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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了黎里, 吳琰快步走進,伸出右手扶住黎里。在兩人靠近的同時,他解下了左手的袖口, 再自然不過的塞進了她的掌心,低聲對黎里道:「左側的薄紗被勾破了, 擋一擋, 裡面都是媒體。」
黎里聞言眉梢微調。她握緊吳琰遞來的寶石袖口, 在他側身要引她進門時行雲如水地將那點薄紗捲起並用袖扣固定。當吳琰側過身子,將她整個人暴露在宴會廳的聚光燈下時, 她的禮服已經看著完美無缺,釘在右側的寶石袖扣,甚至還挺別緻。
吳琰見狀, 在帶著她面帶微笑地走向皇帝時,忍不住低聲調侃:「動作挺快, 你學過設計?」
黎裡面不改色,一邊向等候的宗室頷首示意, 一邊回答吳琰:「學過什麼,設圈嗎?」
「這個沒有,我們心眼沒有帝都多。」
吳琰聞言:「……」
他借回首的機會和黎里耳語:「我沒惹你吧, 脾氣怎麼這麼沖?」
抱怨了一句, 眼看皇帝近在眼前, 他還是抓緊時間問了一句:「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遲才到?」
「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吧?」
對於吳琰能想到這一點, 黎里深感欣慰。
她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找了別人一點小麻煩。」
吳琰略鬆了口氣。他們已經走到台階前,吳琰鬆開了她,正要補一句「誰倒霉了」,就聽黎里一邊走上台階, 一邊和他說:
「我去找了楚侯。不過麻煩沒找上他的,找上我的了。」
吳琰:「……?」
吳琰:「!?」
他差點失禮,還是他父親就站在不遠處盯著他給予的壓力,讓他堅強地站在原地,既沒有大喊,也沒有去抓住黎里搖她肩膀問她有沒有瘋掉。
楚侯,楚檀。
按理說吳琰是不應該害怕他的。
他和趙錫不一樣,未踏入政局的他從未與楚侯有過任何的衝突與矛盾——而他的父親,雖說與楚檀早已因為政見不合分道揚鑣,他們自小一併長大的感情倒也沒那麼容易磨滅。
憑良心說,吳琰雖與楚侯相處極少,但楚侯對他還是挺不錯的——就比如他繼承爵位這點。不管楚侯是出於什麼目的,他總是選擇幫了他,也默許了他作為混血在王星上獨一無二的地位。
這也是吳琰會和黎里說不用擔心楚侯的原因,他對於舊交之友總是保留著一兩分的善意。
他都能容忍作為混血的他,自然更能包容純血的黎里了。
吳琰之所以會和趙錫一樣怵這位議會長,其實源自於一場小時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的會面。
那會兒他還是金髮碧眼人見人愛的小鬼,被父親牽著手去見舊友——這也是他父親第一次向楚檀提出要給他世子位。
當時談的結果他不知道,因為尚小的他不過剛剛見到楚檀,就被他投過來的冰涼徹骨的眼神給嚇哭了。
那眼神簡直是恨不得把他剝皮拆骨連著內臟都一起燒成灰揚了——彷彿他活著,就是塊污染了世界的化工廢料,若不能被及時處理,便會毀掉身邊所有人。
那會兒楚侯的眼睛還沒毛病。他瞳孔的琥珀色太深了,那顏色在燈光的折射下總就像兩塊毫無溫度的晶體,像機器一般嚇人。
那一眼著實給吳琰留下了極深的陰影。以至於後來楚侯改了主意,不僅默許了他父親將他作為世子培養的動作,還抽空回來看看自己,並且給予些許關注讓他不至於在學校里被其他宗室欺負——吳琰也還是怕他。
吳琰覺得這很正常。
楚檀行事手腕強硬,除了他父親和皇帝,有誰不怕他的?
即便是敢與他正面對抗的趙錫,在心底深處,不也還是忌憚著默認著「如非必要,不與為敵」規則嗎?
敬避楚侯,人之常情。
吳琰覺得,任何人在知道楚侯的作風旁人對他的態度,都會這麼做的。
但他看著正在高台上接受皇帝的祝福與王冠的黎里,忽然想起——
他好像沒和黎里說過楚侯的生平,只說了楚侯會喜歡純血的。
吳琰:完了,我的錯。
等待黎里完成儀式的那半小時顯得尤為漫長了起來。
待在觀禮台的吳琰無數次向黎里處看去,著急想要尋她的態度連最傻的老韓侯都能看出來。
六諸侯中最年長的一位,也是最怕死的一位笑呵呵地對雖早已不再是六諸侯,卻因過往功績依然與他們共處一室的吳秦道:「看來新任的武侯非常關注我們的小公主啊。」
他試探著吳秦:「是因為由他接回來嗎,兩個孩子看起來感情不錯?」
吳秦只煩自己兒子整天跳脫沉不住氣,他咳嗽了一聲,算是對吳琰的警告。隨後才對韓侯回道:「哪裡,純粹是他浮躁,坐不住罷了。你要是允許他不參加,他跑得比誰都快。」
吳琰這廂擔心著小夥伴,還沒個結果就被父親劈頭蓋臉說了一頓,心裡止不住的委屈。
他回過頭,卻又不敢回嘴。
直到韓侯忽然說了句:「楚侯今天怎麼遲到了,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隨著韓侯這一句,眾人在注意到,在對面的專屬於帝國議長的觀禮台此時才坐下了人。
他的秘書官正在向他彙報進程,繁忙的掌權人一邊頷首,一邊還需要再簽上幾個字。
韓侯不免感慨:「看來是被工作絆住了,大忙人啊。」
吳秦對此未置可否。
楚侯出現了,不被允許隨便看黎里的吳琰自然也就將視線投向了他。
他的視野繼承自她母親的種族,要比一般人都好,於是他看見了別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楚侯袖口上有一道划痕。
像是——被筆之類的東西撕扯過一樣。
吳琰滿心都是困惑。
可父親壓著,他又不敢妄動。
好不容易熬到儀式全部結束,宴會正式開始。
得到了行動許可的他,急匆匆便下樓去尋黎里了。
作為宴會的主角。黎里剛從授冠台上走下,就遇到了不少宗室往後的招呼。
但吳琰顯然是最快的一個。
他見到黎里,便忍不住湊近低聲:「你怎麼去找楚侯麻煩了?他怎麼反將你了,你沒事吧?」
武侯在她身邊,其他人自然一時間不會自討沒趣的靠近。
黎里見大約也沒什麼人會來偷聽,便想了想回答:「沒什麼,就是我收到了來自他的警告信,我覺得自己被當成棋子,很不高興,所以就去找他要個說法。」
「但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太喜歡靠感情去要說法。」黎里慢條斯理,「所以我就先威脅他,說我把他寄給我的威脅信寄給你父親了。」
吳琰:「什麼——?」
他噎了一瞬:「不是,你什麼時候有我父親聯繫方式的?」
黎里:「官方的,和秘書處要的。他大概也猜到這一點,所以才和我說沒用。」
「本來我是還想發給你一份,再用你來威脅一下他的。但他說的話讓我意識到,很可能你也沒用。」
吳琰聽到這裡:「……什麼叫我也沒用?」
黎里問他:「你說趙真的事情交給你,請問這事有任何進展嗎?趙錫連宴會都沒來,估計也是焦頭爛額沒得寸進吧?」
吳琰:「……」無法反駁。
他低聲問:「那你去質問,有結果沒有。」
提到這一點,黎里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微妙。
她本來以為楚侯——原書里的反派一號人物,這個世界里也算是連吳秦家的侍從都能收買的大人物——怎麼說也該是吃硬不吃軟的理智無情冷酷野心家。
結果——他居然吃感情牌!?
黎里在喊出「叔叔」的時候,本身並沒有抱什麼指望,她只是想要搶奪那隻錄音筆。
而她也的確那麼做了。
在憑空造出了海水后,她發現自己似乎對於水有著特殊的掌控力。冰也是水的一種——離開了寧縣低溫,她也是可以空手造出冰刀的。
黎里嘴上喊叔叔,手裡卻毫不猶豫地發動了聖禮,想要迫得楚侯放棄那支筆——
可她忘了,楚侯也是宗室。
原書里因為女主沒有聖禮這種東西,所以除了趙錫的「風」外,並沒有去詳述其他宗室的特殊能力。沒有詳述,黎里自然也就不知道,楚侯這看起來是文弱書生的傢伙——他的能力竟然是「操縱」。
錄音筆從他的袖口擦過直接從黎里的腰側刺穿她衣服最外層的薄紗——而那會兒她的刀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割上他的手腕。
當時黎里就:「……」
而這位大佬呢?
他只是略挑了眉,再次寬容地給了黎里一次機會:「重新聊聊嗎?侄女。」
黎里看著之後又在他的控制下懸在了自己頭頂的筆,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權。
她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知道自己沒有勝算,這是場莽撞的試探后,立刻改了態度。
她恭恭敬敬道:「叔叔,對不起。我只是因為惱恨解不開您給我留的題,所以衝動了。」
「您是帝國的議會長,應該不會和小輩計較。對吧?」
楚侯的確沒有和她計較的打算。
他有些好笑地收回了筆,看了一眼黎里說:「我沒有警告你,你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黎里:「……?」
她不敢置信:「您把我對您所有的指控懷疑原封不動的寄給了我,這不是警告?」
楚侯道:「留了名字就不是。」
他慢條斯理地和黎里說:「留了名字,就是邀請。」
黎里:「……」行。
她重新坐下靠上了椅背,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睛盯著眼前深琥珀色眼睛的男人,她問:「好,假設是邀請。您在拿這個邀請我做什麼?謀殺趙真嗎?」
楚侯慢條斯理回答:「沒有必要。或許你沒有注意到。吳琰為你挑的侍女,去寧縣接你的那批。有一個是從趙真殿下的宮裡出去的。而她——正是你去那一晚在寢室里守夜的侍女。」
這話說得有點沒頭沒尾,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可黎里卻因此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在趙真出事這一點上,趙錫是懷疑過她的。因為她的確是有可能不喜歡親哥哥不惜分享繼承權也要保住的假皇女,她又來自寧縣,慣來以自私惡毒暴力出名的混亂地帶,會想要給趙真下點什麼順理成章。
尤其是趙真病的時間也很巧——剛好是她回來的當天。這看起來她似乎的確是沒有時間下手的,但如果細想想——她完全也是可以通過買通侍從,從星艦上遠程下藥。月光藻——雖是人魚用的葯,但對於人類也是有致幻性的。
她完全有可能懸惡毒地想要趙真在迎接她的典禮上出醜,在所有人面前瘋瘋癲癲,從而正好選在這天這時候下手——這樣一來,她甚至還能有不在場證明。
趙錫再說「你也有可能」的時候,應該就是這麼想的。
但黎里清楚知道自己沒做,所以認定了趙錫不會有任何的證據,只要他聽了自己的話卻調查楚侯——不管能不能找到楚侯的痕迹,總歸她都能清白。
但如果像現在楚侯說的那樣,夾雜了一個從星艦回到趙真宮中的侍女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趙錫的眼裡,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如果不是她誤打誤撞救了趙真,以趙錫對趙真的保護態度——不用想了,他甚至不會聽她說話,她會立刻成為趙錫的敵人。
什麼邊緣皇女,買幾艘星艦,幾台機甲過安閑日子。
她怕是立刻要與趙錫針鋒相對奪取生存權。
黎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看向楚侯,問道:「是您刻意安排的?」
「你發現了趙真的血統,你想要除掉她,你還想要藉此除掉我?為什麼?」
黎里倒沒覺得多傷心,她純粹感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