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六歲的清水大師
清水大師不象普通的小沙彌,沒住集體禪房,而是擁有獨辟的精舍,光憑這點,就顯出與眾不同。少恭不由得刮目相看,先前略有的輕慢之心,早已丟得爪哇國去了。
精舍小巧玲瓏,很有禪意,每一處都頗花心思。四周很幽靜,走廊上或牆上掛水墨畫配詩,或古色古香的陶瓶插幾支梅樹的枝椏。
少恭正式向清水大師行了師徒大禮,大師很開心,首先向少恭介紹了自己的過去,講著講著,就講成了故事:
清水初為堯舜兩朝的一名樂師。那個年代,大家比現在更喜歡跳舞,祭祀祖先跳,慶祝豐收也跳;生老病死跳,男女歡聚亂情也跳。
每當有舞會,茂密的從林里,全族出動,或款款擺擺,或龍行虎步,或騰騰躍躍……樂師們敲響獸皮蒙的大鼓、拍打著被掏空的樹榦,用曜石重力叩擊雲板,喧動山林,聲震百獸,場面之宏大,氣勢之磅礴,連天地都為之動情。
跳舞既能與上天諸神溝通,也是凡夫俗胎宣洩感情的需要。跳舞的時候少不了樂師,樂師十分受歡迎,特別是年輕女孩的歡迎。
清水悠哉樂哉地當著樂師,晚上伴奏,白天跑去白河邊偷看採蓮的姑娘。
採蓮姑娘里有雲葭。他喜歡雲葭,雲葭不但走進了他的眼裡,也明亮了他的世界,每每遠遠地望見她,都會掀起激動的狂風巨浪。
但云葭根本不為所動,因為她的心另有所屬。
他痛苦地問,「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雲葭答道,「我喜歡的是英雄,頂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一個只會敲敲鼓,擊擊石板的樂師。樂師雖然能讓人一時歡快,但只有英雄才能帶給大家長久的安全和幸福。」
「英雄么?」清水覺得雲葭說得有道理,開始有點兒想當英雄。
正好碰上大禹,大禹領著一群扛鎬拿鍬的人,不知從何而來,衣飾相貌與本地人皆明顯不同。
禹見到清水大怒,「堂堂七尺男兒,不思建功立業,卻象老鼠一般躲在黑暗的地方偷看姑娘,豈非大丈夫所為!」
「我只個樂師,敲響大鼓才是我的職責。」清水不以為然地強辨道。
「那為什麼愁眉不展呢?」禹繼續問。
「我喜歡的姑娘,她不喜歡我,她更喜歡英雄,而不是象我這樣的樂師。」
「跟我一起去治水吧,疏浚天下堰塞之河,造百姓安居樂業之所,這才是男兒們該乾的事。」
「治水,這事聽起來挺酷的。」清水被大禹一番勸說,頓時憣然醒悟,毅然決然地跟隨大禹踏上了治水之路。
那個時候,車,馬,郵件都慢,人很單純,功利是與天下聯繫在一起的,理想比一切都重要,甚至比命還重要。
「等等……不合理啊。照您這麼說,您豈不是跟鯉魚姑娘一樣,也活了好幾千年了。但您是人啊,人怎麼可能能活這麼久呢?」少恭打斷了清水大師的滔滔不絕,插嘴道。
「聽說過陽教嗎?」清水大師問?
「我在鯉魚姑娘給的金片上看到過,夏桀第九子淳月創立陽教,企圖光復大夏,後來應該沒有成功。」少恭誠懇地答道。
「雖然沒有成功光復大夏,但也一直延續下來了。陽教有許多秘術,其中之一就是』轉世神通』,學會』轉世神通』,便擁有了與天同壽的不滅之魂。」大師接著說。
「這不就是……」少恭問。
「差不多一個意思吧。」大師答道。
「那太好了,您既然來自夏朝,應該知道『上國』指的是哪個國家吧。」少恭繼續問。
「『上國』,好象聽說過,但不記得了。我已經轉世了好幾百次,次數太多,遠古的事情差不多忘了個七七八八。」大師苦笑著說,唐僧九世為人,每次重生都會把前世忘得一干而凈,自己好歹還記得些。
「那蝌蚪文呢,蝌蚪文總該還記得吧?」少恭急切地問。
「不認識」大師回答得很乾脆。
「那怎麼辦?我去哪找那剩下的八塊碑,去哪兒找夏都?」少恭非常失望。
「蝌蚪隱藏著人類初始的秘密,你我皆為蝌蚪所化,只要找到人類之本源,蝌蚪文自然就能辨識。」大師鼓勵道。
「請問有沒有別的線索?」少恭抱著一點希望問。
「岣嶁山腳不遠處有個地方叫禹王泉,泉底某個地方藏著禹王耜,耜上應該可以找到蛛絲馬跡。」大師答道。
「那什麼時候能教我功夫?」
「還不行,我的功夫暫時還沒恢復。」
禹王泉又名龍王潭,自古相傳潭中有龍不可見,時聞怒吼似奔雷。周遭古木森森,濃蔭蔽日,寒水似墨,深不可測。少恭圍著石潭轉了又轉,絲毫沒有頭緒,決定先帶清水大師去中南大學拜訪歷史學家劉筱寧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