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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女房間中,青衣男子姍姍來遲。

  雲清水看著神色萎靡的雲城書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不過她依然板著臉,裝作了一臉冷漠的樣子:「書獃子,幹嘛不好好休息,你可別想著再用奇怪的方式喂葯了,反正你都要把我賣了,我以後可就是別人家的了,你就可勁兒高興吧。」

  「帶你出去走走,可以嗎?」青衣男子忽然道。

  「去哪兒?齊家?還是馬家?」少女淚水嘩嘩的流淌卻是渾然不覺。

  雲城書頓時感覺心口一疼,他強忍著疲倦開口:「去看看雀水河。」

  「好。」少女破涕為笑。

  雀水城的雀水河貫通城池東南,河流兩岸不是綾羅店鋪,便是城中酒樓,還有不少市井人家。河水青幽,河上是來回的小舟,此時恰逢東街齊家少爺正在舉辦成年禮,少爺好客,所以來的人也不少,山上仙家,書香弟子,江湖走卒,富貴豪商。

  秦玖月沒有跟來,她似乎在為遠行做準備,雲城書便推著輪椅,帶著雲清水一路走到了雀水河。

  雖然雲清水在雀水城小有名氣,但其實沒幾個人見過,所以當雲城書推著雲清水出門時,一路行來,路上行人議論紛紛。

  因為輪椅上的少女實在太過奇異,太過好看了,完全不像是市井人家的孩子,更像是久居山外山的世外人。

  其實雲清水並不是第一次出門,只是少女接近碧玉年華后便不喜出門,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從起初的青瞳碧發小姑娘,到如今的小家碧玉,雖是一個人,卻是兩個樣貌了。

  大概時間久了,曾經走在街道討生活,不足七八歲的小姑娘也被人遺忘得差不多了。

  少女今天穿著橙黃色的小棉襖,腳上穿著繡花鞋,青色的頭髮被束在了身後,一雙嬌巧玲瓏的玉手搭在了輪椅椅臂上,臉上依舊蒼白無力,透著虛弱神色。

  雲清水像是走慣了市井人家的女子,面對出門,既不顯得萬分驚喜,但也沒有之前的冷漠神色。

  少女只是躺著,聽著,看著,一雙眼眸里,青色眼珠轉悠著,好似一汪秋水,靈動婉轉,痴痴醉人。

  路上行人有稍微知情的做了幾個猜測,一個猜測是輪椅上的女子是那新科狀元郎的貴客,一個猜測是輪椅上的少女是雲城書的妹妹,那個養女,但也有人覺得眼前女子是狀元郎的童養媳,久居閨中,最近才出現在外人眼前。

  雲城書推著輪椅,帶著少女,一路上也沒說話,臉上儘是疲憊神色。

  等到兩人走到雀水河邊時,沿河兩岸的貴客都望向了輪椅上的少女,山上山下,江湖兒女,對於河邊少女,都是一臉訝異。

  山上仙家神色慌張,多為忌憚,有人眼神熾熱,也有惋惜感嘆;山下兒女則是一臉驚艷,女子嫉妒,男子痴儍。

  齊家少爺齊心月走過雀水河溝通兩岸的石拱橋,見到了這邊的異象,也趕了過來。

  秋日裡,青色的河水邊,快意恩仇、風姿卓絕的少年郎見到了燒毀他畫像的少女,少女坐在輪椅上,神色好奇地打量著這場宴會的主人,覺得有些眼熟。

  齊心月見了不遠處的少女,滿臉通紅,幾近失態。

  明明是個輪椅上的病弱女子,少年看上一眼,卻心神蕩漾,他或許會忘記俠女的風采模樣,但絕對很難忘記河邊輪椅上少女的那雙青色眼眸。

  少年上前,行了一禮,自報了名號,卻見少女怒氣衝天,一腳踢了下旁邊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苦笑,他走上前自報了名號:「在下雲城書,是雲家的當家人。」

  齊心月心中一驚,滿臉通紅,眼前女子大概就是那前不久看了他畫像的雲家女了,於是他生硬開口說了句恭維話:「原來是雲兄,金榜題名,名列第一,吾輩楷模,久仰久仰。」然後便安奈不住好奇問了少女閨名。

  「雲清水,我妹妹,齊弟你其實見過的。」雲城書笑著回答,卻見旁邊少女又踢了男子一腳。

  齊心月滿臉疑惑,自己何時見過眼前少女,不過那雙青色眼眸卻是熟悉,難道是年少時見過面,不過少年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不知齊弟是否還記得十年前的流落街頭的女孩,要做那齊家侍女。」

  齊心月恍然大悟:「原來那時是你,是她啊。」

  「對,那時我父親收留了妹妹。」雲城書笑著道。

  齊心月對於那位青眸的小姑娘其實是有些印象的,對方當時髒兮兮的,跪在了齊家門口,說要做齊家的侍女,不過父親不肯,說會敗壞書香門第的門風。

  少女是那陰時出生,純粹木靈根,純陰之體,福運淡薄,天生便是修習旁門左道的最佳鼎爐。這樣的人,願意收留的人其實很多,但少女唯獨選擇了齊家,是因為齊家是那書香門第的大家。

  唯有書香門第最重門風,天下大道,讀書人至少擔起了七成,無論那七成是好是壞,至少讀書人不會輕易為了「利」字出賣名望。

  「抱歉,」齊心月愧疚道,「辛苦雲兄了,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收留那個小姑娘,讀書人雖然不看重利益,但有些東西未必會比他人做得更好,姑娘遇見先生,如禾苗遇見甘霖,如沐春風。」

  「是我家先生遇見了,那這擔子便該由我家先生挑起,我知道那不對,但先生說了,一身學問若只是求個名留青史,終究少了個『行』字。」

  「君子坐而論道,少年起而行之,受教了。」齊心月抱拳還禮,是個江湖禮儀。

  「既然是江湖中人,那就江湖事了,我和清水是來散步的,順便前來慶生,齊小俠可別把我這個新科狀元往旁邊趕啊。」雲城書笑著道。

  「不會的,雲大哥怎麼說也是前輩了,你出門求學的時候,我還在家玩小人呢。」齊心月哈哈大笑,然後繼續說道,「今天都是貴客,誰也別想打那歪主意。」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新科狀元,即將遠行,家鄉最後的一壺酒可不能錯過了。」雲城書一掃疲憊神色,開懷大笑。

  「有此興緻最好,」齊心月也是會心一笑,「不知雲兄有何行程安排,到時可以到雲山一聚,同觀仙人渡劫,如此壯麗景象,不看豈不惋惜?」

  「自然是要看,」雲城書回道,「到時雲山再聚,若是同道,齊下江南,如何?」

  「甚好。」齊心月點了點頭。

  ****************

  雲家大院,藥草鋪地。

  秦玖月盯著撒的滿地都是的藥草,眉頭緊促。

  說實話,這些年來遊歷山水,秦玖月已經積攢了不少家當,都存在了自己那枚玉牌里,但是存的東西多了,有些什麼她自己都快忘了。

  這次改變行程安排,秦玖月必須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首先第一件事便是要保證雲清水的身體健康,可以經得起長途奔波。

  其次就是雲山之行,自己得想辦法突破先天之境,畢竟這麼多年都是靠著藥酒打熬,她的身體其實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以前身體留下的禍根應該也去除了。

  最後是京城一行,那靈草絕不好拿,先不說大海掏針,就算知道了靈草去處,想要從皇族眼皮子底下拿走東西也極其困難。

  大內高手,動則登堂入室,至少是金丹修士,強者更是地仙元嬰級別的高手。

  以秦玖月的身手,打個後天鍊氣士沒啥大問題,築基的先天修士就比較難了,而對陣金丹修士則會被吊錘,地仙是什麼?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秦玖月看著滿園藥草,怔怔無言。

  曾幾何時,仙劍在手,天下我有,其實時光飛逝,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春冬。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沒自信了?大概是沒有了修為後吧,沒了以前天之驕子的榮耀,少女便只是那個少女了。

  那個一個人呆在屋子裡,看著小說,憧憬著異世界,不愛搭理同齡人,喜歡爭風吃醋,喜歡背地裡八卦,喜歡罵世界不公平,喜歡冷漠地看待問題,喜歡獨自一人行夜路,喜歡枯坐陽台到天明。

  這樣的一個人,混吃等死,討厭別人,更討厭自己。

  真矯情!

  秦玖月心想著,原本掛在那腰間的玉牌便不由自主地從她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少女也不去管它。

  她重新拿起了酒壺,顫顫巍巍喝了口酒,暖陽掛在了天空,天地是那一片光明。

  有時候,少女就會想,自己該是喜歡那黑夜的人吧,可實際上,他更喜歡有亮光的地方,子夜微寒,唯有光照最暖人心。

  喝了酒,秦玖月重新拾起了玉牌,將其豎在腰間,院子里,零零洒洒的藥草開始重新入了少女「袖」中。

  有那天山雪蓮,也有那赤參紫芝,有那河中藥藕,也有荒漠靈花,集天下草藥之大成,掌天地靈氣之精華。

  九轉金丹,只需一顆,便可讓人脫胎換骨,重回修為巔峰,但其實九死一生,是在搏一個萬中無一。

  秦玖月決定放棄了,因為她看到了另一個更重要的東西,這是她從來努力便能拾取的東西,只是對於另一個人來說,她食言了。

  少女對女孩說,自己跨越過千山萬水,但她其實還想說自己曾答應過某人要成為舉世無雙的仙人,但如今卻要食言了。

  因為她把唯一成仙證道的機會給了那位才見過一面的少女,為的就是救她的命,所以那會兒紅衣少女傷心極了,卻不是為那女孩傷心,而是為自己食言而傷心的。

  有人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了她,所以她也該學會將自己珍視之物給予他人,不然憑什麼當那人的女兒,就憑自己姓秦,名玖月?

  世上可沒有這般天經地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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