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人
對於山上發生的事情，肖穹一無所知。一覺醒來后，發現胖雪正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他把小傢伙抱了起來，放進摩托車工具箱里，然後開著車出山。開出約一公里后，路邊出一個村莊，大約有五十來戶。十來名壯漢站在路中間議論紛紛，看到來車也不避讓。
「大哥，能讓一讓嗎？」
一名漢子白了肖穹一眼：「讓了你也過不去，前面塌方了。」
「面生得很，外地的吧。」
肖穹隨便編了個借口：「昨天進山捉山蛙，結果遇上了暴雨。」
這一下壞事了，一群漢子全圍了上來。這一帶山高林密、溪流縱橫，是野生動植物的天堂。山蛙渾身黑色，重半斤左右，最大的有一斤多，味道鮮美，是名副其實的山珍。在城裡，一斤山蛙賣到兩百塊。運氣好的話，一個晚上就能賺一兩千塊錢。因此，催生出職業捉蛙人。這些人無視抓大放小、繁殖季不捉的禁忌，造成山蛙幾近絕種。當地人對他們是恨之入骨。
「你真是捉山蛙的？」
「是。」肖穹感覺到不對勁，還是很堅決地點了點頭。與山上發生的事情相比，這事不值一提！
「捉到了多少？」
肖穹多了個心眼：「昨天白天在山裡轉了整整一天，什麼也沒有弄到。」
「你白天捉山蛙。」
「白天才看得見嘛。」
眾人哈哈大笑，這是他們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為了避開眾多天敵，除了繁殖季，山蛙白天很少出來。
一名三十齣頭的男子，不由分說，上前把肖穹推了一把。肖穹不敢反抗，順勢後退，撲通掉進激流中。被衝出幾十米，才爬了上來。
「幹什麼，這樣會出人命的！」
看著水淋淋的肖穹，男子並沒有要收斂的意思，惡狠狠地叫道：「半個小時之內消失，否則有你好看！」
肖穹點了點頭，開著摩托車離開。
把肖穹推下水的漢子沖著其他四名漢子眨了眨眼。五人各自回家，帶上柴刀，沿著出村公路行走。肖穹的摩托車，比鄉下人的麵包車還要值錢。前面大塌方，他們斷定這小子為了保命，不得不棄車而走。
十分鐘后，前面出現一個巨在的塌方體，道路阻斷、溪水斷流，出現一個幾百米寬的池塘。看著周圍沒人，肖穹把胖雪放了出來。
在胖雪的指引下，肖穹扛著一百五十公斤重的摩托車繞過塌方體，回到大路。又走了約兩公里，前面出現一個臨時檢查站，警察設置路障，盤查過往車輛和行人。
無奈之下，肖穹只得開著摩托車往回走，沿著機耕道進了一條山谷。走到頭后，選了一條樹木稀少的路，再次扛著摩托車上山。到了半山腰后，路面平直，可以推著車走。沒走多遠，便發現了前面山谷有一條伐木便道。正準備下去，突然感覺到一道偷窺的目光。
肖穹扭頭一看，發現一名放牛的老頭藏在二十米外陡坡旁的一塊巨石后。再抬頭看，陡坡上面的樹木輕輕晃動，不時傳來落石聲。心裡一緊：要塌方！
「我看見你了，出來吧。」
老頭不敢動。剛才，他看到肖穹扛著摩托車在林間健步如飛，生平第一看到車騎人，被嚇到了。
「老七，你立即回家，否則有血光之災。」
老頭嚇了一跳，從藏身之處出來。老頭出生那一年，一共有八名男孩出生，而且全部長大成人，這在缺衣少食的大山裡極為少見。長大后，八人排了座次，老頭排名第七。如今，其他七人已經過世，只餘下他一人。同村的年輕人，包括自己的兒子，不知老七為何許人。一個操外地口音的小夥子，第一次見面就叫自己老七，怎麼能不讓人心驚！
「你怎麼知道我是老七？」
「沒時間解釋，趕緊逃命去吧！」
聽著山上響聲越來越大，肖穹沒功夫跟老頭磨牙，扛起摩托車，跳下兩三米高的土坎，來到便道上。啟動摩托畫，迅速離去。
老頭跑到坎邊，看著肖穹遠去的背影，半天說不上話來。
轟的一聲巨響，半邊山的陡坡沖了下來，整個地面都在顫抖。老頭下意識地滾下土坎，沿著便道撒腿就跑。跑出一百米后，才敢停下來。回頭一看，一個巨大的塌方體從半山腰一直衝到谷底。自己剛才站的那塊荒地被鏟去土皮，露出岩石。山谷里，小溪被截斷，水位迅速上漲。
老頭兩腿一軟，癱倒在地。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沖著肖穹離開的方向跪下，叩了三個響頭。牛也顧不上了，一個人失魂落魄朝村莊走去。
到了村口，一群男女在議論紛紛。五名男子沿路找了出去，既沒有看到人，也沒有看到那輛摩托車。正胡亂猜測呢，老頭回來了。
「老爹，今天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我家小子呢？」
那名把肖穹推下小溪的漢子從人堆里站出來：「阿爹，我在這裡。」
「你沒把騎摩托車那個外地人怎麼樣吧。」
漢子沒有吱聲。
旁邊有人答道：「你家小田把人家推下水了。」
老頭臉色大變：「他沒把你怎麼樣？」
漢子不以為然：「跑到我們的地盤捉山蛙，不罰他的錢就算不錯了。」
老頭伸手就是一巴掌：「再這麼耍橫，遲早有一天，小命會讓人收了去。」
所有的人莫名其妙。
「老漢今天遇到神人了……。」
聽著老頭把事情的經過細說了一遍，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阿爹，你不會是講古吧。扛著三百斤的摩托車，跳下兩三米高的坎，可能嗎？」
「那你說說看，摩托車去哪裡啦？」
漢子撓了撓頭，半天答不上來。
十分鐘后，一名放羊的中年漢子匆匆忙忙回來了，臉上的神色和老頭一模一樣。
「阿叔，你不會和我阿爹一樣，也遇上鬼了吧……。」
話音未落，漢子腦袋重重挨了一棍，當場眼冒金星，差點倒地。
「小田，人要有敬畏之心！大白天哪來的鬼，你阿叔碰到神人啦。」
眾人的八卦之心又被勾了起來：「世上真有神人？」
「有，今天我看到了。梨樹沖的伐木便道知道嗎？」
「知道，老爹說他今天在那裡放牛，要不是一名騎摩托車的小子提醒，早被活埋了。」
「那伐木便道兩頭都是斷頭路，可我看到有人騎著摩托車跑得飛快。你們說，車是怎麼開上去的？」
此言一出，滿場寂靜。
進入大川境內后，肖穹一刻也沒有停留，一路向西。當晚，他在離西陽省界兩百公裡外的銅川縣城歇腳，入住一家五星級賓館。算起來，他已經有半個月以上沒有在床上睡過了，得休整幾天。
吃過晚飯，泡過熱水澡，肖穹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翻看手機信息。算起來，他的手機已經有十來天沒有開機了，感覺自己跟這個世界脫節了。
向守仁發來一張圖片，一個雞蛋被一巴掌拍得稀碎！聯想到三名死鬼說的話，心裡明白，姓錢的被收拾了。
江小年發來信息，說高三三班準備在高考前三天，也就是七月四日拍畢業照，舉辦畢業晚會，問有沒有時間參加。肖穹想了想，回了兩個字：待定。
信息發得最多的還是阿依朵，翻來覆去都是那一句話：我想你。
肖穹沒有多想，拔通了阿依朵的視頻電話。
「哥哥，你在哪裡？」
「剛進大川省。」
「我好想你。」
「複習得怎麼樣了？」
「老師說，考燕北大學沒問題，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在外學本事，將來好保護你。九月份，我們在燕北見面。」
「你肩膀上坐著什麼東西？」
「一隻異化松鼠，大山裡得到的。」
「好可愛喔。」
「這事不能跟任何人說。」
……
說了半個小時沒營養的話，肖穹狠心掛了電話。以自己目前的定力，有這樣的美女在身邊，修行就別說了，早上能不能按時起床都難說！
結束通話后，肖穹立即將手機關機。關了電視和燈，準備休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山洞、森林、路邊都能安然入睡，可住進了星級賓館卻翻來覆去合不上眼。好不容易入睡，又被惡夢驚醒。如此反覆了好幾次。
肖穹乾脆坐了起來，拔通了床頭的服務電話。兩分鐘后，樓層服務員過來敲門。
「先生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老做惡夢，睡不著。」
「能告訴我，做的什麼夢嗎？」
「夢見一個小老頭，戴著白色安全帽，蹲在牆角哭呢。」
服務員掏出一張符，交到肖穹手上：「把它貼在門上，很靈的。」
肖穹一愣：「喲，星級賓館有鎮靈符，我不用這玩意。」
服務員想了想：「標準間沒了，要不幫你換一個套房？」
「這房間是不是出過事？」
「我剛來，不知道，先生有事嗎？」
「沒事啦。」
等服務員走後，肖穹運起瞳術。在鬧市區，使用這種術法，能看到很多少兒不宜的鏡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輕易使用。
左手邊是一個單間，一名女子正在非常敬業地為男伴提供鐘點工服務。對面是一個套間，四名男子在打麻將。右手邊也是一個單間，被改成儲物間。
打住，牆角蹲著一個人，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具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