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葉公好龍

  半夜時分，三人走累了，停下來休息。老鳥和女助理取下布，睜開眼，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大師，剛才那個是什麼人？」

  「要殺我的人。」

  見肖穹說著這話，像白開水一樣平淡，老鳥哆嗦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大師，您收不收徒弟？」

  肖穹樂了，我自己還沒出師呢。

  「我是認真的。」

  「休息，順便把嘴閉上，別影響我練功……。」

  以練功為由，肖穹把兩人人趕到二十米外。這個女助理，長相、身材勉強及格，卻非常有料！時間長了，把持不住。

  一連走了半個月後，肖穹耳邊傳來的火車的汽笛聲。忍不住睜開眼，打量一下周圍。這一看，感覺格外親切。運起瞳術，竟然看到了幾百米外的高樓！他擔心還是幻境，取下腰間用藤系著的手機，打開電源。幾十秒后，信號滿格，跳出好幾個未接電話。

  「哈哈……，老鳥，我們到了。」

  兩人扯去蒙眼布，睜開眼，適應了一下環境。五分鐘后，女助理首先反應過來，一聲尖叫。而後，兩人緊緊擁抱到一起。迎豐公園是雲杉老鳥工作室的大本營，對這裡的一草一木是了如指掌。

  激動過後，兩人互相打量對方，頓時傻了眼。

  「不想回去啦？」

  「大師，這樣子好像沒臉見人啊。」

  肖穹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山腳有一片芭蕉林，弄兩片葉子遮住。」

  前面有一座亭子，一名老頭躺在長椅上睡覺。胖雪吱吱叫了幾聲，撲上前去，用尾巴蹭臉。肖穹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快步走了過去。

  「老頭子，別裝了。」

  老頭爬了起來，看了肖穹一眼，倍感驚訝：「老五，我還以為你要在裡面呆上一年呢。」

  肖穹有些惱火：「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弟子。」

  老頭拍了拍身旁的包：「別冤枉好人，我連冬天的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

  肖穹雖然哭笑不起，卻明白師父的用心良苦。他撈過包，給老頭子叩了三個響頭。

  「就這麼走啦？」

  「您老人家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我現在失業了，當徒弟的就不安排一下？」

  肖穹心裡冒出打人衝動。大師姐名下的三家上市公司，其實是萬佛山的產業，每年的利潤過億。作為萬佛山的掌門人，不聞不問，還去自己自己的徒孫打工！

  「老人家要是悶得慌，可以去西陽的雲海古城，我那岳父大人、前任苗王也沒事做……。」

  「好主意。」老頭子望空一竄，沒了影子。

  肖穹看了好生羨慕。要是自己能打開空間之門，白天行走天下，晚上摟著阿依朵，多好！

  等老頭子走了，老鳥才敢走過來。

  「大師，這個老叫化是您的老師？」

  「你認識？」

  「認識，三天兩頭在公園裡溜達，搞直播時老是搶鏡頭。」

  肖穹笑了：「你不是要拜師嗎？」

  「是。」

  「下回若是遇上，叩頭叫祖師爺，准成！」

  老鳥半信半疑：「大師沒玩笑吧。」

  肖穹指了指長椅上的包：「自己打開。」

  老鳥上前把包打開，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長椅上。三條毛巾，兩套男裝、一套女裝，外衣、內衣、鞋子，一應俱全。不僅如此，連洗髮水、沐浴露、剃鬚刀都準備好了。

  「連內衣尺寸都知道，真是個老神仙……。」

  山腳有一個公共衛生間，門口有一排水龍頭。三個赤誠相見這麼多天，沒覺得不好意思，各自佔了個水龍頭，開始打掃個人衛生。

  肖穹知道廣場上有營救人員，不想跟他們打照片，於是帶著兩人繞路來到大門口。

  「老鳥，有緣再見。」

  「謝大師救命之恩。」

  兩人叩完頭，抬頭一看，大師沒了，路人呆愣愣地看著。趕緊扯著女助理的手離開。到了十字路口，女助理不走了。

  「是不是無緣面對家人？沒事的，今後，我交我的公糧，你收你的地租……。」

  「你想哪裡去啦，抬頭看一眼街心花園的大屏幕。」

  「電子屏幕有什麼好看的……，打住，一九九五年七月四日十三時。我們不是在山裡過了一年嗎？」

  老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跑到路邊的報亭：「老闆，現在是什麼時候？」

  「七月四日下午一點。」

  「我想想問的是，今年是一九九五年，還是一九九六年？」

  報亭老闆愕然。守了二十年的報亭，遇到問路的、問時間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種類型的問題頭一回遇上。

  「老闆麻煩您回答，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

  「十塊錢。」

  老鳥掏了掏包，當真摸出十塊錢。

  老闆彈了彈鈔票：「看在盤古國總統的面子上，我回答一下這個超級弱智的問題：今天是一九九五年七月四日。」

  身後的女助理聽了這話，眼睛一翻白，暈倒在地。老闆嚇壞了，趕緊把錢退給老鳥，以快的速度關門。嘴裡還念叨：不關我的事……。

  在公園門口，肖穹上了一輛有人駕駛的士。

  「先生去哪裡？」

  「三中。」

  「不打表，十塊。」

  肖穹打開手機，掃了收款二維碼。

  「先生是從公園裡出來的？」

  「是啊，本想去看雲杉王，沒想到公園關閉了。」

  「您還不知道呢，公園出大事了。昨天，雲杉王上掛著三百多棵人頭！」

  肖穹嚇了一跳，看頭看著司機。

  司機一臉的得意：「我昨天拿著望遠鏡一個個數的。他們眼神太差，還有兩百多個沒發現！更神奇的事還在後頭，那對搬來人頭的大鳥，後來一扇翅膀，把一個山頭扇沒了……。」

  肖穹以手遮臉，今天遇上吹牛的祖宗了！

  「知道不，今天又出事了……。」

  正準備開吹呢，肖穹的電話響了。路上太吵，他直接按了免提。

  「小蟲是你嗎？」

  「是我。」

  「嚇死我了。你現在在哪裡？」

  「正在趕往三中的路上。」

  「沒事就好。聽我爸說，昨天你去了公園？」

  「去看看。」

  「一隻大鳥把你拎到五千米高空，有沒有這回事？」

  「沒那麼誇張，也就兩百米高。」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鳥是我大師姐養的寵獸……。不跟你講了，見面再說。」

  司機嘴角一翹：比我不能吹呢。

  路口遇上紅燈，的士停了下來。一道白影閃過，車頭出現一隻高一米多的白色大松鼠。肖穹愣了一下，這畜生有些面熟啊！

  司機一聲尖叫，打開門車跑了。很快，路上的司機發現了這個怪物，一慌神，幾十輛車撞到一堆。出了這麼大的事，大松鼠全然不顧，沖著肖穹吱吱地叫。

  聽到聲音，肖穹反應過來了：這不是胖雪嗎，什麼時候長這麼大個了？擔心鬧出更大的事情來，肖穹下了車，一把抱過胖雪。胖雪看著很大，一到手就恢復了原樣。

  看到路邊有一家餐館，肖穹抱著胖雪走了進去。蜃境的這些日子，幾乎是風餐露宿。

  「大師，這邊坐。」

  肖穹抬頭一看，老鳥和助理剛好坐在裡面，菜已經上齊了，正準備開吃。他也不客氣，直接過去坐下。

  「大師，臉色怎麼這麼差？」

  「小畜生撞禍了。」

  一對情侶走餐館，找了個位子坐下。當他們看到蹲在椅子上的胖雪時，眼睛都直了。

  「先生，這是您的寵物？」

  「是的。」

  眼鏡男的拍了拍胸脯：「剛才迎豐路來了一隻比這大十倍的妖獸，死人啦。」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沒什麼客人。老闆一閑下來，八卦之心起來了：「到底有多大。」

  「和這隻一模一樣，就是大好幾倍。」

  肖穹埋頭吃飯，當著沒聽見。

  跟了肖穹一段時間后，胖雪聽得懂一些人話。聽到兩名卦友比劃，小畜生跳到一旁的空桌上，搖了搖身子，立即大了一倍。

  眼鏡男腦子被豬油糊住了，沒反應過來：「比這還要大！」

  胖雪又大了一倍。

  「再大一點就像了。」

  店老闆不是傻子，很快反應過來。老鳥和助理領教過這傢伙的本事，雖然害怕，還算穩得住。

  眼鏡男雙手一張：「還要大。」

  呼的一聲，胖雪的身體差點將小店擠滿。店老闆一聲尖叫，扔下客人，關上小門，朝後廚跑去。由於用力過猛，整個玻璃門震碎了。

  眼鏡男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把扯住正在玩手機的女友，衝出大門。胖雪玩得上勁，從後面追了出去。

  肖穹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自言自語：「葉公好龍。」

  老鳥急了，一把扯肖穹：「大師，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

  肖佗這才感到大事不妙，一路尾追而去。此時的胖雪，在迎豐大道中央，現出七八米高的幻影，一路向西。

  「妖怪進城啦！」

  不知誰吼了一嗓子，路上很多司機棄車而走。後面的人來不及做反應，直接撞上去。一些年紀大一點的，受不起驚嚇，直接倒地，口吐白沫。當然，也有死也要紅那種，拿著手機跟在後面，搞起了直播。

  肖穹氣得想吐血，這畜生不能在城裡呆了！他從路邊店摘了一個猴面具，戴在臉上，一路尾追，嘴裡不停地罵。看到主人真的生氣了，這貨收了幻影，竄到一旁的綠化帶上，沒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