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封珩明白的
秦辭沒有說話。
他點了支煙,煙霧瀰漫中,他的臉都有些模糊了。
計菡還想再問,張了張嘴卻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頭疼的撐住額角。
計菡是了解樂茗的。
她的堅強和鋒芒是她給自己的保護罩,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脆弱藏起來,悉心隱藏,卻未能痊癒。
老大是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第一束光,他對樂茗的意義絕非尋常。
他是無法被替代的,任何人都不行。
現在,她的脆弱暴露在陽光下,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時芮在樂茗的房門前遲疑良久。
這是她第一次不敢去見自己的病人。
終於,她還是敲響了門。
無人應答,她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樂茗仍被封珩抱在懷裡,他靜靜地陪著她,若不是她的臉上儘是淚花,這畫面當真很美。
封珩瞥見時芮,無聲的沖她點了點頭。
時芮放輕步子走過去,伸手拉住了樂茗的手。
她的指尖冰涼刺骨,握著只覺心疼。
時芮盯著樂茗的眼睛,輕聲說:「樂茗,他撐了太久了,早已是強弩之末,若非有你,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樂茗的睫毛輕顫兩下,依舊沒有抬頭看她。
「他離開前說,不要告訴你。」時芮抿了抿唇,繼續說,「你比我更了解他,你該明白他的意思的。」
樂茗抽回手,緩緩側過頭,把臉埋進了封珩的胸膛。
她拒絕再聽時芮的話,收回的手甚至捂住了耳朵。
她的拒絕模樣反倒是讓時芮眼前一亮。
樂茗是在拒絕,但她選擇了躲在封珩懷裡。
這樣的小動作意味著什麼時芮一眼便看得出來。
她掏出手機,在備忘錄上飛快的打下一行字遞到封珩眼前。
封珩仔細看過,輕輕點頭。
時芮掏出一顆葯,當著封珩的面丟到水杯里,這才收起手機悄聲離開,小心的給他們關好了門。
封珩握住樂茗的手腕,把她捂著耳朵的手拉開了些許:「沒事了小祖宗,她走了,只有我。」
樂茗緊繃著的手放鬆了下來,被他拉著握在了掌心。
她仍靠在他的肩頭,把眼淚蹭到了他的襯衫上。
封珩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如過往每一天中他哄她睡覺時候的模樣。
封珩側身拿過水杯遞到樂茗嘴邊,輕聲說:「乖,喝口水。」
樂茗輕皺了下眉頭。
「再不補充些水分,就要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他把水杯湊到了樂茗的嘴邊。
水沾到了唇,樂茗輕蹙著眉張開嘴,勉強喝了兩口。
封珩沒多勉強,見她不想再喝便把水杯又放到了原處。
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樂茗靠得更舒服些。
時芮的藥效果很好,不多時,樂茗便沉沉的睡去了。
封珩遲疑片刻,還是把她放到了床上。
給她掖好被角,他這才離開了卧室。
關上門的剎那,封珩眼底的溫柔瞬間消散。
他出現在客廳的瞬間,計菡便緊張的站了起來。
樂茗因為秦辭出了這樣的差錯,計菡覺得封珩不做點兒什麼才是不正常的!
按著這兩個人整天對掐的狀態,今兒怕是要死一個了吧?
偏偏,封珩既沒有打人也沒有掏槍,他甚至都沒下逐客令。
他沉著臉走到秦辭對面坐下,甚至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計菡:「???」
這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怎麼樣了?」秦辭看向封珩,眼底帶著几絲血絲。
他擰著眉,看封珩的眼中竟然帶著一抹……希冀?
計菡依舊站著,視線來來回回的在他們二人身上轉悠,時刻準備著衝上去拉架。
「很不好。」
再一次出乎計菡的預料,封珩的語氣雖然生硬,卻還是很快回答了秦辭的問題。
秦辭按了按眉心,長嘆口氣。
他挫敗的靠到沙發上,仰著頭,頹唐的模樣計菡第一次見。
封珩瞥了他一眼,眼中帶著抹厭煩。
「最熟悉他的人是你,連他都演不好,你……罷了。」封珩緩緩搖頭,「我哄著她,你先回,別刺激到她。」
秦辭沒說話,依舊坐在那兒。
計菡終於按捺不住疑惑了:「那啥,姐夫,你就一點兒都不生氣?」
這個反應,真的很不像封珩的作風啊!
難不成是他擔憂過度?瘋了?
「早料到了。」
封珩沒看她,有些疲憊的合上了眼。
從他發現秦辭的身體中只剩下他一個人格起,他就開始為樂茗發現這件事的那一天做準備。
事發突然,卻也不算出乎預料。
計菡微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封珩。
他說啥?
他也知道了??
計菡以為,最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是封珩。
但事實再一次證明,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敵人。
不過計菡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既然封珩如此說,那大概率是不會和秦辭動手了。
她坐回到位子上,問:「姐夫,你打算怎麼辦?」
「沒有辦法。」
封珩皺了下眉。
他的心中儘是挫敗。
的確,他準備了很久,想了很久,他儘可能的去思考該怎麼安慰樂茗。
但事實卻是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她已經失去老大一次了。
重逢后,她覺得自己可以牢牢地抓住他。
然而她再一次失去了她。
偏偏這件事本就是無計可施的。
沒有人可以把秦辭還給樂茗。
誰都不行。
秦辭長嘆口氣後站了起來。
他看著時芮問:「她睡得很熟吧?」
「嗯。」時芮點了下頭,「強效安眠藥,一時半刻醒不來……她現在精神太疲憊了,必須得讓她睡一會兒。」
「封珩,陪我去看看她。」
封珩沉默良久,終是站了起來。
上樓前,他對計菡說:「公司那邊你和簡西多費心,她的心血別擱下,有事跟我說。」
「我明白。」計菡點著頭,看著這兩個男人的眼中儘是不解。
他們倆過於奇怪了!
沒事兒的時候天天干架,這會兒明明有機會拼個你死我活,他倆卻反倒同仇敵愾了???
眼瞧著他們兩個上樓去,時芮這才輕聲對計菡說:「別想了,樂茗離不開他們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只有這副皮囊的秦辭。」
「她雖然在逃避,但封珩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