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奮勇衝鋒, 殺在最前,所有人有目共睹,論功行賞時, 自也賺盡便宜。
領的本來就賞識他,經此一戰後愈看重, 特意喚了他去, 勉勵誇獎之後, 又任命他為百夫長, 統籌著百十個沿路來投的流, 又與了他一身戰中繳獲來的廉價鎧甲。
朱元璋滿臉感念,再謝過他的栽培后, 捧在里千恩萬謝的去了。
兩個武將:「……」
已經想就皇爺的所作所為表感慨了。
朱元璋先前雖也知明末時候國家乎糜爛到了極點, 但終究是在底下遠望人間, 並沒有多少真實感,真的來到這方世界, 尤其是一個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待大明朝廷時, 更加能夠明了內中滋味。
參與起義軍的人當中, 有想要渾水摸魚的, 有想要趁火打劫的,有曾經威霸一方的,但更多的還是吃上飯、無地可耕,全家都餓死了的可憐人。
就像明末時候的他一樣。
朱元璋沒有要戰勝之後賞賜的金銀,而是都分給了麾下士兵, 剩下的登記在冊,打算日後有機會送到傷亡士兵家人的里,雖這時候流甚矣,本籍難尋, 但他還是想儘力為之。
一場戰事結束,起義軍在城內休整,朱元璋要了壺酒,用大碗邊倒邊喝,良久之後,忽的道:「之前你說過,有個叫張養浩的元朝官兒寫了首詩,其中講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老實說呀,老朱第一次聽聞這首詩的時候,心裡就很感觸,但是直到今日,想明白其中真意。」
他又倒了一碗酒,大口喝下之後,方繼續道:「你也都知道,老朱是吃過苦的人,知道么是餓、么是難,但我畢竟有幸登履帝位、萬人之上,可世間又有人得為天子?而這短短的一個『苦』字,便是尋常人的一生了。」
皇帝為之默默,反倒是嬴政罕見的了口:「哪朝哪代是這樣?必有國衰在先,其後有勢力割據一方、朝廷內安穩,地方上黔首起義,邊境上異族作亂,后國亡,新朝建立,繼而短持續十年、長持續百年,再效仿前朝,重蹈覆轍。」
他道:「沒有萬世一系的王朝,有創,自也會有傾覆。天行有常,為堯存,為桀亡。」
皇帝臉上都顯露有所感慨的樣子,只有劉徹暗搓搓的瞅了他一眼,賤兮兮道:「還有的國家只持續了十年,就直接二世而亡了。」
嬴政為所動,聽罷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劉徹,都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了,我放下了,你也忘了吧。秦漢都亡了,五十步笑百步做么?」
劉徹聽他這麼一說,頓覺無趣,再想大漢也的確是亡了,還是緊挨在秦國後邊亡的,雖多存續了百年,可是當他真的深入到彷彿無邊無際的歷史之中時,百年又算么呢?
劉徹嘆口氣,神怏怏,嘟嘟囔囔的說了好些感慨,嬴政這正眼瞧他一瞧:「你臉上沾了么?」
「啊?」劉徹面露茫,下意識把臉往前一伸,緊接著嬴政一拳打了過去!
劉徹:「!!!!」
他倒是有心躲避,奈何實在離得太近,避無可避,感受著那拳風迅速接近面部,硬生生挨了一下,旋即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嬴政將收回衣袖之中,嗤笑一聲。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而他舒一口氣,蹙起濃眉,素來堅毅的神中竟顯露分躊躇:「我有時候也會想,朝代的更迭會這樣間斷的停歇下去嗎?每個朝代存續的時間,只跟皇帝是否昏庸有關嗎?是是也有另一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力量,在推動著時代的變遷?」
高祖看了他一眼,搖道:「地府是能干涉人間運轉的。」
「,」嬴政搖:「我所指的『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力量』並非鬼神,一定要形容來的話,或許就是這天下的滾滾大勢……」
皇帝想著他方所的那問,禁神沉其中,徜徉已,良久之後,李世方遲疑著道:「後來人應當會如我所經歷的那,間斷的進行朝代更迭吧——」
其餘人又是一頓。
朱元璋卻為之失笑,將壺中酒飲盡:「我看未必。皇帝難道是天闢地之後便有的么?可現,當也可消弭,當今之世,誰還用部族推舉之法舉薦首領?」
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
……
朱棣帶著人自北京,一路馬停蹄奔赴南京,除非實在是熬住了停下歇息一段時間,別的時間統統都在趕路。
皇帝在老朱那兒唏噓感慨了一陣,又去看朱家老四這會兒么樣,還壞心眼的通了氣兒,告訴他朱元璋也過來了,這輩子還是他老子,而且還投奔起義軍去了。
臨近南京十里路的時候,眾人再度停下歇腳,定王自幼生長於富貴,這輩子都沒吃過這苦,上吐下瀉,一路上都沒怎麼正經吃過東西,只是知道事關緊要,便極力忍耐,肯叫苦,這一點恰恰敲在了朱棣的心上。
別說這是個半路家的兄弟,壓根沒怎麼相處過,就算是親生的,敢在這時候給朱棣掉鏈子肯定也沒好果子吃,可偏偏定王為了哥哥的大事隱忍了一路,臉都白了還堅持吭聲,這樣體貼懂事,難免讓他顧念憐惜。
再有半日便能抵達南京,朱棣見定王臉色實在難看,又願讓南京六部覺得自己真就是灰土臉逃命去的,便下令原地休整,各自整頓衣冠,歇息之後,再行南下,自己則始思忖進入南京之後如何行事,又如何儘快將南京力量擰成一股繩,用到一處去。
國事如此,萬萬能再繼續內耗了。
也是萬幸,自己此時佔據著大義分,又奪了分先機,倒也並非真的舉步維艱。
朱棣正想的神,卻聽李世笑道:「怎樣,這把牌可好打。」
朱棣一次聽見,微吃一驚,眉毛隨之一抖,再見左右無人,方道:「好打也要打,安有他法?」
有的。
皇帝心道:效仿你爹去投奔起義軍啊!
只是他那個套路,你未必能玩得轉。
皇帝暗暗吐槽,心裡邊卻存了看好戲的心思,故意瞞著這事兒沒講——來日朱家父子對陣疆場,朱老四大罵對方朱重八,后現那是自己雙重意義上的親爹,那畫面想想就讓人期待!
高祖有心說句么,忽間半空中又飄落一張白絹,忙伸抓住,心下奇道:「因為去的是兩個人,所給了兩張白絹?」
他可沒忘記老朱那兒還有一張呢!
朱棣在空間外邊聽皇帝七嘴八舌說「白絹來了」,便有些按捺住:「寫得么?」
高祖瞟了一眼,照舊「噫」了一聲,清清嗓子,一句句念給他聽:「十五歲之前,汪吟青有著令所有人羨煞的一切。父親官居尚書,母親亦是大家之女,兄長年方及冠,便金榜題,自己品貌冠絕應天府,而一場驚變,摧毀了這一切……」
劉徹湊向前,念了下去:「父親遭人構陷私通反賊,兄長失陷在北京生死知,汪家男眷盡數下獄,母親在憂懼之下辭世,昔日絕麗之女,成了無數雙眼睛覬覦的肥肉。」
李世接棒繼續道:「汪吟青遍尋親友,卻無人膽敢伸,她滿心絕望,跪在應天府前喊冤,卻在這裡遇見了風光霽月、君子如玉的刑部尚書蘇倘。看著跪在應天府前、狼狽堪的她,他彎下腰去,伏在她耳邊低聲說,求我啊。」
嬴政眉緊皺:「蘇倘答應為汪家伸冤,作為交換,她做了他的,嗯——外室?」
嬴政滿問號:「?????」
風光霽月,君子如玉?
是朕書念得好嗎,這倆詞是這麼用的?
「怎麼就風光霽月了,這就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嗎?」
高祖忍住道:「這姑娘太慘了吧!家裡邊碰上這事,爹下了獄,娘也沒了,還碰上了一個見色起意、趁火打劫的王八,真是命犯太歲!」
「這人沒腦子的嗎?」
李世簡直要煩死了:「他要是真心想給汪家伸冤,又能做到的話,那這姑娘的爹來之後保管還是尚書,要真是如此,他讓人家尚書的女兒給他做了外室,這是腦子裡進了漿糊?本來人家對他感恩戴德的,鬧這麼一,成生死大仇怪!要是沒能力幫忙伸冤,還騙人家姑娘給他當了外室,那這個人真是爛到根子里去了,么玩意兒啊!」
劉徹地鐵老爺爺看機:「這個男……這是男吧?別說后嫁給么男人,起碼他得是個人吧?你要真是喜歡人家姑娘,就找個府邸讓人住過去,當成通家之好的女兒好好對待,等幫汪家人伸冤完了再去提親,汪家人要是嫁,整個應天府都得戳他家脊梁骨,本來好好的姻緣,搞這麼一陰間外室的事兒干么!」
朱棣的反應來的更加簡潔明了,初到新的環境,又度壓抑,他暴躁已:「神經病啊!大明都要亡了,眼珠子還緊盯在女色上,等老子騰來,非扒了他的皮可!」
皇帝:「……」
實錘了。
老朱的扒皮行為已經現人傳人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