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道
它邁著小短腿,朝著草叢走了過去,就在它快要走進去的時候,莫塵的身影驟然出現,一下子便竄到了它的背上。
這驢鎮主都沒有騎過,此刻被莫塵騎了。
感受到莫塵爬到了自己的背上,小毛驢頓時狂奔了起來,想要甩掉莫塵。
莫塵狠狠的抓住了小毛驢的倆只耳朵,疼得小毛驢齜牙咧嘴。
「我的驢?」一個老頭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場面,他有些抓狂。
老頭的頭髮花白,一身灰色的衣服,臉上罕見的沒有絲毫皺紋,額頭有些凸出,身高不過一米五而已。
看到這老頭,莫塵抓住驢耳朵的手一松,直接被小毛驢甩了下來,掉了個人仰馬翻,四腳朝天。
「好你個小兔崽子,老夫今天不打斷你的腿,對不起我的驢。」老頭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根木棍,朝著莫塵便跑了過去。
莫塵哪裡還顧得上自己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身體,王八翻身撒了腿的跑。
一場你追我跑的追逐大戲上演,小毛驢一動不動的看著一老一少,時不時的啊呃叫倆聲,場面有些滑稽。
「鎮主爺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騎你的小毛驢了。」莫塵便跑便求饒道。
「小兔崽子,老夫我和你玩命,我都捨不得起,竟然被你個小兔崽子騎了,老夫忍不了,實在忍不了。」老頭不知道那來的力氣?追的莫塵是上氣不接下氣。
「鎮主爺爺,我是來買酒的。」莫塵說道,他表面妥協,內心已經暗自發誓,這鎮主家的煙筒他是堵定了,至於揭瓦,鎮主家沒有瓦。
「買酒你騎我驢做什麼?」老頭很是氣憤,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在追逐的過程中,倆人已經跑到了那條貫通南北的大道上了。
那頭小毛驢緊隨其後,不過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似乎要闖什麼大禍了。
它在老頭子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獨一無二,這少年騎了它,老頭子這般,竟然忘記了一些東西。
莫塵已經發現他走到了這條大道上,這讓他神情很驚恐,沿著這大道走出去,就回不來了,還會死。
「鎮主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碰你的驢了。」莫塵開始求饒道,他們已經沿著大道跑出了很遠。
「小兔崽子,你…………」老頭突然停下,他因為惱怒而喪失的部分神志逐漸清明,「小兔崽子,快回來。」
「你放下木棍,我就回去。」莫塵停了下來,喘著粗氣。
「好好好。」老頭子回答道,「你回來,啥都好說。」他隨手扔掉了木棍。
看到扔掉木棍的老頭,莫塵放心了下來,開始往回走。
只是他卻發現往回走的步伐有些艱難,沉重,剛剛走出一步,他感覺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也曾和其他的玩伴一起走過,但是卻從來沒有走出這麼遠,回來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的感覺。
老頭子的目光有些複雜,不會的,這個路程不會走不回來的。
可是眼前的事,確實是走不回來。
「鎮主爺爺,幫我。」莫塵的小心臟砰砰直跳,氣喘如牛,他的腳抬起,卻無法落下。
轟隆…………
天雖然早就暗了下來,但是那閃耀的星宿卻明亮的很,一個大晴天,卻驟然一道電弧,快速的朝著莫塵飛劈而來。
老頭子臉色剎那間一變,那頭短腿的小毛驢驟然化作一道黑影,比那劈向莫塵的電弧還要快上些許,將莫塵瞬間帶了會來,電弧失去的目標,在接近地面的時候停了下來,瞬間追擊了過來。
「放肆。」老頭子花白的頭髮在這一刻飄浮了起來,身上的衣服擺動,邋遢的形象消失的乾乾淨淨,衣袖揮動,一道白光略出,與那閃電撞擊在一起。
轟隆…………
「連老夫也敢算計,真是可以啊!」老頭子的雙目看著天空,那一雙眼眸中,閃爍著怒火,「萬事留一線的道理,你不懂嗎?這鎮子已經沒有人再出去,你又何必抓著不放呢?」
老頭子和神經病一樣,朝著空氣說話,但是認真的模樣,卻不得不讓人深思。
說完之後,老頭子看著腳下的大道,狠狠的剁了倆腳。
隨意的倆腳,卻讓某個金碧輝煌的地方,發生了地震。
小毛驢馱著莫塵,此刻的莫塵已經昏迷,被老頭子弄進了他的茅草屋中。
莫塵的父親匆匆而來,看著躺在木床上熟睡的莫塵,他懸著的心放下。
「鎮主爺爺,發生了什麼事情?」莫塵的父親問道。
「你的兒子差點走出那條大道。」老頭子抽著旱煙,想著什麼,隨意的回答道。
他才不會說,是因為他拿著木棍要打斷莫塵的腿,嚇得莫塵沿著大道跑出很遠。
「他上了大道?」莫塵的父親皺眉。
「是的!」老頭子的旱煙讓整個茅草屋煙霧繚繞。
「鎮主爺爺,這小兔崽子有些淘氣,望您不要責怪他。」莫塵的父親語氣充滿了懇求。
「這孩子好奇心太強,這件事我先不追究,你帶他回去吧!」老頭子說道。
「是,鎮主爺爺。」莫塵的父親畢恭畢敬的鞠了個躬,隨後抱著莫塵匆匆離去,不敢絲毫停留。
看著離去的父子倆人,老頭子又是猛吸了一口旱煙。
「人算不如天算呀!」老頭子朝著一旁的驢說道。
「啊呃……啊……呃………」小毛驢叫了叫,似乎有些生氣。
「都怪我,讓你被那小兔崽子摸了。」老頭子摸了摸小毛驢的頭,就像是自家的媳婦被人摸了。
「啊呃……啊……呃………」小毛驢搖了搖頭。
「你覺得那小兔崽子好玩?」老頭子有些詫異,「有些喜歡他?」
「啊呃……啊……呃………」小毛驢點了點頭。
「你………」老頭啞口無言,但是細細的觀察,眼睛中在冒火,猛吸了倆口旱煙,「咱們相伴了這麼久,我都沒見過你喜歡我。」
老頭像是打破了醋缸一樣,扭頭不搭理小毛驢,一個勁的吸著旱煙,嗆得驢都皺起了眉頭。
不過驢卻沒有幹啥,它猶豫了一下,走到老頭的身邊,用驢頭蹭了蹭老頭的胳膊。
老頭依舊很生氣,這讓小毛驢有些犯難,隨即離開老頭,用那小短腿一腳將木桌掀翻。
「你反天了不成?」老頭剎那間站了起來,手拿煙桿,擺出要打的動作。
小毛驢不搭理老頭,腦袋瞥向一邊,似乎也生氣了。
老頭盯著小毛驢,緩緩的放下旱煙杆子。
「怕了你了。」老頭的聲音不大,「我錯了還不行,我知道你委屈,待在這個破地方,我也很沒有辦法呀!」
「啊呃……啊……呃………」小毛驢叫了叫。
「我是慫,但是活著總比死了好,現在大家都相安無事,沒有人冒頭,也沒有挑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多好。」老頭說道。
「啊呃……啊……呃………」小毛驢不同意老頭的觀點,它的小短腿在地上畫了柄刀。
老頭子看著刀,暗自入神,隨即晃了晃腦袋,吸了口旱煙。
「已有的后必一定會有,已行的后必一定再行,安靜又能安靜多久呢?」
「…啊呃……啊……呃………」小毛驢將那畫的刀用蹄子擦掉。
「斬草除根?」老頭子眼睛一瞪,「我不就是想留些后,近點微薄的餘力,守著這三畝二分地,既不讓有顧忌的人大開殺戒,也不讓同樣的事發生。」
「啊呃……啊……呃……」小毛驢攤了攤蹄子,擺出無奈的動作。
「是呀!都是我自找的,但是這世間可憐人居多,我覺得有些人走的是錯的,便忍不住插手,想改變一下。」老頭子說道。
「啊呃……啊……呃………」小毛驢突然又比劃了起來,看的老頭一愣。
「你說你是故意被那小兔崽子摸了的?」老頭子眼睛瞪的橢圓,似乎一點就要炸了。
小毛驢點了點頭,隨即比劃不讓老頭生氣。
「那小兔崽子,雖然是個害根,但是不得不承認,很有天賦。那條大道,越是有天賦之人,走出去,越是回不來,就連那天雷都察覺到了他。」老頭子喃喃道。
「啊呃……啊……呃………」
「胡鬧,有天賦的人多了去了。我敢打賭,他走出去,恐怕不到一個時辰,就會死在大道上面。」老頭子很認真的說道。
小毛驢伸出前蹄指了指老頭子。
「你這不是更加的胡鬧,若是我動點手腳,那可就一發的不可收拾,咱們這裡看著普通平凡,實際上有很多的餓狼盯著,一舉一動都在掌控之間。」老頭子否決了小毛驢的意見。
「啊呃……啊……呃………」小毛驢搖了搖頭,臉撇到了一邊。
「你看不起我也沒用。」老頭子不在搭理小毛驢,隨即吸起了旱煙。
小毛驢的眼珠子轉了轉,總得搞點事情,都說莫塵最害根,它小毛驢不服,論起來,它才是害根的鼻祖。
莫塵躺在木床上,呼吸很均勻,莫塵的父親坐在他的旁邊,靜靜的看著。
隨即站了起來,將那割回來的豬肉切開,開始做起了飯。
天色已經漆黑,星辰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散發著星蘊,都想著做那最亮的,最耀眼的。
藏刀鎮那條南北通徹的大道,古井無波。明明可通南北,藏刀鎮的人卻從來都不敢走出去。
也許就是因為通的太遠,也或者是這條路上人少,寂靜,讓人莫名的會害怕,總之這條道,藏刀鎮的人是不敢走的,只有鎮主和他的小毛驢敢走,所以鎮主便是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