第66章 辯論賽
其實眾人儘管圍成一團載歡載笑，但他們也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俞一舟的反應，剛才半天以來同他說話，他也僅僅是嗯嗯噢噢心不在焉的回應。此時此刻是他坐下以來說的第一句話，只是沒想到一開口就殺傷力這麼大。
「不是吧一舟，你可不能因為這個就失去對生活的希望啊，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俞一舟嗎，我別是認錯人了吧。」蔡逸辰有點不敢置信，他沒想過這種話能在俞一舟的口中說出來。
「可是.……你們也都知道，籃球可以說是我這麼長時間以來唯一的執著了，最初的腿部受傷直接把我的運動員夢想擊碎，把我逼得一退再退，退到現在只剩籃球了，可是如今就連這唯一的希望都不給我，那我還剩下什麼呢。」俞一舟想到這裡，有些痛苦的捂住臉。
「醫生說的也只是可能進行不了體育運動了，但沒說不能不是嗎，等你完全痊癒了，我們自己小範圍的平時打打籃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大概不能像以前那樣肆意了。後半句星野植樹沒有說出來。
儘管沒說，可俞一舟何嘗不能領會到他的意思，但星野植樹能這樣開口，多多少少還是給了他一點安慰。 ……
午間炙熱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木製的桌面上，將木桌曬得滾燙。遠處的樹梢有鳥兒歌唱的聲音，泠泠作響千迴百轉。
這棟房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李姨看著孩子們吃著她精心準備的午飯，頓時心生感嘆。
午餐過後，大家都有些饜足，飽暖思周公，有的人甚至打起了盹。
周言看到這樣，想提起大家的精神，沉思片刻，心生起一個念頭。
「大家，有沒有興趣開一場辯論賽？」
聽到辯論，蔡逸辰眼前一亮，也不打盹了：「辯論？好像挺有意思的，什麼辯題？」
周言想到的辯題也與開書店的事情有關，最初他提議開書店的時候，蔡逸辰其實是持反對態度的，因為如今網路傳媒發展越來越快，人人都選擇去網路上看書，而很少有人會再去光顧實體店，可以說實體書店產業確實不景氣。所以他也想借這次的辯論，汲取各方面的意見，再考慮今後要如何發展。
「辯論的主題與我們的書店有關。首先說一下我為什麼一直對開書店有一種執念，我小的時候經常放學后在一家退伍老人的書店看書，我從來沒聽過這位老人講話，也就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直到有一天看書看入迷了，他忽然中氣十足的說了一句「我要關門了」，可能因為以前是軍人的原因，他的目光非常犀利，昏黃燈光將他的臉照得鐵青，我著實被嚇到了，自那以後再也不敢去那看書了。結果後來再路過那家書店時發現書店已經關門，那位老人去世了.……書店裡的書也被政府收進了當地學校的圖書館。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從來不對我們開放，也只有上面領導來檢查時才會打開做做樣子。」
說到這裡周言苦澀的笑了笑：「這件事對當時年少的我影響很大，或許從那時起就在我心中埋下了自己開書店的種子，但使我真正堅定信念的是另一件事。我高中的學校附近有一個據說開了幾十年的老牌書店，那裡可以說是我的第二個家。但由於後期高中學業越來越忙，就很少去了，一次趁放假的機會我想說乾脆去那個書店泡上一整天。我興沖沖的去了，迎接我的卻是一個緊鎖的大門，大門上貼著一張店主手寫的致讀者信，這封信的內容我至今難忘。上面寫著：
「因本人年近花甲，羸弱多憂，奈何子不承業，又罹諸孽，故不再尋新址，店即關停，安度殘念。
伴聖賢及讀者襄助，三十餘載，受益良多，一介塵民，做喜歡且能安身立命之本，乃人生一大幸事。
書店漸遠，記憶永存，願文化殷盛，人能祥和。」」
眾人聽到這裡心情都有些沉重，也真切的體會到了周言內心的感受。
「幾十年前，當我們熱烈地擁抱互聯網帶來的新的變化之時，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一種舊的生活方式正在悄然離我們遠去，也不知曉這種失去將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怎樣的改變。我就想說，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走向消亡，這難道就是所有書店的最終歸宿嗎？我不想這樣，我不想一家家書店最終都離我們遠去。」說到這裡，周言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所以今天我想讓咱們來進行一場辯論賽，辯論的主題就是——數字出版是否會取代紙質出版，我想通過大家各抒己見，來看看你們的真實想法，也能藉此機會讓我們真正去探討一下究竟紙質出版和數字出版的差距在哪裡，相比之下紙質出版的劣勢或優勢是什麼，好讓我們在今後的書店發展中揚長避短。」聽完，眾人欣然同意，開始在底下摩拳擦掌。
蔡逸辰問：「我們有九個人，可能得多出來一個當主持人，你們誰願意？」
星野植樹接過話說：「我的中文可能也跟不上你們的思路，那就我來主持吧。」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點，眾人決定先拿出一個小時來作為分組和準備時間，就這樣，每個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最後的分組情況是，正方認為數字出版會取代紙質出版的有：俞一舟，江嘉禾，蔡逸辰，林婉婷。反方的許諾，周言，蔡逸語，陳默則認為不會被取代。時針轉到下午兩點，在報時的鐘聲里按下了辯論賽的開始鍵。
主持人星野植樹站在八人中間進行開場：「我們今天的辯論主題是——數字出版是否會取代紙質出版。接下來為大家介紹的是本場辯論賽的雙方辯手，他們分別是，正方一辯蔡逸辰，正方二辯江嘉禾，正方三辯俞一舟，正方四辯林婉婷，他們所持的觀點是數字出版會取代紙質出版。然後是反方一辯許諾，反方二辯周言，反方三辯蔡逸語，反方四辯陳默，他們所持的觀點是數字出版不會取代紙質出版。下面我宣布，本次「數字出版是否會取代紙質出版」非正式辯論正式開始，請大家暢所欲言。下面進入第一個階段：開場陳述階段，正反方一辯進行立論陳詞，下面請正方一辯發言。」星野植樹抬手示意。
蔡逸辰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隨著當今科技的發展，我們已經進入了互聯網大數據時代，隨著數字化浪潮席捲全球出版業，網路與移動閱讀飛速發展。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當今出版行業現狀就是：傳統出版物出版量連年下滑，數字出版持續走高。伴隨著這一發展形勢，閱讀方式變得更加多種多樣，手機閱讀、電子書市場迅速崛起。與傳統出版相比，數字出版憑藉其諸多特點，如方便快捷的查詢、海量的存儲、不斷創新的內容形式和更加環保等特點，形成了鮮明的優勢。相比之下，傳統紙介質出版物逐漸衰弱，新興數字出版蓬勃發展已是大勢所趨，因此我認為，數字出版取代紙質出版只是早晚的事。」
「請反方二辯發言。」
許諾站了起來：「儘管數字出版產業的快速增長對傳統圖書出版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衝擊，但這並不意味著以圖書、報紙、期刊為代表的紙質載體讀物會被其取代完全消亡，傳統紙質圖書始終具有著新興媒體終端數字圖書不可替代的功能。舉幾方面例子，從收藏角度來說，電子出版物基本不具備收藏價值，但紙質圖書卻有著很強的收藏價值，它那種看得見摸得著的紙張觸感，是電子閱讀無法給予的。你把書擺在書架上，看書架上擺滿一排排圖書的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和你在手機上點一個收藏，就把小說收進了有一堆書的收藏夾里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在閱讀紙質圖書的過程中，不斷減少的頁面也可以滿足人們隱形的閱讀成就感，更能增加人閱讀的慾望，也有利於人們在閱讀的過程中自行把握好內容進度，產生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感覺。這一系列紙質書的優勢都是電子出版物無法替代的。」
周言在底下眼神亮晶晶的看著發表自己觀點的許諾，心想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好的，陳述階段結束，下面開始第二階段，雙方攻辯。有請正方二辯選擇反方二辯或三辯進行一對一公辯。」
「我選擇反方二辯周言。」江嘉禾說，她口才不是很好，不會像他們那樣能說會道，所以只能從自己身上找例子。「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在網上追更過小說，我追過很多沒有完結的連載小說，因為我很享受那種與作者共進退，為作者提供建議意見，作者也會有選擇性的吸納這些讀者建議一同完成創作的感覺。這樣營造出了一種非常良好的交流氛圍，看到自己提的觀點被作者採納，就好像自己也是這部小說的一部分一樣。然而我們現在在市面上所能看到的紙質書，基本都是已經完結成冊了的，所以這種感覺是紙質圖書無法給予我們的。而且因為我自身的原因，除了婉婷和你們以外一般在外不會和人主動交流，所以在看紙質圖書時，也只是我一個人在讀，身邊也沒有什麼可以與我交流心得的人。因此我很感謝網路閱讀，它給了我一個與人交流的平台，在小說網站的評論區，我結識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他們讓我在閱讀小說時，可以感受到我不是孤單一個人。」
「好的，正方二辯結束論述，請反方二辯進行攻辯。」星野植樹示意。
周言緩緩站起，剛剛江嘉禾的那一番話令他有些動容，也讓他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他開口說道：「我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如果你的房子裡面有書房的話，在書房裡是不會放一堆Kindle之類的工具的，而是會放滿紙質書籍。因為你內心真正需要的是書香的浸潤，而不是電子產品的輻射。翻閱紙質印刷品的感覺是無法被電子屏幕取代的，不管新媒體多麼發達，紙質圖書也不會消失。各種統計數據表明，國內紙質書的整體市場規模在1800億元左右，並保持穩定增長。可以看出紙質書仍然是閱讀的主流方式，我們的閱讀方式仍是以紙質閱讀為主，手機閱讀為輔，這些數據都印證了紙質書閱讀正在逐漸回暖。事實證明，儘管數字閱讀勢頭迅猛，但現實中喜歡紙質閱讀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數字出版對紙質出版的打擊是有限的。隨著圖書業的發展，紙質書的設計理念也在不斷提升，書籍的裝幀、設計越來越趨於精緻化，更強調視覺效果。從設計概念的轉變，到美術、編輯設計新定位的提出等等，這些都說明紙質圖書也沒有在原地踏步，它也在順應時代的潮流不斷進步。」
等周言發言完畢，星野植樹繼續推進流程：「下面請反方三辯選擇正方二辯或三辯進行一對一攻辯。」
本該先進行發言的反方三辯蔡逸語向對面的三辯俞一舟溫柔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卻讓明明在溫暖房間里的俞一舟感到了一陣涼意，不禁打了個冷顫。不對勁，一看到從小欺負他到大的蔡逸語忽然對自己表現的那麼溫柔，就感到警鈴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絕對沒什麼好事兒。
果然，蔡逸語笑眯眯的開口說道：「一舟，要不你先說吧，我想先看看你有什麼真知灼見。」
這是可以的嗎，可以這樣不按規則走的嗎？其實俞一舟四肢很發達，頭腦挺簡單，說實話自己也沒太想好要說什麼，於是向主持人星野植樹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然而星野植樹對女生的小小要求自然是不好拒絕，只能裝作沒看到俞一舟渴求的眼神，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就先由正方三辯發言吧，沒什麼影響，反正我們也不是正式辯論。」
就這樣，倒霉蛋俞一舟被趕鴨子上架，只能讓想法在他那核桃仁大的腦海中瘋狂運轉，進行頭腦風暴。「呃……怎麼說呢，就我個人而言，我是不可能去捧著一本紙質書看的，沒看幾分鐘我就能睡過去了。但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會看小說的，只不過是電子小說，我平時訓練什麼的事情很多，但每當有片刻閑暇，我都會通過手機來追書。電子閱讀多方便啊，只需一個手機你就能隨身攜帶，而且就算看完了還能隨時找本新的，但紙質書就不一樣了，書是這個世界上最沉的東西，總不可能出趟門還抱著一摞『磚頭'吧。好了就到這吧……我的發言完畢。」
「請反方三辯進行發言。」
終於輪到蔡逸語，只見她氣勢洶洶的站起，大有將俞一舟扒掉一層皮之勢：「在數字閱讀剛興起的時候，人們欣喜於這種方式帶來的簡單、便捷、隨時隨地，但是時間久了以後，數字閱讀的碎片化，又很容易讓人們忽略閱讀的本質，趨於淺薄。就如同剛剛這位正方辯友所說，『書是這個世界上最沉的東西'，這句話的意思可不是說書真的是世界上最重的東西哈，比書還重的東西多了去了，它真正的意思指的是書的內在價值、深層涵養是世間最寶貴的財富罷了。」
俞一舟撓了撓頭，隱約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身攻擊了，又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蔡逸語繼續輸出：「從接受的層面來看，紙質閱讀的儀式感無可替代，無論是書籍本身從裝幀到排版、插圖和觸感等等給人帶來的愉悅感受，還是因閱讀活動而與周圍環境產生的內在默契。紙質書籍為什麼能夠承載著千百年間悠久的歷史傳承至今，經久不衰？因為它早已經成為人類不可或缺的精神體驗。不要以為這樣的體驗無足輕重，也不要以為可以被隨意置換，某種程度上講，這種體驗已經成為一種文化基因，深深地積澱、根植於人們的意識深處，這種基因不是說剛剛起步十幾年的數字閱讀所能輕易替代的。你信不信，就算再過幾百年、幾千年，有資格躺在博物館里的也只能是紙質書籍，而不是電子圖書？好了，我的發言完畢，謝謝大家。」
蔡逸語不愧是被稱之為商院一姐的女人，說起話來雷厲風行，底下掌聲四起，就連對手都不禁為之敬佩。
「那麼這一階段到這裡就結束了，下面開始進行第三環節：自由辯論！」
反方周言率先舉手：「紙質出版的範疇是很大的，它不僅有天文地理、政法經濟，也不僅是我們平時經常看到的文學小說名著一類，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種類，那就是教科書、工具書、課外輔導資料，習題冊等等一系列學生必需品，這一種類在我國的紙質出版產業中是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可以看到，近幾年來我國從小就開始近視的人數大幅度激增，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電子產品的普及，讓眼睛還沒成型、本應注意護眼的孩子們早早的患上不可逆轉的近視問題。正因孩子還小自控能力不佳，所以更不能讓他們過早地接觸電子產品，以防損傷眼睛。所以起碼學生的各個教輔材料，是無法被數字出版替代的。而且事實也證明了，最近在學校之間興起的網課，也變相的加大了學生的用眼強度，學生連續數小時緊盯著電子屏幕，對眼睛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所以在我來看，在學校教學中電子圖書的發展完全是寸步難行，紙質書籍是不可或缺的。」
林婉婷反駁道：「我不這麼認為，時代在發展，教學方式也在進步，現如今我國的科技發展水平已經有能力支撐數字出版引進課堂。我家裡有親戚是老師，她說她們那裡學生平板教學已經普及了。而且如果要是討論社會影響問題，從紙質書的成本和電子書的成本比較上來看，在信息爆炸的當代社會顯然是紙質書的成本是要高的多。造紙，印刷，出版，都要消耗大量的資源，而電子書只要完成編輯后就可以在任意一台電子設備上閱讀了。節約能源不得不說是數字出版的巨大優勢之一，如果電子書的內容和體驗都上來了，那必將會對浪費樹木、污染環境的紙質圖書造成重創。」
許諾說道：「其實從目前來看，數字出版最大的問題就是相關法律法規不完善。打開網路，誰都能發表文章，誰都能成為作者，這也導致了網路小說質量參差不齊，魚龍混雜。而且不良網站讓人防不勝防，隨便打開哪個網頁就蹦出來一堆不良信息，危害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而紙質出版這方面就很嚴格了，限制書號，從准入條件上就提高門檻。三審三校，層層篩選過濾。經過了嚴格的審核制度，讓我們市面上所能看到的紙質圖書都是有著基本的質量保證的。」
江嘉禾開口道：「其實近幾年的數字出版也是很嚴格的，在嚴厲的綠色凈網打擊之下，已經讓各大網站避之不及，紛紛自查自糾。就像某網站規定的脖子以下不能描寫一樣，你但凡踩了一點紅線就根本就不可能給你審核通過。就算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問題，事後發現也會立刻鎖住章節。就目前我們網路上的這些主流小說網站來看，哪個不是審核非常嚴格？」
聽到這裡，陳默也不再沉默了：「嚴格是好，但也過分一刀切了吧，我那天在貼吧想發表個自己寫的散文集，好傢夥那給我屏蔽的，我發一章屏蔽一章，找客服申請恢復申請了八百次才慢吞吞的解鎖一個，有的章節明明沒有違規，還莫名其妙的給我刪除。而且有些詞語明明不是想表達那個意思，系統偏偏斷章取義，認為它就是那個意思。最離譜的是有次有一個章節發都發不出去，非說我有違規言論讓我重新編輯，我通過文章違禁詞檢測軟體檢測出來了幾個模稜兩可的敏感詞，修改以後結果還是發不出去，我挨個字兒找，死活找不到哪裡有問題。最後我死馬當活馬醫把章節分割成了幾個小段單獨發，結果很順利的就發出去了……我&%*%#，我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看來陳默是真的被氣到了，頭一次見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蔡逸辰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陳默，看不出來你平常悶著不吭聲的還有興緻寫散文，不過照你這麼說的話，你在網上發散文集起碼還有個平台讓你施展才華，要是你想在現實中發表個紙質散文，那就不現實了，因為機會都很難得。出版法規對書號的管理那麼嚴格，上哪申請書號去啊。」
陳默慢慢平復了心情，回到了不苟言笑的樣子：「事先聲明一下，我不小，好了你們繼續。」
噗嗤，底下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高冷如星野植樹，此刻都看不下去了，輕咳兩聲敲了敲桌子：「咳咳，跑題了，好好看清我們的辯題是數字出版是否會取代紙質出版，你們扯哪去了都。」他抬手看了眼手錶，「不過時間也到了，這一環節就到此為止吧。那麼還剩最後一個環節，正反方四辯進行結辯，總結陳述。」
「其實我和陳默覺得沒有必要非得分出個勝負，打得你死我活了，你說是嗎，陳默？」林婉婷看向陳默。
陳默微微點頭表示贊同，他才不會承認說經過剛才那麼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表述，他的能量已經耗盡沒有力氣再做結辯了。
林婉婷繼續說：「經過剛才大家的一系列發言，我也深刻的感受到，其實每個人說的都有道理，不是嗎？」眾人紛紛點頭。
「紙質出版和數字出版之爭亦是如此，一定非要讓誰取代誰，讓誰消滅誰，打得不可開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才好嗎？不是的，說到底，這兩個不過是一家人，親兄弟罷了，只是長的不太一樣，但本質上是一種事物。因此，如果想要可持續發展下去，二者就必須進行融合。現在的實體書店已經基本打破了建門店、進貨銷售的傳統模式，向品牌管理、全媒體運營、多渠道協同的新模式轉變，未來我們的書店也應該向這方面發展，讓線上線下形成互補格局。」
周言贊同地鼓了鼓掌，其實這就是他今天舉辦這場辯論賽的真正目的。他接過林婉婷的話題接著說道：「剛剛江嘉禾的那段二辯發言其實讓我感觸頗多，除了嘉禾以外，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定還有許多人像她一樣渴望著有一個平台可以與他人進行溝通交流，這也是我當初提議想要開發屬於我們書店app的原因。我想要顛覆傳統書店簡單售書的概念，通過技術改造，提供線上下單，線下提貨，線下查詢，線上購買等新服務。並結合實體書店的線下體驗，通過我們的書店app開啟話題聚攏讀者，給他們提供一個同城交友平台，並分析他們的特點進行精準營銷。這就是我今天結合大家所講產生的想法。」
許諾瞭然的看向自己男朋友：「受到新興數字出版衝擊的殘酷現實就擺在眼前，確實從經濟效益上看，實體書店已經被網上的數字出版超越了，但從精神獲得上講，實體書店依舊是一座城市最重要的文化收容所，它不限制年齡，不區別身份，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富人或是窮人，也無論晴天還是下雨，只要你想，你就可以進去逛。我小時候在我老家的小鎮里，經常能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的人在書店看書，沒有人會嘲笑你買不起一本書，更沒有人覺得你配不上閱讀，書店用它的包容為所有人提供了進步的可能，即便它自己早已在不斷進步的時代洪流中步履蹣跚，舉步維艱。在這般艱難的情況之下，傳統出版更應把握機遇迎接挑戰，積極探索有效的應對之策，實現創新轉型發展。」
俞一舟被大家激烈的討論氛圍所感染，不知不覺的也聽了進去，等回過神來，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他這段時間以來天天窩在家中不願出門，但是並沒有因此感到輕鬆，反而覺得度秒如年，時間流逝得像蝸牛走路一般漫長，每一分鐘都過得很煎熬。可與這幫朋友相處的時候，他卻意外的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也能夠發自內心的感受到全身心的放鬆。他想，也許是時候往前邁出第一步了，他總不能這輩子就這樣一蹶不振，永遠墮落下去吧。他釋然地笑了笑，也加入他們的討論隊伍當中。
時間就在眾人的歡笑聲中漸漸流去。
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
儘管不知前方道路有何艱難險阻，重重困難，但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保持炙熱，相信熱愛可抵歲月漫長，就像魯迅先生所說的那樣：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