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明面

  李氏出身顯貴，自幼就是京都望族裡有名的，教養、性子什麼都不差。

  世家的嫡長媳，要求都非常高。

  當初選兒媳的時候，只有李氏這個兒媳是裴懷瑾親自參與的，以前看李氏挺好，可沒想到大兒子死後，李氏就像沒了頭的蒼蠅，一點大家風範都沒了。

  老爺子當著四房的人罵李氏，這是非常不給李氏面子了。在場的每個人，表情都很精彩。

  安芷稍微被嚇到了一點，以前老爺子罵人時，都是單獨留人說話，當著眾人面，罵，說明是真的生氣了。

  李氏不知所措地看看老爺子，發現老爺子不悅地瞪著她，等反應過來后，跪下的同時，一行眼淚滾落下來。

  「父……父親，您這是何意啊？」李氏顫著尾音問。

  裴懷瑾看到李氏就窩火，要不是兒子已經死了，他一定要兒子休妻，「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自從裴錚走了后，你一天天急著想爭名奪利，幹什麼呢？那麼心急你又能得到什麼？」

  連著幾個問題，裴懷瑾胸口起伏頗大，一口氣堵著，恨不得爬起來把李氏趕出去。

  李氏被老爺子問懵了，聽到身後的女兒跪著哭泣，邊上還有那麼多人聽著，她的臉皮像被扯開一樣，苦澀地笑了下，抬頭道，「父親問我能得到什麼，可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又得到什麼呢？明明是世家裡最尊貴的嫡長子、嫡長孫，可您瞧瞧，現在的裴家大房是什麼樣？我的鈺兒和雪兒又是怎麼樣？」

  長時間的不甘願，李氏總算是抬到了明面上。

  裴懷瑾用力仰頭，喘氣道，「有吃有喝，不用去邊疆流血，也不用擔心會被人害死，難道我護你們還不多嗎？」

  裴懷瑾是真的氣到心口疼，「那麼多年了，我想著你們是大房，所以處處勸著其他三房給你們面子。你有想過我為什麼讓裴闕掌家，而不是裴錚嗎？是因為你們本事不如人，既然沒有本事，那就要認命！」

  過去的許多日子，裴懷瑾無數次問自己，他有沒有做錯了。畢竟放著嫡長子不要，選擇嫡幼子掌家，勢必會引起家族矛盾。所以後來裴錚夫婦做事過火，他也忍了下來。

  今天之前，裴懷瑾都在護著大房。

  他對大房有虧欠，所以愧疚。

  可裴雪的這件事，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讓他覺得選了裴闕沒有錯。

  李氏愣愣地重複了一遍認命兩個字，「我出身世家，是最尊貴的大小姐，從詩書到女紅，從不落後於人，早早就在京都出了名。當面裴家來下聘，要聘我為裴家長媳，多人名門閨秀羨慕我。」攥緊了拳頭，「父親，您讓我們認命，那我們又如何認命呢？誰不想看自個的兒女比自個好？誰家的爹娘不心疼孩子呢？」

  李氏呵呵笑了笑，看到老爺子的瞳孔縮了下，笑聲又大了點，「木已成舟，父親您再說什麼，都沒用了，聖旨都來了，難不成抗旨不尊，全家人一起送命嗎？」

  裴懷瑾被李氏說得一口氣吐不出來，捂著胸口，眉頭緊皺。

  安芷察覺老爺子不太對勁，忙讓大夫看看老爺子。

  裴雪給祖父磕頭道，「祖父您就別罵我母親了，是我自願進宮的，只要我進了宮，對咱們裴家也有好處啊。」

  安芷搖了搖頭，見老爺子氣得答不出來話，忍不住道，「皇上信任雲家，可雲家又因為咱們裴家而衰落，有這層關係在，皇上就不可能真心喜歡你。從皇上沒給你定下名分，就可以看出來皇上只是在挑撥大房和四房的關係。別說什麼孝期不好定名分的事，皇上都能做出這種糊塗事，自然不會怕被罵。」

  裴雪聽得一知半解，每個字都明白，可連在一起，就不懂安芷的意思了。

  李氏卻漸漸回過味來了，她之前就想著如何壓安芷，所以心急，也就欠考慮了。之前她就覺得有點點說不上來的奇怪，聽完安芷說的后，如夢初醒。

  「不會的吧。」李氏晃著腦袋，不願意相信事實。

  裴懷瑾氣勻了后，道，「怎麼就不會，好好用用你的腦子吧。雲興邦剛被停職，皇上怎麼可能對裴家女好！」

  事實確實如此，可李氏還是有點不能接受，「可得罪雲家的都是裴闕，不是我們大房啊！」

  「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安芷嘆氣道。

  在場的人，除了李氏母女，心裡都清楚大房是既想得到裴家的庇佑，又不想要裴家的風險。可天底下哪裡有兩頭好的事，所謂有得必有失，必須有取捨才是。

  其實李氏心裡也懂，就是不願意承認她的自私，聽大家都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點悔悟地道，「可聖旨都接下了，現在還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