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冷臉
營帳外,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僅僅是把回去的馬車弄好,也要花上好些時間。
裴闕和許侍郎一塊從營帳出來,兩人並排往石階下走。
「你倒是一張好嘴。」許侍郎玩笑道,「三兩句話就拉起皇上的怒火,把人給撤職了。」
裴闕不甘示弱,「這可不是我的功勞,許大人來了好一會兒,我才待一會,要說還是許大人厲害,能忍那麼久。」
這同僚啊,不怕成國公那種剛正硬氣的那人,因為只要知道對方底線,做起事來就懂如何規避。最怕的就是像許侍郎這種圓滑的人,說不出他做錯了什麼,也沒什麼可罵的,但心裡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地道。
以前裴闕還在鎮撫司時,那會他一手遮天,裡頭的下屬個個怕他得很。當時他父親就說了,讓他好好珍惜在鎮撫司里的好日子,現在他算是明白了,真踏進權臣圈的名利場了,一個朋友都不會有。
大家就只是同僚而已。
許侍郎當沒聽出裴闕的嘲諷,哈哈笑了下,轉移話題道,「我聽說,昨兒赫胥的公主,半夜去了你的營帳呢。」這是肯定的語氣。
「打住。」裴闕急忙抬手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她是到了我營帳門口,我並沒有見她。」
「哦,為何?」許侍郎拖長語調,笑容有些壞,「男才女貌,又是良辰美景,且赫胥女子向來開放,並沒有咱們晉朝的女子守潔一說。賢侄莫不是和傳言說的一樣,怕夫人吧?」
「我家夫人溫柔賢惠,她從來都很放心我。」裴闕笑了笑,「我不過是潔身自好而已,若是許大人覺得可以,大可以自個去找塞爾蘭公主,指不定還能又一春呢。」
許侍郎就是有心,但也沒那個體力了。他上了年紀后,越發覺得體力下降,早年就找了專門的人調理身體,不可能再近女色。
兩人對視一眼,都聰明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畢竟他們沒有深仇大恨,交不了心,也沒必要弄得太難堪,有些話在心裡說說就行。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里,御駕已經準備好了。
皇上連人帶床被抬到了御駕上,他還是疼得厲害,可以外祖父不在,不然定不會讓他這麼難受。
裴闕沒有乘馬車,而是騎馬跟在御駕後邊。
本來兩三天就能回到京都的腳程,現在因為皇上受傷,行程慢了許多,直到當天夜裡,還沒走出十公里路,只能在溪河邊安營。
對此,裴闕倒是沒什麼意見,他不是溫香軟玉中長大的貴公子,這點辛勞算不了什麼苦。
但那些貴婦小姐們,就難受了,眼瞅著很快就能到京都的路程,卻要花上兩倍的時間,路上還一點樂趣都沒有,私下裡有不少抱怨。
因為是在旅途中,營帳不如之前方便,但裴闕還是有自個的營帳。
他剛巡邏完回來,一隻腳剛踏進營帳里,就感覺的四周的氛圍有些不一樣,有股甜膩膩的香味。
福生先反應過來,「爺,屏風后好像有人。」
裴闕拽出福生的佩劍,直直地朝屏風丟去。
「哎呀,裴大人莫喊人,是我呀。」賽爾蘭從屏風后小跑出來,她今兒穿得格外清涼,福生剛瞧了一眼,就臉熱地別開頭去。
「你可知擅闖我的營帳會如何嗎?」裴闕冷冷道,好似沒看到賽爾蘭公主胸前的大片雪白。
賽爾蘭輕輕咬了下唇,媚眼如絲,「裴大人不要誤會,我不是擅闖,就是看你營帳里沒人,才在這裡等你的。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說點話。」
一邊說,賽爾蘭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福生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塞外的女子,也太大膽了,他都不敢多看。
裴闕卻當沒看到賽爾蘭的眼淚,還是板著臉,「公主既然到了我們晉朝,就得知道我們晉朝的規矩,昨兒我就說了,入夜後不方便見女客。事不過三,還請公主回去吧,別再有下一次了。」
賽爾蘭沒想到裴闕會拒絕得那麼直接,她都穿成這樣來了,裴闕竟然還能不看她。還是說,真如傳言說的一樣,裴闕很怕他夫人?
不管了,來都來了,不可能再有這種好機會。
賽爾蘭抬手擦了眼淚,可憐兮兮地望著裴闕,「裴大人,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一個異國來的小女子,日子實在是艱難。」她往前走了兩小步,快到裴闕跟前時,壯著膽抬起了手,快要碰到裴闕時,裴闕就閃開了,「大人,你.……」
裴闕徹底放下了臉,「公主,你是代表赫胥來晉朝和親的,和親的意思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我勸你別惹怒我,不然你的赫胥,日子就要艱難了。」
之前忍著,是為了兩國之間的情誼,所以裴闕沒說得那麼難聽。
但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看到賽爾蘭在他營帳里時,就很想攆人,更別提賽爾蘭還得寸進尺。
賽爾蘭的臉色青了又白,身子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看裴闕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心裡涼了半截,眼眶一熱,這次是真的委屈想哭,狼狽地跑了出去。
等賽爾蘭離開后,裴闕立馬處置了營帳外的軍士。
福生看了個全程,心驚膽戰地替主子端了洗漱的水來,「爺,您洗洗吧。」
裴闕一臉惆悵,本來昨兒的事就不好說,今兒再這麼一鬧,恐怕他是瞞不住安芷了,「福生,你說夫人知道這事,會生我氣嗎?」
福生搖頭道,「您都沒碰賽爾蘭公主一根手指,夫人是通情達理的人,她不會生氣的。」
「她確實通情達理。」裴闕揉著眉心走了過來,嘆道,「可有些過於通透了。」
成婚到現在,裴闕能感受到安芷對他漸漸信任和依賴,從最開始的留後路,到現在會自然而然地和他說心裡話。這是裴闕很樂意看到的。
他在看人一事上還沒出過錯,即使是自個的夫人,也小心翼翼地關注著,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夫人對他離了心。
千辛萬苦才娶回家的夫人,自然是要捧在手心裡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