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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九章素辛石,你夢見了什麼

  蘇禹「噌」地站起來,  充滿戒備地看著時千劫。

  「怎麼?」時千劫冷笑地望著他,「你要攔我不成?」

  蘇禹身形一動,往側旁離開了,  抬眸望向時千劫,  冷聲道:「不要說我來過。」

  「呵——」時千劫又低低笑了一聲,  一旁族人已經將季淮給抬了出去。

  他那帶著些血腥氣的赤紅眸子盯著季淮離開的方向,眸中殺意盛放。

  真想殺了他……

  時千劫如此想著,但他卻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殺意。

  但若是季淮死了,  他便欣賞不到素寒璧儘力想要遠離季淮,  但卻一直下不了決心對他下手,反而數次出手救他的樣子了。

  時千劫貪戀他看到這一幕時的感覺,欲罷不能。

  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指關節發白。

  直至族中手下過來問他:「尊主,  您怎麼了?」

  「無事。」時千劫懶懶抬眸,面上神情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留他一條命,  莫殺了。」

  他重新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俯瞰這整個幻海樓。

  直到幻海道人扶著水晶眼鏡,  來到他的面前,隨口寒暄:「時千劫,近來可好,  方才這裡發生了什麼?」

  時千劫的指尖在下頜緩緩劃過:「不過是將一個本不屬於這裡的人,  趕了出去。」

  幻海道人看似一直在假寐,其實從始至終都在關注山海會中的情況,他自然知道時千劫趕出去的人是誰。

  是一個……修為不過地仙之階的年輕修士。

  時千劫想要殺他,卻生生止住了殺意。

  方才他險些命喪祝之朔之手,也是素寒璧出手救了他。

  此人何德何能,  能夠讓時千劫與素寒璧都不願意他死?

  幻海道人好奇,於是他過來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時千劫,你如此生氣,但卻放了那人一條命,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幻海道人笑眯眯地問他。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問吧?」時千劫冷聲說道,瞥了幻海道人一眼。

  「好歹是參加我山海會的人,我關心一下無可厚非吧?更何況我見方才素仙子也出手救了此人,此人究竟有何特別,值得你們一次又一次保下的他的『性』命?」幻海道人藏在水晶鏡后的眼睛里『露』出銳利的光芒。

  「幻海,若是好奇,那便自己去找答案,我有何義務要告訴你?」時千劫冷哼一聲,赤紅的眼眸直視著幻海道人。

  「時千劫,你不好奇方才素仙子與我說了什麼嗎?」幻海道人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水晶鏡,語氣輕柔。

  時千劫眼神一閃,別開了眼:「海外仙山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從山海會開始,你的視線就一直在素仙子身上,從未移開過,時千劫,你真當老道我老眼昏花?」幻海道人呵呵笑道,面上帶著和煦笑容,平靜看著時千劫。

  他可是第一次見到,這條沙境最強大的一條黑龍,對一個女修士如此關注。

  時千劫長眉微皺,那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那充滿危險的目光停留在幻海道人身上。

  此人……心思竟然如此縝密,竟被他看出了些許破綻。

  直到他身後的族人附耳過來,小聲提醒道:「尊主,不止幻海道人,我們都看出來了,只是不敢提醒罷了……」

  時千劫呼吸一滯,瞥了幻海道人一眼:「那又如何?你幻海道人不也是在看?」

  這幻海樓中,有哪幾個修士的目光沒有集中在她的身上?

  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來,素寒璧的實力甚至不輸幻海道人,這在海外仙山,簡直就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海外仙山很久都沒有那麼強大的修士了,更何況她手上有我舊友的東西,我關注她不稀奇吧?」幻海道人笑道,「倒是你,不過是沙境修士,還是紫宸仙尊的左膀右臂,你來關注她,不就有些奇怪了么?」

  這位老人的眼中『露』出銳利的光芒,直直盯著時千劫瞧,彷彿能夠看穿他的內心。

  「老東西。」時千劫掀唇一笑,轉過身去,聲音冰冷,「我還是那句話,你若好奇,便自己去問。」

  「我沒工夫與你說我的私事。」他的身影沒入黑暗之中。

  幻海道人無奈一笑,捶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道:「我都這把老骨頭了,哪還有精力管你們的事情?」

  他見時千劫再沒有回答他,只能聳聳肩,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遠在七十一層的素寒璧當然沒注意到頭頂高處八十層發生的事情。

  素寒璧對這山海會不太上心,不過是想要來見識一下海外仙山的修士究竟是怎樣的而已。

  被她救回來的東海,已經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

  宋牧晴遞了一杯熱水給他。

  東海那純黑的眼眸看了盈盈笑著的宋牧晴一眼,神情困『惑』:「我……怎會在這裡?」

  「你被人騙了,所以在這裡。」素寒璧站在他身後,聲音淡淡。

  「素寒璧?」東海扭過頭,望了她一眼,「你將我丟回東海之中,便消失了,我一直在尋你。」

  「後來我似乎找到你了……」他抬手敲了一下自己腦殼,總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一段記憶似乎在夢中。

  「你被那個控妖師騙了,他幻化成我的模樣,我已將他殺了。」素寒璧將她手上那把純黑『色』劍拍在桌上,對東海解釋道。

  東海凝眸,望著素寒璧手中那柄純黑『色』劍,有些不解。

  「你先前那把劍呢?」他問。

  「丟了。」素寒璧啟唇,語氣篤定。

  東海一愣,觀察了一下周遭的情況,只見素寒璧身邊坐著一位不認識的女子。

  素寒璧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處置他,這樣笨的一條魚,若是讓他自己修鍊,恐怕又會被什麼不知道姓名的控妖師給騙走。

  「這是?」他悄悄指了指一直笑『吟』『吟』看著他的宋牧晴。

  「我徒弟。」素寒璧看了一眼宋牧晴,傾身過去小聲問她,「牧晴,我見你很想養的樣子。」

  「啊……」宋牧晴一愣,回過神來,「師父,就這麼讓他自己一個人不太好吧?」

  「我亦是覺得不妥。」素寒璧有些後悔,「若不是我,他估計早就投胎去了,弄成這個樣子,我有很大責任。」

  畢竟若不是素寒璧以出奇精妙的劍法將東海從巨鯤身上剝離下來,東海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我也曾說過,你跟著我可以,但入我門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素寒璧抬眸瞧了東海一眼,「你可以先跟著我徒弟,我修行的功法並不適合你,改天要去恆一閣再為你尋一本適合的。」

  東海神情有些『迷』茫,只抬眼看了一眼宋牧晴,後者正托腮輕笑地看著他。

  他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安頓好東海之後,素寒璧這才歇了下來。

  不久之前與幻海道人那一番對話,讓她對自己的身世更加好奇。

  她一個下界的人,怎會與仙界的東西有聯繫。

  她用自己肋骨煉製而成的無瑟,怎麼會有與紫宸一模一樣的臉?

  這些問題,彷彿『迷』霧一般,籠罩在她的身邊,她陷身其中,不得而出。

  素寒璧閉目沉思了一會兒,還是鼓起了勇氣,準備自己去找答案。

  她的過去,她從何而來,她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這個答案,只有素辛石才知道。

  此前素寒璧一直逃避這個問題,但現在她不得不面對它。

  素寒璧決定提前離開,去親自見素辛石。

  「牧晴,我有事要先行離開。」素寒璧打定了主意,便馬上安排起來,「等山海會結束之後,你先帶東海與月景回晚晴境,蘇禹愛去哪去哪他有自己的打算,但就是他倆不能丟。」

  「我辦完事之後,馬上便回晚晴境尋你,靈舟就留給你們了。」素寒璧輕聲說道。

  「師父……你要去做什麼?」宋牧晴有些擔憂,她看到素寒璧那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總覺得她要去做些不好的事情。

  「我去見我爹。」素寒璧抬眸,用餘光瞥了一眼正在角落嗑瓜子看別的修士比試的月景。

  月景似乎聽到了素寒璧的這句話,馬上回過頭去看她:「素寒璧,你要去見我師父?那你一定要將我的去向跟他說……」

  「好。」素寒璧眸光微閃,只應了一聲。

  「素寒璧,我知道你怨他,但……但他是你爹。」月景沉默了片刻,鼓起了勇氣,對素寒璧說道,「你不在雲霄宗的時候,他對我很好,我自小無父無母,被人收養,連我親生父母是誰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將我當成你的替代品,我很難受,但他……真的很好。」

  「師父他對我有多好,對你便有多上心。」月景,囁嚅著,不知從何說起,「總之……你……」

  「閉嘴。」素寒璧冷冷打斷了她,她盯著月景,只覺得心中升起了無名火,但又不知道朝誰發泄。

  月景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走了。」素寒璧語氣生硬,站起身來,帶上無瑟劍,離開了這裡。

  在離開幻海樓的時候,素寒璧要先找幻海道人告別。

  「素仙子要先離開?」幻海道人驚訝,「這山海會還有好些天,你不多留下來玩幾天么?」

  「忽然想要有事沒辦,所以急著去,我的兩位徒弟便勞煩幻海幫忙照看了,切莫讓他們鬧出什麼『亂』子來。」素寒璧對這白髮老人頷首道。

  「素仙子二位高徒,實力非凡,定然不會鬧出什麼的。」幻海道人哈哈大笑,「就連方才帶走的那隻鯤,也很不一般呢。」

  「不過是舊識罷了。」素寒璧輕笑搖頭,她話鋒一轉,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幻海,我要去雲上之境的東封行殿與西玄霧殿,有什麼辦法是能夠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潛入其中?」

  幻海與原先的四大仙殿之主曾是舊識,他應當有他人不知道的辦法。

  「我與雲上之境已經許久未曾來往。」幻海搖頭說道,「四大仙殿格局已經變了,更何況,這些年我也刻意不去探聽關於雲上之境的消息,以免觸景生情……素仙子若是有需要,我用門中勢力與關係網,幫你打聽一二,若有發現,便傳信至寒月小境。」

  素寒璧點了點頭道:「好,那便先行謝過幻海了。」

  說罷,她從幻海樓的頂部飛身而上,離開了這裡。

  她之所以向幻海如此直白地道出自己的目的,是因為她與四大仙殿有仇,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上次被紫宸攔著沒有砸完,她又豈是會善罷甘休之人。

  素寒璧從幻海樓的頂層,往外飛身而下,她一向是想到什麼便做什麼,絕不拖延,所以便打算直接朝著素辛石所在的雲霄宗而去。

  而在幻海樓之外不遠處的藍『色』雲海上,有一片區域是用來停泊修士所搭乘的交通工具,有靈獸,有靈舟,也有華麗的車輿。

  素寒璧眼尖,便看到自己來時遇到的由八隻黑蛟拉著的車輿停在了那雲海正中。

  她內心一動,飛了過去,看到有幾位身著黑衣的修士正在整理這車輿,保證這車輿無時不刻都舒適乾淨。

  「你——」素寒璧朝其中一人勾勾手指,喚了過來,「你們這車輿上,坐著的是誰?」

  那黑蛟所化的修士驚恐地看了一眼素寒璧,抿嘴不言。

  倒是一旁的另一位黑衣修士說道:「你是海外仙山之人,與我沙境並無瓜葛吧?」

  素寒璧抬手,偷偷講這車輿上殘留的一縷氣息扯了過來,放進袖子里藏著的白玉瓶里。

  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朝那幾位修士攤了攤手,便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直接離開了。

  素寒璧好奇那車輿上坐著的那人的身份,因為這黑蛟的模樣,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她將裝著車輿主人氣息的白玉瓶放入懷中,打算尋個空再來調查它的主人。

  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找素辛石。

  素辛石在海外仙山,又建立了一個雲霄宗,也收了一兩位徒弟,加上季淮,門中也算有幾個人了。

  雲霄宗正巧就在沐霖谷的不遠處,地處海外仙山西北部,與晚晴境相距也不遠。

  所以此前,季淮才會拿著拜帖去與沐霖谷唐羲套近乎,因為海外仙山西北部的所有門派勢力,隱隱有以沐霖谷為首的趨勢。

  素寒璧用全力御劍而行,比靈舟的速度還要快上不少,靈舟過來幻海樓要七日時間,她只需要將近一日。

  待素寒璧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

  此時的素辛石,靠在一棵白梨花樹的石桌旁小憩。

  不過是時光極短的午睡,但素辛石又做夢了。

  他夢中的內容千篇一律,幾乎都與素寒璧有關,自從知道了素寒璧的實力之後,她的存在一直是素辛石心中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素辛石閉目的神『色』痛苦,他夢中的畫面是素寒璧將他整個雲霄宗的所有人都殺了,血染紅了白梨花。

  而素寒璧獨獨留下了他。

  夢中,那個他從小看著長大漂亮姑娘,提著劍,含著淚,抹了一把眼淚。

  她說:「素辛石,我不殺你,因為……給了我生命,給了我名字。」

  他們有著同一個姓氏,都是「素」。

  素寒璧的名字,是她活了七千多年,都沒有改變過的東西。

  素辛石捂著胸口,只感覺到心口傳來劇痛,他猛地睜開眼睛。

  這老人發出了幾聲沙啞的咳嗽聲,彷彿殘破的燭火。

  還好……是夢。

  素辛石鬆了口氣,待抬起頭來的時候,便正眼對上了素寒璧。

  素寒璧垂眸看著素辛石,他夢中的痛苦,她盡數收入眼中。

  「阿爹……」她啟唇,輕輕喚了一聲素辛石。

  她問:「你夢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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