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哼哼
頓時, 蓮戮四肢舒展,唇角勾起,繼續往前。
周身氣氛皆緊張, 前方的情報伴隨著流言, 不斷傳來。
「紅袍查威居然不是分.身!」
「不可能, 分神期尊者哪能主身親臨?」
「千真萬確!」
蓮戮撇嘴。尊者一言令下,查威還能派個分.身來糊弄?
「沒聽查尊者和魔尊有什麼仇啊, 騙人的吧,兩位估計就是偶遇。」
蓮戮冷哼,突然『插』話:「你們無知就不要到處顯擺,仇可大了。」
一時間眾人皆噤聲, 悄悄瞥向這紫衣女人,大晚上的她居然戴個斗笠,五官隱在陰影中, 平添幾分神秘。
原來是個懂內幕的!大家醍醐灌頂。
蓮戮離城牆越來越近,就聽見前面喊:
「好像真要打起來了!查威還帶了人過來!」
蓮戮從沒見過尊者聯繫其他僚屬,此時不免好奇, 這個人是誰?
放在以前,蓮戮堂堂元嬰後期,從不擔心有人擠占她地位,可現在不一樣,她實力倒退,就算剛剛進補了四個同階魔修,也只到金丹後期。
蓮戮暗中大罵, 趕忙擠進人群,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小崽子,如此得尊者重用, 今後還可能搶她資源、踩她上位、狠狠打她臉,還得尊者青眼。
隔著人山人海,蓮戮遙遙一望。
紅袍查威身邊那人……竟是我自己?!
魔域首城前,枯草平原萬里,查威一身火紅長袍,與黑氣縈繞的巫千星對立,二人懸在半空中,皆一言不發,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氣氛膠著。
初嵐一靠近查威,肩膀燒焦的地方就隱隱作痛,但她硬著頭皮上了。不出所料,查威一見她,就破口大罵:「你這身賤皮還想騙爺爺?」
初嵐『露』出真誠的眼神:「尊者,我真是蓮戮,您剛才遇到的那個,是巫千星假扮的。」
「給爺爺滾!」查威怒斥。
初嵐深吸一口氣,躲在紅袍後面,快速道:「事到如今,您還不明白嗎?巫千星就想一步步削弱您的勢力。您不和我結盟,巫千星就得逞了!」
查威銅鈴眼瞪得圓,卻沒有繼續趕她走,而是瞥了眼巫千星。
只見巫千星盯著初嵐,整個人瞬間陰沉好幾度,后槽牙咬緊,分明是又怒又恨。
初嵐往紅袍背後縮了縮,渾身顫抖:「尊者,我何其無辜!他冒充我被揭穿還想殺我。」
「此物獻給尊者,請尊者一定保我!」她立刻取出一本古卷攤開,查威定睛一看,封皮寫著《准提魔卷》。他粗略翻了幾下,眼中貪慾一閃而過,這術法比他用的好多了,莫非是上古魔族殘存秘術?
初嵐心知有戲,斬釘截鐵道:「巫千星明著要殺日神仙,可他真想殺,他此刻就該在檀山,而不是在這兒。您覺得他想幹什麼?他分明就想殺您!」
查威大怒:「我早就知道巫老狗想坑我!」
初嵐一拍大腿:「唉呀您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心中門兒清!」
查威輕輕一哼,拿走《准提魔卷》:「那還用說?這老狗比,用吞天瓶來誘『惑』我,我當場就看穿了他。」
初嵐乍聽見吞天瓶,腦子轟然炸開。
查威一皺眉,上下打量面『色』震驚的初嵐:「怎麼?」
初嵐立刻反應過來,『露』出羞澀的微笑:「沒什麼,屬下剛剛做了個白日夢。一想到尊者手握吞天瓶,馳騁修真界,而我區區一介元嬰,也能跟著尊者雞犬升天……」
查威哈哈大笑,睨了她幾眼:「你這『性』子我倒喜歡,起碼不是面上一套心裡一套。」
初嵐:「。」不好意思寧可真看走眼了。
初嵐面『露』猶豫:「那吞天瓶如今在何處?」
查威很煩躁:「古樓手裡。」
二人一齊看向對面的巫千星,巫千星聽不見這邊的對話,只看見了《准提魔卷》。
他倒是沒想到,蓮戮竟是查威派向日神仙的卧底。
「好狗不擋道,查威,趁我心情還好,還不滾開?」巫千星嗓音沙沙。
初嵐立即拱火:「尊者,我既然拜在您麾下,就告訴您一個小秘密。巫千星之前有個弟子,叫然可,他覺醒了上古魔族血脈,還頗受魔尊青眼。」
查威側目。
初嵐悄咪咪道:「然可一直放出傳言,說您被日神仙尊者驅使來驅使去,讓您往東不敢往西,讓您打狗您不敢攆雞,這簡直是對您的羞辱,您堂堂紅袍查尊者,怎麼能做別人的狗!」
查威進階分神百年,早就跟巫千星有或多或少的摩擦,此時竟是越想越氣,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打他一頓。
初嵐接著煽風點火:「尊者,我們沖!給他一巴掌,一雪前恥!」
查威怒上心頭:「好!看爺爺不打得他落花流水!」
查威提起巨斧,咆哮著衝上去。
初嵐也舉起大刀,高喊著沖,衝到半路,直接一個急轉彎扎進人群里,匿了。
巫千星和查威僵持已久,此時查威忽動,眾人一陣驚呼,兵荒馬『亂』就往主城跑。初嵐混在其中,身後咣的一聲,她回頭瞄了眼,不遠處斷腸缽與赤金斧撞在一起,查威根本顧不上其他,和巫千星打得不可開交,黑氣與赤焰僵持不下。
巫千星一接招便蹙緊眉頭。查威居然真來了主身。
他道:「你有病?」
查威聲如洪鐘:「是你先動手,來坑,來騙!」
巫千星臉『色』越來越冷:「我做什麼了?」
查威:「你設計殺我,還敢不認?」
巫千星懶得聽他掰扯:「我要真想殺你,還不簡單?」
查威一頓,陷入沉思,巫千星行事隨心所欲,要殺誰從來都一步到胃——打死喂狗。
百年來他的確沒聽過巫千星設計殺了誰。
巫千星:「三百年了你修為漲了,腦子倒沒長。」
查威臉『色』一紅,又氣又尷尬,剛要辯駁,一道嘶啞的聲音從巫千星身後傳來。
「魔尊!魔尊!」
查威看去,竟是坑死他分.身古樓!
巫千星厭惡道:「你是誰?」
「魔尊,我是古樓啊。」初嵐渾身狼狽,黑袍散『亂』。
巫千星哦了一聲,臉『色』轉晴,甚至嘴角隱隱帶笑,伸出一隻手:「吞天瓶?」
初嵐捂著手臂,眼角眉梢都垮了下來:「魔尊為我做主,我本來都抓到吞天瓶了,誰知半路殺出個查威,又搶走了。」
巫千星臉『色』一變,轉向查威:「你敢搶我吞天瓶?」
「是又怎樣?」查威惡狠狠轉向古樓,「好啊,你這條狗敢『亂』咬人,老子今天就替你主人宰了你。」
初嵐猛地縮進巫千星身後,泣不成聲:「魔尊救我!查威搶了您的吞天瓶想收為己用,還要鯊我滅口。」
巫千星挑眉:「到底誰拿著吞天瓶?」
查威一斧頭砍過來:「吞天瓶明明在你手裡!」
初嵐猛地後撤:「胡說!你就是想殺我滅口,要不然怎麼主身親臨?」
剎那間,巫千星擋下查威巨斧,眼底醞釀著怒意:「查威,你先動不該動的心思,就別怪我。」
他手一揚,滔天黑氣向查威而去!
——轟!
方圓十里焦煙滾滾,赤火與黑氣糾纏在一起,直衝雲霄。原本看戲的魔修不明所以,越跑越快,一時滿天黑壓壓,魔修們坐著各種各樣的法器,往首城裡飛。蓮戮也夾雜在其間,腦子裡『亂』哄哄。
「魔尊與紅袍查威正式開戰了。」
「嗜日有變,魔域大劫!」
初嵐兩邊拱火成功,混在人群里,唯恐天下不『亂』,掏出話本捲成一個筒,放在嘴邊高喊:「跑啊,快跑啊,打起來了。」
周圍越來越混『亂』,一個元嬰魔修拽住初嵐袖子,皺眉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初嵐無辜地縮了縮:「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路過的熱心市民。」
她話音未落,身後爆炸聲震天響。
初嵐扭過頭,只見黑雲繚繞,紅袍對面浮著兩個巫千星!
魔尊分.身難以與查威主身對抗,於是,第二個分.身到場了。
人群中忽然傳出一高喊:「躲!」
初嵐應聲趴下!
魔氣浪『潮』劇烈,轟然從她頭頂衝過,削開她系發的頭繩。緊接著,前方又傳來轟鳴。
初嵐艱難地抬起頭。
——首城城牆居然塌了!
初嵐懵了。這就是分神期魔修的對決嗎?
她深吸一口氣,身為正直的道修,她打算去勸一下,讓他們換個地方打,否則整座魔域首城都會毀於一旦。
初嵐顧不上其他,掐訣變回蓮戮,逆著人群沖向查威。
近了,更近了。分神期對戰堪稱移山填海,身側已經空無一人,她走一下躲一下,終於靠近了。
初嵐站在查威背後:「尊者!我們換個地方吧。」
查威殺瘋了,根本聽不進去,初嵐急得捂額頭,一回身,只見首城上籠罩著一層金『色』。
城主開了護山大陣,陣前還有幾個人一言難盡望著她。
初嵐:「???」
有大陣不早說啊!
初嵐扭頭就往回跑,眼睜睜看著魔修們一個個躲進去,而她還離著好遠。
魔域首城前,萬里平原,沒有一絲一毫遮擋之物,只有嗜日懸在半空之中,此刻通身暗灰,沒有一絲火焰。
初嵐不敢回頭,拼盡全力向前。只見陣前守衛臉『色』一白,盯著初嵐,嘴巴大張——
電光火石之間,初嵐掏出浪蕊杖施展屏障,猛地縮在嗜日背後。
下一瞬,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耀眼的白光無孔不入,彷彿一千顆太陽同時爆裂。魔域首城方圓千里,皆徹底陷入失明失聰。
衝擊波掃過,初嵐撞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身上彷彿壓著堵牆。
她合理懷疑自己可憐的b凶被壓凹了。
初嵐盲推一把,壓著她的牆觸感粗糙,是根棍子,上面還沾著她的血跡。
就在此時,這玩意兒一陣顫動,竟然順著她的血『液』,一絲一縷介入她的丹田,開始吸丹田裡的魔氣。
那是她靠《准提魔卷》好不容易積攢的信仰之力!
隨著魔氣一點點消失,之前被壓制住的靈氣霍然反彈,猛烈衝擊丹田,洗刷過通身經脈。
小周天運行越來越快,初嵐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妙預感,來不及睜眼,靈氣轟然沖開瓶頸,一舉突破小境界——
金丹後期!
……草啊。
唯有這個字,才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升級來得猝不及防,初嵐絕望地癱在地上,人傻了。
理想和計劃總是跑不贏現實,她兢兢業業防止進階,眼看著快要b凶一米六八,現在算是到頭了。
究竟是什麼讓她功虧一簣?
初嵐一怒之下翻身,把這東西按在地上,趁著白光漸漸弱下去,她眯起眼一看。
「……」
初嵐倒抽一口涼氣。
她日神仙尊者終於捅大簍子了。
魔域七七四十九城,人人皆知的嗜日,被她締結了某種未知的關係,現在一柄丑巴巴的劍懸在她神識里,把浪蕊杖擠得分崩離析。
初嵐沉默下來,掏出嗜日收進袖中,再迅速收攏周身逸散的靈氣。
她踉踉蹌蹌站起身,只見不遠處的空地上,出現一座大坑。大坑裡躺著兩個人,皆滿頭塵土,渾身狼狽。
巫千星一身暗紅『色』的血,滴滴答答,從袍角流下。他顫巍巍站起來,冷眼俯視著查威,後者一動不動,彷彿死了。
斷腸缽早就化為灰燼,巫千星抽出一把長刀,給了查威一下,看他徹底斷氣,才立刀在地,以刀身支撐著自己。
巫千星本來打算修滿十個分.身,再動手除去所有分神魔修,將他們的神魂囚禁在傀儡中,替他擋雷劫。
現在紅袍查威主身已死,神魂跑了,而他好不容易修出的兩個分.身,一個徹底灰飛煙滅,現在這個只剩一口氣。
想到他毀掉的分.身,巫千星心裡憋屈,又給了查威一刀。
就在此時,身後響起古樓沙啞的聲音:「魔尊,徒弟救駕來遲!」
巫千星捂著心口,擺擺手。
古樓立刻眉笑顏開:「魔尊,我扶您上來。」
巫千星咳出一口血,任古樓攙扶他。等走上平地,他立刻甩開古樓的手,閉上眼緩緩道:「你給我搜他全身,吞天瓶多半就在身上!」
他皺了皺眉,現在這具分.身還要好好休養,否則——
——嗤!
青『色』刀鋒一閃而過,貫穿了他的丹田。巫千星怔怔低下頭,那把刀正是他砍查威所用。
巫千星眼中醞釀著暴怒,而對面持刀的古樓波瀾不驚。
「你找死!」巫千星握住刀刃,猛地拔.出.來。
霧氣涌動,覆蓋古樓全身,轉瞬散去,一個身著紫衣的女魔修出現在他面前。
巫千星蹙眉:「是你?」
初嵐拔出長刀,又發狠捅了進去,喉間滾動,聲音很輕:「是我,蓮戮。」
她的聲音融化在嗚嗚作響的風裡,聽不出是遺憾還是惋惜。
初嵐想起在幻境中那半幅斷腸,『舔』了『舔』猩紅的嘴唇,一時無言。
她有蓮戮的外貌,蓮戮的氣息,蓮戮的聲音,殺的也是巫千星,誰能說她不是那個痛恨魔尊,到死都想復仇的蓮戮呢?
灰煙陣陣,首城城主親自帶一批人前來,看見巫千星腹部一截血紅的刀子,嚇得魂都飛了,根本沒有往日的氣定神閑。
魔尊哪次現身,不都是高高在上,身後弟子無數,眾人匍匐在他腳下,生怕一不小心就以身飼魔尊家的狗。
城主雙目圓睜:「你敢傷害魔尊,快快快放下刀子,就就就地伏誅!」
初嵐淡淡瞥過去:「這裡是主城?」
城主一頓:「不是。」
初嵐拔高嗓音:「那你管我?還不快滾?」
眾人被她一吼,紛紛退後。一時竟不敢上前。
初嵐轉過臉,面容寧靜:「你記好了,是我殺了你。」
巫千星掐著刀尖,慘白的臉上布滿汗水和血污,聲音卻像蛇一般嘶啞瘮人:「你有種——」
初嵐笑得諷刺:「我沒種,所以我只好在陰間等你。」
而人群之中,一個頭戴斗笠的紫衣女魔修面容漸漸扭曲,她手按腰間長鞭,望著圈中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蓮戮:「?」
哪個憨批裝成老娘還咒老娘下陰間?
接著,初嵐捅了第三刀。
巫千星腸子都碎了,卻笑出了聲,反握緊刀刃,不讓初嵐抽出。
他明白這個分.身即將死亡,也不反抗,而是好奇地盯著初嵐,彷彿要拽著她一起下十八重地獄。
片刻,他輕聲道:「你不是蓮戮。」
初嵐丟下刀,依舊波瀾不驚:「我就是蓮戮。日神仙尊者麾下首席僚屬之一,蓮戮。」
巫千星眯起眼:「那你儘管當日神仙的狗,最好是永遠不出家門的狗。」
初嵐聞言不語,靜靜看著巫千星。
她其實明白,蓮戮最初投靠她,只是為了復仇。等復仇成功,以蓮戮的『性』格,大約會叛出她麾下。
魔修向來都如此,走留不受制約,她與他們都是各取所需。
初嵐挑眉:「不選日神仙難道選你?你又老又臭還長得丑,連工資都不捨得給下屬開,還想下屬996,堂堂魔尊這麼小心眼,好low啊。」
此話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極強,巫千星直接破功:「你閉嘴!」
初嵐:「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反駁我就是做了鴨還想立牌坊。」
巫千星雙眼血紅,奈何丹田破碎,渾身修為散盡,半步也動不了。
初嵐『露』出『迷』之微笑:「你放棄吧,日神仙尊者人美修為高關鍵還對我好,我最最最喜歡她了。」
蓮戮:「???」
眾人瞳孔地震,上下打量「蓮戮」。
日神仙和僚屬竟長期保持這等不正當關係,這、這……
初嵐嘆了口氣:「哦我忘了,寧一顆孤寡老白菜,沒人喜歡沒人愛,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寧覺得自己很招人喜歡?真是如此普通又如此自信。」
巫千星被她滿級帶·陰陽術氣得差點當場離世,剛要破口大罵,人群中忽然刺出一道銀鞭。
「你他媽到底是誰?竟敢造謠還冒充我蓮戮!」
初嵐剛要轉移嘴炮釋放對象,一側目,和紫衣女魔修對上。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初嵐扭頭就跑!!
「你個龜兒子給老娘站住!是誰去陰間等?是誰喜歡自家尊者?」蓮戮提起剛搶的精鐵鞭,窮追不捨。
初嵐驚恐不已,抱頭鼠竄,臉『色』赤橙黃綠陰陽五行輪過一遍。
早知道姐姐您沒死她剛才一定不長嘴!
蓮戮剛才又吃了兩個金丹魔修進補,修為恢復奇快,現在底氣十足,長鞭掄得虎虎生風,啪一下打在地上,嚇得初嵐一蹦三尺高,跑得更快,身後捲起三尺塵土,蓮戮面容猙獰,緊跟其上。
「頂著我的臉殺巫千星,想栽贓嫁禍於我?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初嵐扭頭喊:「我不是我沒有啊!」
在魔域生活近兩年,道修初嵐終於體會到被魔修支配的恐懼。
身後,巫千星終於一歪頭,化成一縷黑煙。而眾人遠望天邊狂奔的二人許久,終於反應過來。
「嗜日,嗜日呢……」
「難道嗜日化成灰了?!」 -
初嵐費盡心機,終於甩開蓮戮,迅速易容換貌,趕往檀山。
離後山還有一里地,她隱隱聽見前面傳來爭執聲。走近了,只見齊君靠在一顆柏樹下,渾身是血垂著頭,一動不動。而他身前的柯然面紅耳赤,正跟一群陌生的金丹魔修理論,有的身上還沾滿不少血,應該遭遇了巫千星的弟子。
「……不論如何,道魔殊途,既然你執意維護,那麼,他走或我走!」
「我不管他和尊者什麼關係,我們是來投奔尊者的,檀山遭此大難,她不現身不過問,這可跟你說的不一樣啊。」
「日神仙尊者到底行不行?到現在你也沒說她究竟有幾個分.身。」
「要是連三個都沒有,我們何必留在檀山。」
柯然本就不擅爭辯,一氣之下眼淚都掉出來了:「你們……」
就在此時,勁風呼嘯而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道沉重的長劍猛地扎入地面!山石轟鳴,長劍通身燃起熊熊烈火。
柯然嚇得跳起來,而眾人慌忙退後,待看清那長劍是什麼東西,臉都嚇白了。
竟是嗜日!
嗜日沒有化成灰燼,而是落在日神仙尊者手裡了!
大家一抬眼,只見一位女魔修懸在半空中,身著暗青『色』長袍,通身散發著分神期的氣息。
她緩緩落在地上,素手一招,嗜日服服帖帖收進袖子里。
「我這裡去留隨意。」初嵐掃視全場,淡聲道,「不過各位抵禦巫千星弟子,就算有幾分功勞。不想待的去後山領三百塊中品魔石,現在可以走了。」
她話音一落,場上沒有人出聲,要說抵禦巫千星弟子,他們也沒出多少力,畢竟打了一半,聽說巫千星分.身死亡,那些人就跑了。
這群魔修第一天入檀山,就遭遇巫千星,一時軍心散『亂』,才急著追問柯然。現在一見嗜日,實在心服口服,當場把剛才說的話咽了下去。
初嵐才沒空管他們。那邊眾人互相吹捧,不是慶幸死裡逃生,就是暢想光明未來,哄哄鬧鬧彷彿和初嵐沒有關係,她蹲著齊君面前,腦子裡一陣轟鳴。
檀山怎麼逃過一劫的,她不知道,但絕對和齊君少不了關係。
初嵐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竟然有些顫抖,探了探齊君的鼻息。
觸感微溫,清清淺淺的,好像下一瞬就要斷了。
她扭頭翻開乾坤袋,取出她一直存著的丹『葯』,捋起齊君鬢角垂下來的碎發,小聲說:「快醒醒,把這個吃了。」
齊君緩緩睜開眼,看見初嵐,卻沒有絲毫反應。
他眼睛黑,皮膚白,往日神情總是肅穆,此刻卻有一道血痕從長睫落到下頜,觸目驚心之餘,又格外凄艷。
初嵐也不指望重傷患者能聽懂人話了,捏著他下巴尖就掰,在齊君臉上留下好幾道紅痕,終於把丹『葯』塞進他嘴裡,這才發現她的手一直在抖。
初嵐深呼吸:「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齊君緩緩點了一下頭。
初嵐聞言又開始翻丹『葯』,就連聲音也抖了起來:「哪裡疼?」
齊君的聲音微不可聞:「……臉。」
初嵐:「。」
好了她知道她沒有救人的經驗了。
初嵐胸口有點堵,取出一隻絲帕,打濕了,默默擦齊君眼下的血跡。
眾人遠去,四周只剩風過松柏聲,初嵐沉默了很久,淡淡道:「錢重要,命重要?」
齊君咳了咳:「你說過……」
初嵐突然忍不住了,心裡泛酸,她收了徒弟不管,徒弟卻人好心善從不怪她,不顧『性』命只為當時承諾過一句:千萬保護好檀山。
齊君:「你……太窮。」
初嵐:「???」
齊君唇角揚起一點笑意,聲音輕得像肺部漏氣:「堂堂尊者,連洞府,都沒,只睡檀山房梁。」
初嵐猛地被貧窮扎穿了心。
齊君:「傾家『盪』產,只能買礦,流落街頭……」
初嵐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別說了。」
齊君下半張臉都被捂住,『露』出的雙眸彎彎,看著初嵐。
初嵐被這麼一打岔,眼睛也不酸了心裡也不堵了,就想打齊君一頓罷了。
可惜徒弟弟重病,等養好了再教訓。 -
與此同時,距離檀山三百裡外的山林中。
吞天瓶瑟瑟發抖,小圍脖沾了泥土,它不斷往前沖,眼看著前方就要到走上大路,能找到太虛宗弟子。
它一躍而起,差點就送進一張蟒蛇的血盆大口裡。
蟒蛇身側,古樓渾身帶血,面容猙獰:「我今日就算死,也要把你送給魔尊。」
滾啊!
吞天瓶掉頭就跑,邊跑邊哭,瓶瓶好累,初嵐和主人難道忘了瓶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