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噗噗噗
初嵐笑了笑, 彎腰抱了一團雲,捏把捏把,湊成一張雲床, 嘭的倒進去。
臉頰傳來冰涼絲滑的觸感, 雲很厚, 仔細看了看,天道神魂劫中的雲還帶著細細的金線, 裡面有濃郁的靈氣。
躺了一會兒,還能恆溫,比上好的真絲床單舒服。
真不錯。
她躺下睡了一陣,隱隱約約的, 神識中有微光波。
初嵐睜開眼,只見遠處仙雲繚繞,有什麼東西白得晃不開眼。
她坐起來, 走近了,不覺目瞪口呆。
這是一座青玉雕鑄成的宮殿,宏偉至極, 巍峨端莊,屹立長道盡頭。
夾道重重雲紋燈座中,燭火靜靜燃燒。
周無人,無風,也無仙鶴。雪花滿天,悄悄落地上,化作靈氣消散。
很冷, 也寂靜得可怕。
初嵐沿著長道走,踏上后一級台階,剛舉起手要敲門, 殿門對開。
一眼望到盡頭,宮門座上有個人,通身包裹淡淡的紫氣中。
看來天道明白她要來。
初嵐:「找我來什麼事?」
座上,紫氣漸漸散去,『露』出一張臉,令人見之難忘。
初嵐:「……」
徒弟你怎麼這兒?!
但她立即反應過來,她如今渡劫,應該是天道這個狗東西,變成她徒弟。
好伙,為什麼偏偏變成她徒弟?
初嵐冷笑:「難道你也覬覦我徒弟的美貌?」
齊君:「……」
吞天瓶他神識里晃:「『也』?到底是誰敢褻瀆仙尊?!」
初嵐雙手抱臂,繼續量他。
還是有一些差別。這個齊君一身青黛雪白,紫金腰佩,皮膚白如冷玉,神『色』亦然,通身氣質更空靈冷侘,沒有一絲煙火氣。
簡而言之,看他第一眼,絕不會認為他是人。
倒像古觀中的神像,尤其他坐那裡,如同永遠靜止了。
初嵐陷入沉思,扭頭就回門口。
她沒有看到,轉身的瞬間,齊君伸出手,拾起案上一柄青劍——象徵著天道制衡的青劍。
識海里,吞天瓶似乎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事,整個瓶上躥下跳:「你敢把臭人送走瓶瓶就敢摔給你看!」
「臭仙尊比臭人還討厭只會惹瓶瓶不開心!」
「長珩宮裡無聊死了,還沒有臭人的破爛洞府好玩。」
齊君長劍緩緩出鞘,劍鋒鑒開天光雪『色』,映上初嵐青披背影。
初嵐退到宮殿門口,仰著頭。
玉石牌匾上的三個金字古樸端正,每一筆透著玄奧的氣息,有像修真界的文字,但又不完全是。
初嵐撐著下巴,仔細品。
第一個字有像「長」,又有像「自」。
中間那個字看著像「行」。
后一個字……
電光火石間,初嵐靈感乍現,此地名曰——
「自行車?!」她詫異道。
此話一出,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齊君青劍出鞘一半直接停住。
吞天瓶沉默片刻:「……仙尊你還是把她送走吧。」
數十丈之外,初嵐盯著這三個字,久久不。
齊君看著她很久,長劍緩緩收回鞘中。
他音似近似遠,清晰傳來她耳畔。
「初嵐。」
初嵐回身,剎那周景物顛倒,不知為何,她竟又來到大殿里。
齊君開門見山:「你並非此界中人。」
初嵐並不驚訝,畢竟對是天道,若天道不清楚她從何而來,那也太弱智了。
她聳肩:「哦,以?」
齊君長睫微顫:「你可知你修為能一日千里,是為如何。」
話音剛落,吞天瓶一抖:「差忘了!臭人不是此界中人,豈不是要、要……」
初嵐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修鍊得快,為我不是這裡人?」
齊君頷首。
一個修士,自出生起,便受紅塵牽扯。經年累月,即便此人早早踏入仙途,身上塵緣也車載斗量。
修仙如林中前行,其他人包袱沉重,而初嵐單單拎著一隻水壺,加之根骨卓絕,當然走得飛快。
齊君垂眼看著初嵐。
得知自己比人強,尋常人定會生出驕傲。但她並沒有喜形於『色』,而是面容冷靜,似乎思考什麼。
初嵐撐著下巴尖,揮手湊出一張雲椅,舒舒服服坐了下來。
齊君眼底流過一絲笑意。
她總是這樣,不事情有多大,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
初嵐挑眉:「以你的意思是,我要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齊君:「是也不是。」
初嵐擺出冷漠臉:「不要試圖跟我啞謎。」
齊君:「你有沒有過,元嬰之後,你的神魂與此界的聯繫,將越來越淡薄。」
初嵐一頓,明白了。
元嬰的神魂劫只是一個開始,等進階分神時,雷劫落下,將道修神魂分為三個,故名分神。
可神魂與此界聯繫太淺薄,劈出的分神就像小小的樹苗,一棵大樹勉強抗住洪水,小樹苗會直接湮滅天地間。
舍五入,待到分神雷劫,就是初嵐的死期。
可偏偏,她修為進階又飛快,過不了幾年就要進階。
之前初嵐還幻過,分神期看著還挺爽,一個初嵐跑腿,一個初嵐吃吃玩玩,后一個全天睡覺。
她沉默片刻,搖頭。
雖然修真界沒有switch,沒有ps4,沒有網,連話本少得可憐。
但做社畜不僅身體壓力大,精神壓力更大,上輩年紀輕輕就肩周炎,上一天班回來人麻了。
兩相一比,肯定是留修真界爽,每天睡到自然醒,怎麼吃不怕胖,里還有礦。即便沒有一米七三和c凶……但她青春永駐!
至於什麼思鄉之情,念舊,抱歉她很俗,就過舒服的日。
初嵐起身,一字一句道:「謝謝你的好意,等我下次進階,你劈就是了,魂飛魄散我也認。」
言罷就往外走。
隨著她前行的向,左右玉燈,蒼穹落雪,皆一步步湮滅成灰。
齊君坐大殿之上,望著她的背影。
吞天瓶急得『亂』轉:「臭人懂個屁,跟她廢話什麼,直接送她回去!錯過了這個機會,她被天雷劈死什麼沒了。」
齊君巋然不。
待吞天瓶精疲力盡,他才淡淡道:「她剛才說,你也見了。」
吞天瓶委屈巴巴:「那仙尊就她的?」
齊君視線落案上青劍。
劍為百兵之君,出鋒又斂於鞘,喻禮節又主殺伐,故而有萬物制衡之意。
□□有常,初嵐的確不該待此界。
可齊君垂著眼,卻始終沒能再拿起這把劍。 -
大殿外,眾人等得心浮氣躁。
日頭西斜,從午後到傍晚,再到第二日清晨,劫雲才徹底散去。
但是,神魂雷劫終沒有落下來。
太虛宗主峰正殿前,空地遼闊,此時擠滿了人,眾議沸反盈天。
「怎麼回事?難道清嵐真人沒渡過去?」
「我之前就說,元嬰雷劫要好好準備,一個不慎就會失敗,后修為倒退金丹後期,此生與進階無緣了。」
「不可能,她可是清嵐!」文莆蹙眉反駁,「誰可能失敗,只有她不可能。」
「唉,大道無情。天資再卓越,說摔就摔了。」
大殿里,初嵐端坐陣中,雙目緊閉,紋絲不。
見劫雲散去,紫衣尊者與凌宗主皆陷入沉默。
雖然初嵐周身靈氣足夠,但神魂劫不落,元嬰就不會成。
凌宗主用那水鏡一照,初嵐丹田中懸浮的,依然是一枚金丹,雖然尺寸大了,但終沒有變成元嬰。
二人深深嘆了口氣,清塵真君不語。
太虛宗千年來驚艷才絕的弟,御劍大會首席,回宗門的第一天,就進階失敗,半途斷了仙緣。
凌宗主蹙眉,這事傳出去,勢必引起軒然大波。
就此時,她腰間的傳訊符亮了。
凌宗主面『色』驀地凝重,急忙收手斂息:「情況有變,巫千星主身已離開魔域,前往南海。」
清塵真君蹙眉:「這裡我來善後,掌門與尊者快快先去。」
凌宗主與紫衣尊者同出,二人立於泱泱太虛宗弟之前。
千百雙眼睛盯著他們,等待一個結果。
——清嵐真人,到底進階了沒有?
尤其是門邊的康燁和李輕輕,屏住呼吸,期盼又恐懼。
然而,凌宗主半個字沒提,直接宣布一列名單,將與凌宗主一道,前往南海秘境。
人群再次沸騰。
被選中的弟皆面『露』喜『色』,說南海海底藏著不少上古修士洞府,珍寶機緣遍地皆是。
凌宗主繼續往下念,看到下一個名字時,她猛地停住,看向紫衣尊者。
紫衣尊者傳音入密:「渡劫失敗,恐怕丹田受損。」
凌宗主隨即跳過去。
直到念完,眾人才反應過來。
同行者有金丹有元嬰,甚至連築基有。
……清嵐真人不去嗎?
但望著凌宗主沉鬱的神『色』,無人敢問。
不必問,也知道了。 -
凌宗主下令,封閉太虛宗主峰大殿。
三日後。
初嵐緩緩睜開眼,深吸一口氣。
又是似曾相識的進階。
她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開始「草草草草草」?
然後她一探丹田:「……?」
好大一個球。
怎麼金丹變得如此之大。
但初嵐仔細一感受,不對。
靈氣運行的經絡數量翻了一倍、從頭到腳的有『穴』竅全部開啟,這些現象,皆是元嬰期才會發生。
初嵐不是第一天修鍊,自然清楚,縱使天資再強,也不可能破金丹與元嬰之間的壁壘。
那麼問題來了,她究竟是金丹,還是元嬰?
初嵐抬起頭,只見清塵真君面帶猶豫,欲言又止。
「師父。」初嵐輕輕道,「我,渡過雷劫了嗎?」
「到底元嬰了沒有?」
興許是剛渡完雷劫,她的音有啞,還發顫。
清塵真君心中泛起苦澀。
一個修士何種情形下,才會連自己的境界搞不清?
估計是進階失敗,一時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清塵真君沉默下來。
空曠的大殿更加寂寥。
初嵐神識沉浸丹田裡,圍著那顆碩大的金丹轉。她試圖用術法凝縮金丹,但這個球根本沒反應。
清塵真君長嘆道:「清嵐,一輩金丹也好。」
初嵐一頓:「啊?」
原來她真的沒有元嬰。
清塵真君看她那副獃獃的模樣,取出拂塵,輕輕敲了敲她的頭:「為師主告知掌門,我已經分神。」
初嵐笑了:「恭喜師父,以後就是清塵尊者了。」
清塵:「你可知為何為師要言明?」
初嵐:「為何?」
清塵:「為那日,見你即將進階元嬰,為師認為,你可堪清峰峰主大任。」
一「清峰峰主」個字,初嵐瞳孔地震!
「師父您手下留情,我還是金丹,還是金丹……」
她本告訴師父,自己金丹略有古怪。但清塵這麼一岔,初嵐憋回去了。
好伙,萬一師父退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她元嬰,那該如何是好?
她絕不能給師父甩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