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門外驚魂

  「2022月3月20日，今天天氣還是很冷，（沉默片刻）老林倒下了，我和他老婆將他從陽台扔下去了，他老婆很傷心，但是我並沒有安慰她，反而威脅她不準哭出聲。你知道的，那些怪物對哭聲最敏感了（沉默）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傷心，反正我們也快了……對了有個壞消息，食物已經快完了。」

  吳常輕手輕腳收起手機，他踮著腳尖來到窗邊，小心的掀開窗帘眯著眼往外看去，外面四隻身影在空中盤旋，「可惡，這幾頭畜生還在」他收回目光。

  他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瞳布滿著血絲，眼圈烏黑，兩頰肉鬆松往下掉，整個人從肉體到精神已經到了極限。不止是他，在這不到一百平方的房子里其餘六個活人，每個人的狀態就像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

  「我妹快不行了」疲憊壓抑的聲音傳來，王琦不知什麼時候挪到吳常身邊。

  「嗯」吳常面無表情盯著牆壁，他昨晚就知道了，一個發燒38度的生理期女性在大冬天被裹在濕透的毯子一整晚，想想也知道。「喂她點熱水，我們已經沒藥了」他說道。

  吳常兩眼放空，慘白的牆壁恍惚間看到在那些平靜無聊的日子裡，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在一聲凄厲的嘶吼聲突然結束了，他和室友們慌不擇路的跑出校園，穿過溫暖的陽光和歇斯底里的慘叫，他在這公寓頂樓幸運地活了下來，而王林被咬掉了下巴，老董崴了腳被淹沒在喪屍中，還有他最好的兄弟在慌不擇路中躲進了轎車內，吳常記得最後的一眼，擋風玻璃在喪屍的拍打下搖搖欲碎，而他一路狂奔，再也沒有回頭。

  吳常冷淡的態度讓王琦的內心蒙上了一層陰霾，過去的吳常總是很沉著，在縮在公寓頂樓的這段日子裡，他努力地維持屋子內的秩序，公平公正的分配資源，可以說他就是這些艱難求生人的主心骨。

  「我不想讓她死，我要出去找葯」王琦低聲說道。

  「哪裡有葯」吳常臉皮一抖。「904門開著，裡面也許有，而且我們已經快沒食物了」。

  吳常低頭看了手機，再有兩小時太陽就要下山了「要是沒有怎麼辦？」，「總得試試」王琦面露哀求帶著哭腔說道。王琦和王玫是一對雙胞胎姐妹，一個可愛活潑，一個溫婉嫻靜，在班級里人氣頗高，吳常也曾偷偷喜歡王玫。

  吳常很想拒絕，在末日到臨后的三個多星期里，他已經經歷了太多慘狀，整個人已經快變得鐵石心腸，但是王琦說得很有道理，出去就是九死一生，但窩在這屋子更是穩死不活。

  「我跟你去」吳常站了起來，「真的嗎！謝謝你吳常」王琦驚喜地喊道，聲音有些大嚇得她自己捂住了嘴，兩人快速的收拾裝備，吳常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他仔細地檢查不露出一絲縫隙。吳常背著旅行包從廚房抄起砍骨刀走到了客廳，在其他人冷漠的注視下，他低說道「我要去904室搜取物資，誰想跟我們去」。

  客廳陷入了沉默，看到低下頭的眾人，吳常內心毫無波瀾，都是從外面逃亡到這的人每一個都被嚇破膽，他們寧願困死餓死在這，也不願意在跟怪物搏命。

  「走吧」吳常深吸一口氣，他的腳像生根一樣釘在門口，哪怕隔著厚厚的鐵門，他也能聞到那股惡臭腐爛的味道，王琦輕輕握住他的手，展顏笑道「我準備好了」吳常內心稍定，他望著王琦的笑臉，緊緊握住她的手低沉著聲音說道「我會帶你回來的，我保證」。

  吳常死死握住砍骨刀，他輕輕地擰開鎖，將門龜速般推開，只聽老舊的鐵門發出吱吱嘎嘎的呻吟聲，在樓道里回想，霎間，他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他的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身後王琦心也提了起來，客廳里沉默著眾人也面露恐懼的看著門口。

  空間像是靜止一般，只聽到公寓外面傳來一聲聲的嘶吼，等了約莫半分鐘，沒有任何異響，吳常再次輕輕推開鐵門，兩人在寂靜詭異的氣氛中，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王琦將門虛掩住，貼著牆壁外前挪動。

  這間公寓在大學城的一個小區，9樓也是這座小區的最高樓，而906室是吳常家的多年前買的，到後來吳常讀進大學，便經常帶著同學回家開派對。904室在他家的斜對面不到5米的距離，裡面住著兩老頭老太和他們孫女，不過這時大門完全打開，一片發黑的血跡從門口滴到了樓梯。

  兩人舉步維艱在挪動，只覺得這5米距離花了一分多鐘才走到，吳常貼近牆壁，探頭向屋內望去，眼前一片狼藉，椅子雜物散落一地，他放輕動作轉頭對王琦低聲說道「你在門口守著，盯住樓梯，如果有東西上來，你就往回跑」，王琦緊張的點了點頭。

  吳常活動了一下手腕，貓下腰溜了進去，「先食物，后藥物」他告訴自己，先到廚房瞟了一眼，有米！他心中激動打開柜子搜颳起一切食物，知道將背包和口袋塞的滿滿。他從廚房滿載而歸來到了客廳，又幸運的而找到了需要的退燒藥。

  「吳常！」王琦拚命壓低的聲音傳來，帶著恐懼的哭腔。「快點樓梯下面有動靜！」吳常只覺得後背被冷汗打濕，他渾身汗毛直豎，渾身打了一激靈。一時間吳常腦袋一片發懵，他抄起背包和砍骨刀，竄出大門。

  凌亂混雜的腳步聲在樓梯響起，「走！！！」吳常發出急促低沉的喘息聲，他拉起王琦往家裡跑去，「吼！」充滿惡意的咆哮聲從樓梯響起，一片嘈雜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有東西上來了！

  兩人三步做兩步的疾奔到門口，還沒等吳常會一口氣，原本虛掩的鐵門已經，「艹」吳常腦門只剩下這個念頭，他拽著門把瘋狂搖晃，「快開門！」屋裡面一片沉默，空蕩蕩的走廊只剩下梆梆作響的砸門聲，樓梯恐怖的嘶吼聲更近了，那種豬肉腐爛發酵的惡臭味已經衝到兩人鼻前。

  吳常心臟像充了電的發動機般『卟通卟通』地急劇跳動著，血液如出閘的猛虎一樣到處肆虐亂撞著。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挺起不斷的瑟瑟發抖，王琦失聲的呆立原地，淚涕橫流。

  「滋滋嘎嘎」就在這時房門終於打開了，吳常猛地撞開鐵門，抱著王琦手忙腳亂的摔了進去，早在門后的人啪的一聲關上了門，鐵門的聲響讓剛上9樓的喪屍更加興奮，他們朝著聲響用全身上下各個部位狠砸著鐵門。

  「碰！碰碰!碰.……」刺耳恐怖的砸門聲讓屋內所有人都凍立在原地，吳常背著包抱著王琦，暖玉在懷卻心懷恐懼，他倒在地上死死盯著鐵門，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跳急劇跳動，他咬著牙緊緊的屏住紊亂的呼吸，王琦將腦袋埋在他的懷中，死死攬住他的腰，身軀不停顫抖著。

  屋內七人鴉雀無聲，像被冰雨打濕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