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佛指舍利塔

  眾人商議，貝貝明天一大早就去金光洞，把《古蜀國通史》取來，今兒個大家都留在山寺過夜。

  老師來了，自然得好好招待一頓。上封寺沒有過午不食那一套，道真禪師說得好，不吃飽哪有力氣念經事佛啊。

  用畢齋飯，懷泉請師父清水大師去方丈室啖茶講禪。筱寧、奇奇和貝貝對此沒有興趣，相約寺院里隨處走走，還要邀少恭一起去。

  少恭也想逛逛，白天人多，未曾瞧得仔細，正好晚間夜深人靜，好好熟悉熟悉這千年古剎，徵求清水大師同意后，也就爽快地答應了，最後只剩得王明德陪坐。

  天色正晚，星月交輝，遊客散盡，僧人歸房，鳥宿池邊樹，風搖佛前燈，偌大個寺院，顯得格外靜寂清幽。

  少恭等人從山門殿逛起，天王殿、大雄寶殿、祖師殿、伽藍殿、法堂、藏經樓……一路慢行，入眼皆是重檐疊拱，雕樑畫棟，殿堂高闊，佛像莊嚴。

  少恭自十歲起就在廟裡長大，平日里為應對香客居士，也讀過一些《金剛經》、《法華經》、《華嚴經》、《佛說無量壽經》、《長阿含經》等，佛家典故自是如數家珍，一路上與筱寧娓娓道來，筱寧聽得心花含蜜、津津有味。

  路過一叢紫茉莉時，花正開得旺，空氣中瀰漫著醉人的芳香，筱寧請少恭幫忙采來一朵，溫柔地別在髮髻上。

  逛完寺院，又出角門，來到牆背後的塔林。

  勁松翠柏，老乾粗大，虯枝盤曲，葉茂森森，一座座古塔密集如林，造型各異，有四方形、六角形、八角形……有樓閣式塔、密檐式塔、亭閣式塔、喇嘛塔、幢式塔……通常塔門塔剎和塔銘為青石所雕，其他皆為水磨青磚砌成，關鍵處還裝飾著飛天、嬪伽等古典上神。

  貝貝指著一座僧帽形寶篋印式西晉舍利塔，對少恭和筱寧說，「你們要探禹王泉，除了上封寺的避水珠，這地宮裡的佛指舍利也必不可少。」

  少恭與攸寧面面相覷：這舍利塔遺世上千年，說不定早被摸金小賊盜挖過無數次了，即使在歷史長河中幸免於難，作為地下國家級保護文物，哪是人想取就能取的。

  奇奇知道少恭他們擔心什麼，哈哈一笑，極其豪邁地說，「小意思，我的老朋友穿山甲干此等事，不過是探囊取物，待我喚它前來。」說罷，掏出一支古樸小巧的竹哨，可勁兒吹響。不大會兒，一隻穿山甲如離弦之箭，由遠及近，踏著落葉，朝著古塔方向飛奔而來。

  穿山甲凱文，外號鑽地龍。雖然長相猥瑣，標準的油膩大爺，但可屬於名門之後，當年就是他三叔公不小心鑽穿葫蘆山，引發葫蘆娃和蠍子精之間的世紀大戰，從而得以名列妖史。只可惜後來三叔公為救二娃和老爺爺，被蠍子精抓住，失足跌落懸崖摔死，死得有點憋屈，這是閑話。

  鑽地龍凱文熟諳天道人律，自然知道掘墳挖墓有犯常倫。當整明白奇奇喚他前來，是想讓自己幫忙盜取晉塔地宮裡的佛指舍利，想也沒想，斷然拒絕。

  貝貝柔聲勸道，「不是盜，也就是暫借一下，借一下而已，用完之後還會歸還的……你知道我們要用它幹嘛嗎？」

  凱文沒好氣地說，「我管你們用來幹嘛，掘墳挖墓，何況盜的是佛祖舍利……哼，虧你們想得出來，我腦殼又沒秀逗……冒犯佛祖他老人家，我鑽地龍能有好果子吃？將來會死得很慘很慘的！」

  奇奇見凱文不上道，有些生氣，翁聲翁氣道，「鑽地龍，你是我好哥們，我能害你嗎？我會害你嗎？成功了，自然有天大的好處給你。」

  凱文若有所動，撇撇嘴，「你倒說說，究竟拿來幹嘛？又有怎樣的好處？」

  奇奇道，「知道禹王泉嗎，那水底裡面住著萬年巨鰲，我們借用佛指舍利，就是為了幹掉它。」

  凱文嘲諷道，「然後呢？吃飽了撐著，打怪練級呢？」

  奇奇氣惱道，「你才吃飽了撐著！這巨鰲一身是寶，尤其是鰲血，可是修行者夢寐以求的無上至寶，一滴鰲血，可抵一百年修行呢。你要是助我們拿到佛指舍利，到時分你一小瓶。你想想啊，一小瓶血呢，怎麼也能換來千兒八百年的吧，你這是多大的造化。」

  凱文聞聽，一雙小眼嘀溜溜亂轉，權衡再三，終於抗不過如此巨大誘惑，下定決心，點頭允肯。

  筱寧問大家，「你們知道地宮在哪嗎？」

  少恭好奇地反問，「然道不是在這須彌座塔基底下嗎？」

  筱寧莞爾一笑，有些賣弄地搔首否認，也不解釋，刻意優雅地從大挎包里摸出一個小小純銅九星翻卦風水羅盤，前後左右來回度量，嘴裡不停地說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數字。

  少恭略曉風水，知道她是在運用失傳已久的黃帝三角定位法尋找地宮墓道入口。

  正當大家目光集中在筱寧身上時，黑暗叢林中無數雙閃著瑩瑩綠光的眼睛，居高臨下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