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祭
「您的第二卦是不是昨晚就算好了？」
「不是，十年前就算好了。」
尼瑪，挖了十年的坑，能不深嗎？
「言歸正傳，您的手下對萬佛做了些什麼？」
「也就把大門打了個洞，鏟了門口的一對石獅。」
「要是有人把皇都總部的大門砸了，你會怎樣？」
「大仙怎麼知道我是皇都門弟子？」
「您不是叫我大仙嗎？明說了吧，人家留著你的腦袋，就是用來收拾爛攤子的。」
「喔。」
「請回答。」
「還能怎樣，跟人拚命！」
「所以嘛，人家拚命來了。」
「萬佛山不是沒落了嗎？」
「您覺得呢？」
「只要能解決問題，再多的錢我也能給。可大仙能不能先透個底啊。」
「原樣恢復，很簡單啊。」
曾堅成一下了來了精神：「明天我就叫人把萬佛山的大門補上，買一對石獅安上。」
「不是石獅，是鎮獸。」
「鎮獸是個什麼玩意？」
「受了千年不間斷香火、上百萬人頂禮膜拜的石獅、石虎，有了靈氣就是鎮獸。」
「這樣的鎮獸，上哪裡找去啊。」
張山人的右手又敲起桌子來了。這一次格外的響，連服務員都被招來了。
「八百萬不是小數目，我要核實您的身份。」
張山人笑吟吟掏出身份證，放在桌上。曾堅成拍照片，發了出去。半個小時后，有了回應。
「張山人，原名張丕靈，一九五五年生，鶴城市三角坪區豹子沖人，未婚，以算卦為生。二十年前，得到高人指點，本事大漲，自稱張山人。走遍全國，以卦會友。五年回到鶴城，每天在太平橋下擺攤算卦，每天一卦，不管卦金多少，算完就收攤，人稱張一卦。一九九二年，豹子沖整體拆遷，傳言張丕靈補償得到十二套房子、八間門面，價值五千萬。此人隨心所欲，行為怪異，房子門面全部出租，月收超過十萬元。自已卻在湖天區的棚戶區租了兩間房，月租兩百元。就是兩這兩百塊錢，也是能拖就拖。傳言，這個不要臉的還經常和史寡婦睡覺，賣肉抵租……。」
曾堅成忍不住用手遮住自己的臉，替老頭子感到害臊！張大仙人身價千萬、儀錶堂堂、道骨仙風，可背地裡……。
「考慮好了沒有？」
曾堅成點了點頭，掃了掃張山人掛在脖子上的二維碼。
太平橋下的徒弟聽到手機語音信息，又看了轉賬憑證，兩眼一翻白、口水橫流、身體僵硬。
旁邊的鐵嘴劉搖著他的肩膀，不停地問：「小弟，你的手機是不是中毒了……。」
「錢到手就好辦了……，神農省太平山知道嗎？」
「知道，盤古國古修大派，曾與皇都、萬佛山齊名，如今斷了傳承，只留下斷壁殘垣。」
小師叔有交待，該挖坑了！張山人悄悄打開手機攝像頭，開始錄視頻：「太平山東門有一對鎮獸，能堪大用。」
「買唄！」
「一隻千年鎮獸起價兩千萬，一對鎮獸起價一個億。請注意，這只是起步價！」
曾堅成差點嚇趴到桌子底下：「大仙，我的身價還比不過一對千年石獅呢。」
「這是你的事，如果你放棄，八百八十八萬馬上退還。我算命是玩票，不缺這點錢。」
曾堅成趕緊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盤古國有幾個人知道鎮獸的價值？」
「山人走南闖北二十年，以卦會友。在見過的人中，知道鎮獸的，不超過十人，會用鎮獸的，只有我張山人！」
曾堅成立即發了個信息出去。這一次，他足足等了三個小時，才得到回信。
「大仙您看，是不是這對鎮獸？」
張山人一看，一丈多高的茅草叢中有一對石獅。石獅的基座，被香火熏成了黑色。連忙點了點頭：「不錯，這麼快就找到了，有點本事。」
「盤古國第一門派名頭可不是吹的。」
「太平山的鎮獸，不好弄啊。」
「這事我來操作。」
「我看還是到別處找找，萬一太平山弟子找上門來……。」
「哪裡還有能用的鎮獸？」
「多了去了：長安未央宮最少五對、封都大相國寺兩對、洛都龍門寺兩對、龍虎山兩對、南都夫子廟一對……。」
曾堅成嚇得連連連擺手：「一個都惹不起，還是用太平山鎮獸。放心，這事從頭到尾是皇都門在弄，與張大仙無關。」
張山人等的就是這句話：「行，鎮獸到了，我免費安裝。」
曾堅成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收了八百八十八萬，還說是免費安裝？
看著張山人準備走，曾堅成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拉住：「大仙，您不是說要三卦嗎？」
「是，第二卦也可能無解，需要第三卦。」
曾堅成恨不得活埋了這個老小子：為什麼不直接說第三卦！
「第三卦要多少錢？」
「不要錢，要命！」
曾堅成倒吸了一口涼氣：「要誰的命？」
「誰的命不重要，人家要的是面子。」
「喔……，大仙受累，您再算算鎮獸什麼時候安放合適？」
張山人白了這個挨刀貨一眼：「這還用算嗎？」
「為什麼不用算？」
「鎮獸什麼時候到，萬佛山事什麼時候擺平，天殺星就什麼時候放下屠刀！」
曾堅成像一頭受了驚嚇的野豬，嗖的竄出了茶樓。一陣風把服務員的旗袍掀了起來，旁邊的茶客直接把茶水倒進自己的鼻孔。
四月一日，外國愚人節。早晨八點，一輛大貨車穩穩停在萬佛山大院門口，旁邊還擺著一輛吊車。為了能及時卸貨，曾堅成主動扛著腦袋、自己拿著刀去交警隊放血。
知道今天有高人現身，收了萬佛山的黑雲。跳廣場舞的大媽歇業，藥店門口排隊領免費食用油、大米的老爺爺、老奶奶，一大早就提著小板凳佔了有利位置。加上附近的商戶、過往的群眾，足足圍了好幾萬人！加上網紅直播、電視台記者報道、特異局官員取證，顯得更加熱鬧。
張山人穿著一身淺灰色真絲道袍，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定製道袍 只花了三千二，做舊卻花去五千八！
外面如此熱鬧，而萬佛山的大門緊緊關閉，彷彿這事與自己無關一樣。
八時三十分，吊車開始工作，把一對石獅放到門前的基座上。
鎮獸到位，張山人法事做完。大家抬頭看天，黑雲沒有工散的意思。
「沒用啊。」
「我說嘛，這是迷信活動。」
「豹子沖的張鼻涕，能有什麼本事！」
「白瞎了一對石獅。」
……
張山人沖著人群招了招手，有人送來一大包東西。眾人正準備離去，立即停下腳步。
當一干物品擺在門前時，所有的人驚呆的，怎麼還有靈位啊！張山人沒有理會，上香、燒紙錢、化紙馬、紙車。
一名身穿風衣的男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在空地上載歌載舞。
「喝的什麼歌啊，聽不懂。」
「看，那人邊唱邊哭呢。」
「雖然聽不懂，可也覺得傷心。」
「為了這點錢，演員也太拼了吧。」
旁邊有人把鞭炮、煙花點著了。一時間，門前火光衝天。男子神情獃滯，踩著鞭炮起舞。
「還放上鞭炮了！」
「鶴城城區十年前就禁炮了，還敢來！」
「來頭不小啊。」
「得罰多少盤幣啊。」
……
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了。男子突然脫出身上的風衣，周圍的人嚇得紛紛往後退。這傢伙穿的，竟然是死人才穿的壽衣！在萬眾矚目之下，男子突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高聲唱著，一頭撞向萬佛山大門的破洞！
「啊……。」
隨著人們的尖叫聲，大門被鮮血染紅了。就連三米之外的一對石獅，也落了不少血斑。男子腦袋插在破洞里，身體吊在外面，掙扎了幾分鐘后，沒了聲息。
「慘啊！」
「死祭！」
「用死人祭祀！」
「這是什麼操作？」
「古時候的野蠻做法，搬到現代社會來了！」
……
維持秩序的警察反應過來了，迅速跑了過去，撕下附近的巨幅廣告，把死屍遮住。
五分鐘后，萬佛山大院地面抖了幾下，從裡面傳出一聲怪叫。緊接著，黑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沉入大院。一個小時后，籠罩在上空半個月的黑雲徹底消失！
隨著網紅的直播，死祭一詞在五分鐘之內上了盤古國的熱搜頭條。相關視頻的點擊量半個小時過千萬！一個小時后，成了全世界的頭條！堂堂的世界第二經濟體，被梅國之音形容成野蠻部落。盤古國媒體則針鋒相對，列舉了梅國警察的種種暴行。事情愈演愈烈，最後發展成為外交事件！
三天後，調查結果出來了，事情與皇朝公司和萬佛山都沒有任何關係。
自殺者名叫岩達，鶴城以南兩百公里的通縣人、童族。岩達是一名建築包工頭，承建某該縣某局的辦公樓。他墊資把辦公樓修起來，主體完工後，按照合同條款去要工程款。不曾想，該局聲稱工程款已經結清，並有收款收據和岩達本人簽名。岩達當時就瘋了，除了上訪，就是每天坐在門口等領導要賬。整整十年，兩任局長都退休了，也沒有要到一分錢。
調查結果公布后，網路一片攻擊聲。有網友哀嘆：普通人就是一個麵糰，需要什麼樣的造型、在什麼樣的場合出現，是蒸、是煮、是炸，自己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