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鹿肉
女兒家私下裡問問,算不上什麼沒規矩的事,只是有點唐突,畢竟兩個人不熟。
安芷淺笑著給元清婉倒茶,「我還沒定下呢,不過我舅母說了,她會幫我張羅,不用操心。」搬出錢氏,看到元清婉面色頓了下,安芷倒是沒有再為難元清婉,畢竟是個病秧子,若是被她氣得出了問題,那可就不好了。
元清婉聽得出安芷用錢氏來壓她,便不好再問具體的,不過既然得了安芷沒有頂下婚事的消息,她這次也算是完成她母親的任務了,心裡長吁了一口氣。
「來,元姐姐喝茶。」安芷看元清婉不說話,便不再多說話。
兩人坐在一塊喝了一會茶后,元清婉便沒了多少精神,安芷讓冰露帶著元清婉主僕去休息,她自個兒坐在暖和,拿了本書看起來。
以前的她,還會比較喜歡在各種宴會出面,爭爭風頭之類,可現在,她已經閑了那顆爭奇鬥豔的心。
再出色又如何呢?
還不是沒用。
她現在既不需要那些太太為她搏美名,也不想著給自己爭面子,就這樣待在暖閣裡面,挺好。
而此時在外頭應付衛氏那些人的孟潔,稍微有些吃力。衛氏其實話不多,但句句都能點到要害,而何氏的嘴巴彷彿像瀑布倒水一般,怎麼也停不下來,妯娌倆一唱一和,從孟家二爺的事,又開始套問安芷的事。
「安夫人,早前聽說裴家那事時,我是真為安芷不值得。」衛氏眼珠轉了轉,從孟潔的臉上轉到錢氏臉上,希望能從她們兩個的表情里,讀出一些事。
何氏知道自家大嫂的心思,大房那位庶子實在出色,樣樣都壓過同年的嫡子,這讓衛氏怎麼能甘心,所以處處想替兒子相看個高門嫡女。可說句實在的,就是元家大房,何氏也覺得不太行。
自從元家老太爺去世后,元家是一日不如一日,大爺領著戶部底下的事情,卻權力不大,眼看著年紀上去,升遷希望渺茫,這輩子估計就止步於正三品。
三品官員家的嫡子其實不怕找不到婚事,但衛氏眼光太高,從不往三品以下看,就眼下看中安芷,那也是因為安旭和白家,所以才願意低一點娶四品官員的女兒。
不過這元二郎一直沒說上婚事,除了衛氏眼光高,還和元二郎自個兒有關,別人不知道,但是何氏門兒清。這元二郎天生反應比一般人慢一點,不管是在學問還是拳腳上,都不行,只要認識的人都會覺得元二郎未來沒有出息。
這次衛氏想和孟潔透露下她的意思,因為知道自己兒子容易被人說道,便沒有帶兒子來。
不等孟潔回答,何氏笑著接下嫂嫂的話,「安芷人品好,又能幹,沒了裴家,肯定還會有更好的人家在等的呀。安夫人,你說是不是呀?」
是還不是呢?
這話怎樣,孟潔都不好接。
從衛氏剛才那句話,孟潔便聽出衛氏的潛台詞。若她說是,這不就是明著告訴衛氏她們安府眼光高著,要找比裴家更好的人,而元家顯然不如裴家。可若說不是,這不是在打安芷的臉,也就是在打她自己的臉。
孟潔在心裡把這兩人罵了好幾遍,倆妯娌之間有矛盾,別來她這鬧啊,回家關起門來爭不好嗎!
「兒女婚事這東西,除了門第人才,兩個小孩之間合不合適,才是最重要的。」錢氏看到孟潔在擰帕子,知道孟潔這會答不上來,只好出聲幫忙。
聽到錢氏開口,孟潔如獲大赦,手裡攥的帕子也鬆開了,淺笑著看向錢氏,「舅太太說得對,合適最重要。」怕何氏再接話找事,孟潔先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年前莊子送來的幾頭鹿,一直養在家裡,今兒剛好殺了一頭,我看時間差不多,咱們去前廳看看,說不定這會小爺們已經吃上了。」
鹿肉不常見,但是在正月里比較難得,因為大雪封山,獵人上山困難,而有能力把秋日的鹿養到現在的人家,也不算多。安府會有鹿肉,是因為安旭愛吃,安芷特意讓人留下五頭,只是沒想到安旭正月初二就會了西北。
錢氏聽孟潔這麼說,先起身,笑道,「我饞這鹿肉好久了,你們若是不饞,那我就先走了哈。」
聽到錢氏要去前廳,就算衛氏和何氏還想多說兩句,這會也不好意思再說。
這邊一行人往前廳走去,暖閣那,也有人去請安芷,讓她去前廳吃烤鹿肉。
「哥哥不在,這烤鹿肉我吃得都沒意思了。」安芷嘆了一句,但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起身由冰露幫忙穿戴好絨衣。
「小姐,方才我偷偷聽到元三小姐和她丫鬟說,好像她母親衛氏看上你做兒媳了。」冰露替元清婉關門時注意到褲腿站了雪,便彎腰拍了拍,沒想到會聽到元清婉主僕的對話。
聽冰露這麼說,安芷倒是沒意外,「元家大房現在沒成婚的,還有兩位公子,我聽嫂嫂說,嫡出那位好像不太機靈。」
「那小姐要不要和太太說一聲?」冰露擔心太太如果先露一點口風給元夫人,豈不是害了她主子。
安芷搖頭說不用,緩步走出暖閣,「太太經過之前流產的事,人已經變了許多,她知道我的婚事不由她做主,所以不會隨便搭話的。至於那位衛氏,咱們待會離得遠遠就行。」
安芷想著她繞著走,衛氏應該就不會來找她,但她低估了衛氏對她的中意。
在安芷剛到前廳時,衛氏便主動過來,親昵地走在安芷身邊,「你可算來了,若是再遲一點,就要被那兩個小丫頭吃光了呢。」
順著衛氏手指的方向,安芷看到元清婉姐妹,淺笑道,「元姐姐和元妹妹是客人,這鹿肉就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元大伯母快過去坐吧,我看道我弟弟了。」
不等衛氏再開口,安芷便錯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而這時,守門的小廝小跑進來報,說裴四爺來了。
「裴闕?」何氏嘀咕了一聲,意識到不該說這話,忙掩住嘴,走到她女兒身邊。
安芷也有些驚訝,今兒是安府家宴,明顯沒有請裴闕。
在眾人好奇時,安芷看到門外的庭院里,裴闕一身黑裘,長身玉立,手執一把紅梅油紙傘,從雪中緩步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