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捨身崖下
十四時，一架商用直升機從東邊飛來，降落在先前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很多老人一輩子沒有出過大山，更沒看到過直升飛機。剛剛停穩，就忍不住跑上前去摸這摸那。
艙門打開后，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第一個從直升飛機上下來。雖然從未見面，肖穹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於是拉著阿依朵的手，走上前去，雙雙跪下叩頭。
「見過大師姐。」
第一眼看到阿依朵，大師姐便拉住不放：「小師弟，人家藏在這樣的深山裡，都能被你找到，怎麼做到的？」
「千里姻緣一線牽。」
肖穹的媽媽就在身後，聽了直抱怨：「才十八歲呢。」
張小寧笑了：「阿姨，如果我遇到這樣姑娘，十六歲就結婚了。」
一旁的二嫂一把擰住耳朵：「依你這般說詞，二十八歲才和我結婚是因為我長得丑嗎？」
肖穹可沒功夫聽他們拌嘴，拉著阿依朵挨個叩頭、叫人。
在一對新人的後面，苗王夫婦同樣穿著盛裝，迎接貴客的到來。
「老爹，您這是佔山為王啊。」
「祖上的產業，我只是沾了光。」
林鳳嬌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人，拉著苗王來到人少的地方：「不瞞老爹，前段時間，我的手下遞了一份報告，想收購雲海古城，把它建設成世界頂級旅遊勝地。」
老爹大手一揮：「這幾百平方公里全是我的，看上了哪一塊，只管開口。如果全部收購，八折優惠。」
林鳳嬌被雷到了。幾百平方公里，自己的產業，再加上萬佛山的老祖業，也不夠啊。老娘是女強人、商界精英、幾百億的身家，還沒一個土包子的氣場大！
苗王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斤兩，在一旁搭話：「這事您得跟我的女兒、您的弟媳婦商量。」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早上還下了一場雨。可在雲海寨，這是最好的天氣。因為在這樣的條件下，是雲海奇觀最容易生成的時候。當一行人下飛機后，雲霧便從谷底涌了上來，引來陣陣歡呼。
來了貴客，古城前自然少不了一番排場。這一次，苗王把客人請到了城內的中心廣場。
「各位雲海寨的父老鄉親，今天我舉辦晚宴歡迎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同時宣布一件重大事情。我決定，將苗王之位傳給我的女婿肖穹！」
此言一出，全場愕然。自古以來，苗王之位只傳給本族人。雖然如今的苗王僅僅是個名頭，卻掌握著雲海寨幾百平方公里土地的所有權、處置權。萬一這個肖穹把雲海寨賣了，他們去何處安身立命！
肖穹發聲了：「阿爸使不得。我娶了您的女兒，已經心滿意足了。」
老人們紛紛表態：「苗王請三思。」
「是啊，雲海寨不能落到一個外族人手裡。」
「苗王嫁女，我們無話可說。要他當苗王，不答應！」
……
師兄師姐對視了一眼：晚宴還能舉辦嗎？
等眾位族人說夠了，苗王才重新開口：「你們的擔心我都懂。現在異化獸橫行，我就問一句：誰有本事保護雲海寨的安全？」
全場頓時啞雀無聲。異化獸的厲害，每個人都領教過。近二十年業，已經有上百人被異化獸咬傷、踩傷，有三十餘人死於非命。因為害怕，百分之六十的苗人不得不背井離鄉，百分之八十的土地荒蕪。除了堅可催的古城，其他地方的村落已經荒廢了。
「我之所以把女兒嫁給他，就是想讓他接苗王之位，承受苗王王冠之重……。」
幾百人只是傾聽，誰也不說話。苗王一時沒了主意，扭頭看了看身旁的管家。
管家四十來歲，粗布灰衣，一身土人打扮。自從第一次見面，肖穹就感覺此人有些隱晦，從來不與人當面對視。
「老爺，您才五十齣頭，說到傳位似乎早了一點。」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雲海寨在我手上，不會有大的發展，所以想選賢才繼位。」
「老爺如果想選賢才繼位，我倒有一個主意。」
幾百人的眼睛一下子轉移到管家身上。
「比武選王。」
所有的人頓時激動起來。苗人崇拜強者，由最強者出任自己的王，大家口服心服。
與此同時，肖穹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扭頭一看，管家身後有一名漢子正冷冷看著自己。而肖穹的幾位師兄則大吃一驚，在這個蠻荒之地，竟然有築基境高手的存在！那名漢子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往後一縮，藏進人群之中。
聽了這話，老爹沒有表態，而是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阿依朵冷冷看了管家一眼：「那就比武選王吧。」
管家心裡一陣得意，忍不住看了肖穹一眼。殊不知肖穹早已動起瞳術，立即鎖定，兩人的眼光像磁石一樣對上了。
收了瞳術，肖穹陷入沉思。從對方眼裡，沒有得到一絲有用的信息，這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事。更讓他不明白的是，管家了腦海里好像有一團揮之不去的陰影！
「老爺您看……。」
「今天，貴客臨門，不宜動武。這樣，晚宴照常進行。現在，立即頒布苗王令：所有雲海古城的勇士可以報名，明天上午比武選王。」
林鳳嬌看了張小寧一眼，張小寧心領神會：「苗王，一天太緊了吧。」
管家也發話了：「是啊，很多勇士沒法及時趕到呢。」
「那就三天後，五月二十號上午九時，舉行雲海寨比武選王大會。」
早有人拿著手機對著苗王，將他的講話在第一時間在圈內發布，一時間激起軒然大波。要知道，整個雲海古城及所屬的幾百平方公里土地，加上西邊上千平方公里的雲海雪山，全是苗王名下的財產。奪得苗王之位，意味著一名普通苗民一下子從人生谷底到達高山之顛。
在選王大會的影響下，當晚的晚宴氣氛平平，草草收場。
肖穹回到房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腦子裡的高中課本、複習資料，以五分鐘一本的速度，通過瞳術傳遞給阿依朵。兩個小時后，阿依朵腦子一片混亂。
窗外傳來一陣痴笑：「傻小子，小心將來生個傻兒子！」
聽出是林琥的聲音，肖穹趕緊去開門。兩人目光對視片刻后，林琥隨即離去。
半個小時后，肖穹帶著阿依朵出了屋，走上城牆。看四周無人，直接跳下去。阿依朵雖然不解，卻沒有多問，一一照做。林琥早已在城下等候，三人一起朝雲海寨南邊的一處懸崖走去。
「這不是捨身崖嗎？」
「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師姐、師兄在下等著呢。」
阿依朵差點嚇得魂都沒了。捨身崖，雲海寨最險要之處，從古至今就是厭倦塵世、斷絕生念的人們首選之地。從這裡跳下去，屍骨無存！
「下面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塊突出的石頭，裡面有個山洞。大師姐、二師兄、三師兄已經在下面等著了。」
在肖穹攙扶下，阿依朵走到懸崖邊，往下一看，果然絕壁之上發現一個亮點在轉圈。
肖穹點了點頭：「四哥，先下去。」
林琥朝兩人招了招手，縱身跳了一去。十秒鐘后，下面傳來了林琥的聲音：「弟妹，下來吧。」
阿依朵放開肖穹的手，縱身跳了下去。肖穹雖然沒說，可她心裡明白，只有過了這一關，才會被幾名師兄真正接受。三十秒后，肖穹看到大師姐朝他招了招手，也跳了下去。
林鳳嬌、張小寧一左一右，手裡拿著長鞭，等肖穹快到面前時，同時出手。長鞭捲住腰，輕輕一收便落在石頭上。
看到肖穹平安落地，阿依朵不顧幾名師兄在場，撲了上去，摟著不放。
「小師弟，狗糧就不用撒了吧。」
「就是，大師姐還單身呢。」
「所以嘛，人太有錢也不好，到哪裡找門當戶對的？」
……
洞穴入口不大，僅容一人通過。一行人正想往裡面走，肖穹伸手攔住：「裡面有人！」
雖然幾名師姐、師兄功力遠高於肖穹，可單論瞳術，肖穹當之不愧排第一！
林鳳嬌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不能啊，我下來時，洞口全是蜘蛛網。」
「估計已經有了好幾百年，身上的衣服已經爛了。」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在洞口跪下，叩了三個響頭。
「小師弟說話！」
「為什麼是我……。」話音未落，後腦勺便挨了一巴掌。
無奈之下，肖穹只得開口：「萬佛山弟子初到貴地，無意冒犯，請多多見諒……。」
林鳳嬌輕輕扯了肖穹一把，右手食指往上點了點。側耳一聽，隱約能聽到腳步聲。
「雲海寨有高手啊！」
林鳳嬌，轉身往外走，阿依朵輕輕叫了一聲：「大師姐，手下留情啊。」
張小寧笑了笑：「朵朵放心，如果不是我們手下留情，他們連找到這裡的機會都沒有。」
捨身崖上，兩人站在懸崖邊往下看。
「你確認他們是跳下懸崖的？」
「隔著一兩百米，又是在晚上，只看到人影一閃就沒了。」
「走，回去睡覺！」
「就這麼回去，怎麼跟老大交差？」
另一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弟，保命要緊……，沒事，回去就說黑燈瞎火的，跟丟了。」
聽了這話，捨身崖下的比鳳嬌把長鞭收了回去。上面的兩位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