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強大的修士本就是好戰的族群,他們吼叫著,以宣洩心中的激蕩與期待。
而當看清那異獸之時,聲音更是幾乎掀翻整個斗場。
是白蛟!
虞歸寒也猛地站起,眼中的熱切難以抑制——
前世她就想要討只白蛟研究,奈何白蛟幾盡滅絕,極其難尋。
而今它就在面前,虞歸寒怎能不激動?
「怎麼是個毛頭小子?就這身板,還妄圖打得過白蛟?」
「這誰知道呢?興許是這白蛟沒吃飽,現場投食呢!」
正當虞歸寒全部心神都放在白蛟身上時,人群忽而議論紛紛,皆是調笑與幸災樂禍。
虞歸寒這才從激動中緩過來,心中咯噔一下,急切往斗場另一邊望去。
少年身量頎長,一身黑色勁裝包裹住細瘦緊實的身軀。
烏髮高高束起,半片銀質假面為他那雙狹長的鳳眸更添幾分凌厲,如冰寒的深海。
那是十七歲的江琊。
「斗獸場不是禁止越階挑戰?這白蛟都有玄階中期了,如何打得過!」
虞歸寒氣惱,眼看著就要往前沖。
老者卻制住她的舉動。
「這是凌家的地盤,倘若鬧事,就地正法也不稀奇。」
「可……」
「你不信他?」老者一言打斷。
虞歸寒怎會不信?
前世的江琊一生從無敗績,是整個滄嶺洲最為強大的殺手。
他曾越階斬殺尊者、俘獲三大鬼將、屠滅異獸魔窟……甚至以一己之力,阻擋兩個族群的圍攻,為她肅清前路……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江琊的強大。
「先看著,若有不對,我會出手。」
老者嘆口氣,讓她安心。
白蛟足有數丈,密集的鱗片有如鎧甲,堅不可摧。猩紅的巨口,粗壯的身體,周身縈繞的靈力都證實了它的強大。
體型與實力的差距令眾人更加沸騰,在他們的叫喊聲中,決戰開始!
脫離束縛的白蛟猛一甩尾,巨浪憑空凝現,裹挾磅礴的力量將斗場砸出一個深坑。
江琊疾退而避,預測出的落點毫無偏差。
斗場太大,他的短刀畢竟是近戰流,需在白蛟密集的攻勢之下找準時機拉近距離。
可周圍看熱鬧的卻等不及,對這未傷寸縷的情形十分不滿。
「這躲來躲去有什麼意思?懦夫!正面跟它打啊!」
「就是!今兒不見血,我勢必要砸了這斗獸場!」
罵聲此起彼伏,多是起鬨與發泄。
虞歸寒怒極,陡然靈力爆發,將周圍叫囂的人掀飛出去。
騷亂一觸即發,老者揮動袖袍,隔絕出一片屏障,緊蹙眉心。
「我勸你別輕舉妄動,你所透支的靈力,皆是從他身上奪來。」
「你個老東西說什麼鬼話……」
話音未落,只聽斗場上又一巨響。
江琊才近身欲搏,腳下托起的靈力卻驟然散去,竟直直被蛟尾抽飛出去。
「你什麼意思?」察覺不對,她咬牙問道。
老者無奈解釋,「你與他命數相連,同調同源。否則以你現在的入門修為,怎能操縱如此深厚的靈力?」
虞歸寒忽而反應過來。
她的神魂之所以強大,是因為重生而來,但這具身體還只是十三歲黃階三級的最低修為,陽丹根本容納不下這麼多靈力。
「可這聞所未聞……」虞歸寒只覺荒謬。
「以老朽的眼力,只能看出他陽丹神魂並不完整,至於你二人有何淵源,則未可知。」
有何淵源……
前世的記憶紛涌而至,江琊陽丹爆裂,神魂抽離,堪稱毀滅。
可重生,難道不是一切重來嗎?
為何江琊卻不完整?
太多思緒糾纏不清,撐地腦子幾乎要爆開,最後只化為一個念頭——
不能讓他死!
包裹靈力的骨鞭陡然延伸至三丈長,狠狠抽在白蛟身上,皮開肉綻,鱗片倒飛。
虞歸寒從觀席騰空而起,直衝那以體術相搏的青年身旁。
「陣起!」
一聲令下,斗場金光驟現,自地底升出無數冰錐,刺向白蛟腹部。
妖獸多憑直覺行事,反應極快,幾乎同時騰地而起。
但虞歸寒研究異獸多年,早料到它的反應,骨鞭一甩勾住江琊的腳踝,將他送至半空。
「打它的角!」
話音剛落,靈力瞬間轉移。
江琊因這莫名的變化微微蹙眉,手上動作卻半點不慢。
只見他手起刀落,又准又狠地削去他的幼角。
白蛟吃痛下落,堅硬的鱗片壓垮冰錐。但還是有不少扎進最薄弱的肚腹,釘在當場。
「快走!」
虞歸寒大喊一聲,豈料江琊不僅不退,反而抽出另一把刀,俯衝而下。
「這白蛟怎麼也有玄階中期的修為了,你在這兒逞什麼能?還不跑!」虞歸寒氣道。
江琊充耳不聞,雙刀直插入白蛟的眼睛,封閉其視力,隨後騰空翻轉。
蛟的前身畢竟是蛇,一條脊柱的構造使它並不能回頭。江琊便是趁著這個空檔,灌注全部靈力在右掌,在頸部致命一擊。
蛟頭轟然倒地,暫時失去行動力。
虞歸寒正要鬆一口氣,卻聽觀席的呼喊又生出轉變。
「殺了它!殺了它!」
斗獸場的規矩——不死不休!
異獸的身體可以迅速修復,但江琊勢必難以給它致命一擊,後果只能是死斗。
她絕不允許江琊再拚死相搏!
虞歸寒眼中猩紅,魂力倏然爆發,早已滅絕的魂修秘法如黑雲當空,籠罩而下。
呼喊聲驟然停歇,人對未知的恐懼使他們本能戒備,爭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