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窮
看到有些失神的壯漢，周文生猛然一腳踹出，重重的踢在壯漢的胸口上，恐怖的巨力，讓壯漢直接倒飛了出去，一個後仰翻，後背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周文生豁然起身，將那壓著王九牛夫婦的主梁挪開。
身體一輕，王九牛那毅力不動的身軀，驟然側翻，鮮血再次從口中噴出，整個人萎靡了許多。
劉嬸起身抱住了王九牛，「九牛，你振作一點，我這就帶你找李瞎子。」
「兒……兒子。」王九牛指著已經被廢墟淹沒的地方，正是之前王二虎所在的地方。
「兒子……」劉嬸驟然反應過來，不過周文生搶在他們前面，墨黑色的光蘊閃動，那淹沒王二虎的廢墟驟然散開，王二虎暈暈乎乎的從中爬了出來。
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懵，畢竟被壯漢的力量震了一下，又被屋子的倒塌砸了一下，不懵才怪。
「爸爸……」王二虎的目光驟然看到了躺在母親懷中的王九牛，臉色刷的一變，忘記了自己穩穩咋響的腦殼子，用超過了平時的速度，來到了王九牛的面前。
「兒……兒子，好好照顧你媽媽。」王九牛用著最後的力氣，將劉嬸的手放到了王二虎的手中，「媳婦，好好照顧兒子。」
「九牛……爸爸……」劉嬸和王二虎倆個人變成了淚人，王九牛的身體慢慢的軟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唉！」周文生搖了搖頭，壯漢的額頭出現了汗水，他驚恐的看著四周，有著一絲讓他十分恐懼的殺意，彷彿頃刻間便能夠讓他化作齏粉。
「我殺了你。」王二虎起身，拿起一根木頭，猛的朝壯漢砸了過去。
壯漢揮起胳膊抵擋，那根木頭直接被打斷，他猛然一腳踢出，踢得部位正是王二虎的心口部位，以他的力量，一旦踢中，必定會要命。
鎮主家，鎮主的眉頭突然一皺，「好大的膽子，真當我不存在。」
他手中的旱煙桿猛然一揮，那正要踢中王二虎心窩的壯漢，如同遭受了雷擊，身體一個抽搐，白眼翻動，跌到在地。
其他六位大漢，臉色也是驚變，環視著四周，一個個驚恐不已。
「壞了規矩，滾。」這聲音從幾人的腦海中響起，猛然間，七位大漢消失無蹤，被趕出了小鎮。
七位讀書人看著這一幕，眉頭皺了皺，傳聞小鎮有規矩，他們本以為這一次會弱上些許，所以便囂張了很多，而這突然的一幕，熄滅了他們不少氣焰。
塵父這個時候突然走了出來，看到面前的嗚嗚哭泣的王二虎和劉嬸，他的眼中有著些許的陰霾。
蒼天本就不公正，王九牛一家，從未殺過人，也從未乾過什麼天理不容的壞事，卻遭受如此惡果，真是讓人心中不平。
「你們還留著做什麼？」塵父朝著七位青衣讀書人問道，「今日若不是收留你們，他們本不應該有這般厄運，你們能救，卻不救，難道真的承認了那句修行之下皆螻蟻的話？你們可是讀書人，讀聖賢之書最多的人。」
「對不起。」周文生沒有憤怒，他突然朝著塵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晚輩受教了，是晚輩的不對，作為補償，晚輩帶這孩子讀書識字，帶他修行。」
塵父沒有過多的言語，對於鐵拳秀才自稱晚輩這件事上，沒有什麼惶恐，本就理所應當。
「二虎，你想不想給你父親報仇？」塵父走到二虎的面前，問道。
「我想，我想殺了他們，殺一個乾乾淨淨，片甲不留。」王二虎捏著拳頭，咬牙說道。
「那就跟著他，跟著他去學習，將他會的學了，不會的也學了，但是你要記住，不要摸刀。」塵父說道，尤其是後面四個字，故意加重了語氣。
「嗯。」王二虎點了點頭，生活本無憂無慮，但是卻遭人破壞，他王二虎從這一刻決定，不報此仇，誓不罷休。
尾隨後面的莫塵，看著父親的做法，他突然覺得父親這一刻很是與眾不同。
小鎮中，除了黑紅衣服小姑娘那七人之外，其他的四對，除去鐵拳秀才和壯漢這倆隊之外，都有了寄宿的院落。
這一晚也相繼發生著事情，不過卻並沒有王二虎家這般，家破人亡。
又是一個清晨，陽光明媚，可是小鎮大多數的人家都閉門不出，王二虎家更是辦起了喪事，不過卻並沒有什麼人，只是七位讀書人和塵父還有劉嬸，王二虎。
藏刀鎮的喪禮是火葬，很多人都很抵觸，不過卻是鎮主要求的，說人死歸天。
「二虎，我會和你一起的。」莫塵也不知道該和二虎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用。
「莫塵，我沒有爸爸了。」二虎突然抱住莫塵哭了起來，莫塵輕輕的拍著二虎的後背。
塵父拿著一個火把，面無表情，眼神中似乎在思考。
「離去的人，願你抵達天外。」塵父看著躺在木材下方的王九牛，閉上眼睛，同時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熊熊的烈火燃起，二虎緊緊的抱著莫塵，身體在抽搐，手臂與額頭的青勁凸起，莫塵感覺自己被勒的喘氣都難，但是看著痛苦的二虎，莫塵默默忍受著。
「九牛？」劉嬸已經成了淚人，她有著沖向火堆的衝動，不過卻被塵父攔了下來。
人總是心口不一，尤其是夫妻雙方，很有意思，總是喜歡說對方不愛聽的話刺激對方，看到對方咬牙切齒的模樣，心裡甜的如蜜。
也許是火燒的太劇烈，產生的濃煙，引來那林中黑紅衣服小姑娘一行人，她們遠遠觀望，並沒有上前。
她看著被二虎抱著上不來氣，卻依舊死撐的莫塵，眼睛微微的向上彎了彎。
周文生看著黑紅衣服小姑娘，瞳孔縮了縮，墨黑色的光暈驟然出現。
「聖女，那人不簡單，恐怕有著七重的高度。」羅奶奶感受周文生身上氣息，驟然警惕了起來。
「沒事，小鎮的規矩不會讓我們亂來的，要不然教主也不會讓我來。」黑紅衣服小姑娘輕輕的說道，絲毫不去管周文生。
周文生注意到黑紅衣服小姑娘的目光，是在那莫塵身上，他微微皺眉，卻不敢妄動。
昨夜那鎮主驟然出手，雖然讓他有所忌憚，但是讓他更加恐懼的是一股殺氣，那殺氣，讓他高達七重的修為，都一身冷汗，絕對是大修行者，至強的大修行者，似乎就在自己的身邊。
若不是小鎮有規矩，恐怕昨夜他們和那壯漢，早已經永遠的留在小鎮了。
規矩，有時候也不全是保護小鎮，同時在保護他們。
「匆匆幾十載，人去傳承在，雖不得長生不死，卻也後代延綿…………」鎮主牽著小毛驢，緩緩的走來，嘴裡說著話，詩不成詩，句不成句，但是聽在周文生的耳中，就像是領悟了什麼一樣。
「多謝前輩。」周文生連忙躬身說道，只是鎮主卻沒有正眼看他，雖然有些尷尬，但是周文生卻不會亂來。
鎮主來到了塵父的身邊，從驢背上拿下了一葫蘆酒，遞向了塵父。
塵父接過，摸索了摸索，從身上取出了一顆碎銀子。
「你也喝了我十三年的酒了，這一壺，送給你。」鎮主沒有收錢，轉身莫名其妙的離去。
這讓莫塵有些想不通，鎮主是為了王九牛的死來的？還是為了專程為父親送一葫蘆酒呢？
塵父看著鎮主的背影，打開酒葫蘆，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臉色紅潤了些許。
「你想不想讀書？」周文生突然朝著莫塵問道。
剛剛被二虎送開的莫塵，突然一愣。
讀書識字，他有過這個想法，但是他的父親並不允許他上學。
至於原因，莫塵問過，塵父回答說，不實用，種田可以溫飽，讀書能在小鎮幹什麼？
這也造成現在的莫塵，除了認識錢和自己的姓名之外，其他的字，需要隨緣，有時候能蒙對。
莫塵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父親的眼神和表情很明顯在反對，但是莫塵卻咬了咬牙，眼神中有著堅定。
「我想讀書。」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跟著我，也給他做個伴。」周文生問道。
他突然這麼說這麼做，也是有著極大的原因，莫塵這個少年，他看不明白，而且似乎被那黑紅衣服小姑娘看中，這讓他起了好奇的心思。
「小土，爸爸和你說過什麼？」看著自己的兒子就要答應，塵父直接用嚴厲的口吻問道。
塵父的話，讓正要做出回答的莫塵，將那剛剛脫口而出的話，憋了回去。
「前輩，少年不讀書，老大徒傷悲呀！」周文生朝著塵父說道。
「讀書人，讀的是聖賢大道，但是試問你一句？有幾個人能成為聖賢？又有多少人是窮酸像，家裡連鍋都揭不開，連媳婦都娶不起的？」塵父問道。
「這………」周文生無言，是的，天下讀書人，大多數人都窮，窮秀才，窮秀才，不就這麼來的嗎！
「話不能這麼說，讀書可以識字，可以提高自己的見解，前輩說的窮，只是物質上的罷了，人最怕的是思想文化上的窮。」又是一位青年讀書人站了出來，反駁道。
「你現在有媳婦嗎？家裡有兒子或者女兒嗎？」塵父直接了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