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鎮南鏢局
林玄的話倒是一點沒錯,可是讓幾人納悶的是這些情況自打進店他們就從未說過,林玄又怎會知道?即便對方看起來是一個文弱少年,三人也不免心生警覺。
為首那人邁步上前,對著林玄一拱手:「多謝這位小哥相助,不過我等皆是粗人,與小哥同住怕是會叨擾到小哥。」
林玄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顧慮什麼,不用擔心,幾位大哥的情況,我不過是猜出來的罷了,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哦?」這人一聽,又上前兩步,自顧自的走到林玄的桌前坐了下來:「我倒是真的十分好奇,我等進店也沒一會,小哥是如何猜出我等情況的?」此人是鎮南鏢局的鏢頭,江湖經驗豐富,他覺得林玄並不像壞人,不過既然做為鏢師,自然要時刻具備警覺,他此刻就是要林玄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才好判斷林玄究竟是敵是友。
林玄微微一笑:「幾位一行十人,本來就是需要五間房沒有問題,但是剛剛聽幾位說起自己是鏢師,我聽說鏢師的職責是護送東西,自然不可能所有人同時休息,執夜也必須有照應,至少兩人,如此算來四間房足以,幾位如此堅持要五間,那隻能說明那位女眷必須單獨住,所以幾位大哥必然也有一人要單獨住一間,我見幾位大哥如此為難,小弟也是一人獨住,所以才想著看看能不能幫到幾位而已,並無惡意。」林玄從現在村子里長大,村子里除了兩宗之間的爭鬥,鄰裡間還是能守望相助的,所以一聽到這些人有困難,自然想著能幫就幫,可是在幾個鏢師看來,林玄的熱心就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男子聽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剛剛我等魯莽了,既然小哥不嫌棄我等粗鄙,今天我就叨擾小哥一夜。」說完對著林玄一拱手,轉身對著店小二喊到:「小二哥,四間房間給我開好,給我切半斤牛肉,這位小哥的花銷全算我賬上!」
他身後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男子眉頭一皺,邁步上前:「大哥……」
男子一擺手:「今夜二弟三弟,你二人同住,小丁小賈一間,還有一間給四位輪值守夜的兄弟,我與這位小哥同住。」
「二弟」一聽,也明白了大哥的用意,不再說話。
「這位客官的房資已經付過了。」一旁正給林玄上菜的小二開口道。
男子立刻掏出一些銀子放到了林玄面前的桌上:「小哥願意給我一個方便,我已是感激,斷不能再佔小哥便宜,這些銀子還望小哥收下。」
林玄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子,伸手接過,然後轉手塞到了小二的手裡:「麻煩小二哥看著給準備一些好酒好菜,我要與幾位大哥同用。」
小二接過銀子,轉身下去了。
男子見林玄如此,也是一怔:「這年輕人行事倒是特別,明知再推脫我也不會收回,居然直接把錢花出去,一來讓我還了人情,二來又沒有真的收錢,如果此人不是別有用心,單是此番做派倒是個可交之人。」想到這裡,男子一拱手:「在下鎮南鏢局鏢頭莫遠山,這是我兩位結義兄弟。」他指著身後的男子:「這是我二弟高正亭。」又指了指剛剛那個魯莽男子:「我三弟許莽。敢問小哥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林玄。」林玄拱手回禮,報上家門。
「哦,原來是林兄弟,那我等就在此謝過林兄弟仗義相助了,不過我們走鏢的有規矩,鏢不離手,酒不入口。酒我們就不喝了,我看我痴長林兄弟幾歲,這裡託大就喊你一聲兄弟了。」莫遠山豪爽一笑,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茶,端了起來:「我以茶代酒,謝過兄弟。」
林玄見狀,也倒了一杯茶端了起來:「莫大哥客氣了,小事而已。」兩人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莫遠山先是轉過頭,對著身後兩人道:「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兩位兄弟就去打點一下,讓兄弟們進來吃飯吧。」接著他轉過頭對著林玄開口問道:「不知林兄弟哪裡人士,這是要去往各處?」
林玄答道:「小弟一家乃附近山中獵戶,因父母雙亡,家中再無親人,故下山遊歷,此次打算一路往北,走到哪算哪。」林玄並不是想有意欺騙莫遠山,只是林氏一族來歷不凡,如果走漏了風聲,天知道會惹來怎樣的麻煩。
莫遠山也是老江湖,怎會看不出林玄有所隱瞞,不過他也能看出林玄江湖閱歷不深,戒心又放下了幾分。
「哦,我等正往北送鏢,此次乃是一趟長鏢,要往北數百里,若是林兄弟不嫌棄不妨與我等一路同行。」莫遠山道。
「如此甚好!」林玄正愁這一路獨行有些無聊,加上自己沒有下過山,對世事並不熟悉,路上難免諸多不便,現在有了這走南闖北的鏢師同路,自然省去很多麻煩。
兩人沒聊了句,小二將酒菜全都送了上來。
莫遠山見林玄也不喝酒,就做了個主,將酒全部換成乾糧留著明天路上用,林玄自然也沒有意見。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莫遠山不斷的試探之後終於鬆了口氣,林玄真的是一個剛剛下山的熱心少年而已,此時才真正放下心來。
此時他將目光轉向林玄腰間的紫竹,問道:「恕愚兄冒昧,兄弟腰間這紫竹是……」
林玄一笑:「用來防身的。」
莫遠山一愣:「可否借為兄一觀?」
林玄隨意的抽出紫竹遞了過去。
莫遠山接過,入手感覺幾乎沒有什麼份量,暗中微微用力試了一下,差點就將這紫竹給捏碎了。嚇得他呆了呆,將紫竹遞迴給了林玄,問道:「這紫竹雖然罕見,但作為兵器是不是也太……」他一開始還以為這紫竹是用鐵器打造的,沒想到卻是真的竹子。
林玄接回紫竹,往腰間一插,回答道:「家境貧寒,只能就地取材,莫兄見笑了。」
莫遠山覺得奇怪:「這少年剛剛花錢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家境貧寒,怎麼會連一把像樣的武器也沒有?」不過想到林玄從小在山中長大也就釋然了,想是家中很少用銀子,所以對銀子沒有概念,至於鐵器,這種東西就算生活在大城之中也未必能輕易弄到,畢竟鹽鐵這些東西自古只有皇家才能掌握,普通人想要做這些生意是非常困難的。就連他們鏢局都要打通當地官員,才能買到一些兵器,更何況林玄這樣的山中獵戶?
想到這裡,莫遠山開口道:「如今世道並不太平,我觀兄弟為人熱心敦厚,和我等同行還罷了,若是獨行在外難免吃虧,今天既然相遇就是有緣,這樣吧,為兄那裡還有一把劍,一直帶在身邊卻從未使用,不如就贈予兄弟防身如何?」說罷便示意身後高正亭去把劍拿來。
高正亭頓了一頓,還是起身出去了。
林玄立刻開口道:「莫兄不必如此,我武功低微,用這竹枝即可,不要辱沒了莫兄的寶劍。」
莫遠山笑著擺了擺手,沒有回答,這時高正亭已經捧著一把寶劍走了進來。一旁的許莽看到了突然跳了起來:「大哥,這可是總鏢頭送你的,你一直都捨不得用,現在居然送給這個剛剛見面的小……」
「住口!」莫遠山突然大聲呵斥,嚇得許莽立刻閉上了嘴,別看這許莽平時非常兇悍,但是對自己這位大哥倒是又敬又怕。
莫遠山接著道:「今天我與這位林兄弟一見如故,人家在我們困難的時候助了我們一把,我又怎會捨不得這身外之物?倒是你,三弟,林兄弟之後會與我等同路,你若再對林玄兄弟不敬,休怪大哥罰你!」
見大哥動了真火,許莽再不敢開口,低下頭自顧自的吃起來。
現在反倒輪到林玄不好意思了,接下來自己還要和別人同路,少不了靠人家照應,現在人家又送他寶劍,又護著他教訓自己的三弟,這人情欠的太大了,林玄忙站起身拱手道:「莫兄好意,小弟心領了,但這寶劍我是萬萬不敢收下,不瞞莫兄,這寶劍與我真的沒有太大用處……」林玄不敢說出自己的武功根本用不上普通的寶劍,只能含糊其辭。
可是這話在莫遠山聽來就是林玄覺得自己武藝低微,不配使用寶劍。
莫遠山倒是個豪爽漢子,他也站起身來,一手抓住林玄的手,另一手將寶劍塞進林玄手中,笑道:「你既然叫我一聲莫兄,便是我兄弟,自古寶劍贈英雄,林兄弟的武功如何愚兄並不知曉,但就林兄弟的人品便當得起英雄二字!為兄長年用刀,這劍雖然不錯,但我使來並不順手,我觀此劍倒與兄弟的紫竹長短接近,為兄對劍法也有些心得,有時間我可與兄弟切磋切磋。若是兄弟再推脫可就是看不起莫某了。」他以為林玄武功太差不好意思說,於是借口切磋想要指點林玄。
林玄本來還想將劍還回,聽莫遠山這麼說,也只好躬身行禮:「既然莫兄這麼說,那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這才對嘛,來來來,看看這把寶劍是否能入兄弟的眼。」
林玄這才仔細打量起手中寶劍,烏黑的劍鞘上裹著一層不知道是何動物的皮,想來是怕進水生鏽特意裹上的,看來這莫遠山對這柄劍也是非常珍重的。林玄輕輕的握住劍柄,將劍抽了出來。
一聲龍吟過後,一道寒光在林玄的手上閃過,「好劍!」林玄不禁讚歎。林氏劍宗人人都有自己的佩劍,都是這麼多年來負責下山採辦的族人一柄一柄搜羅回來,其中品質可謂是參差不齊,但是在這麼多劍中,林玄也沒有見過一柄能和這把劍相比的。
此劍長約三尺,劍鋒寒光熠熠,明顯沒有見過血,但是卻不時的有陣陣寒氣襲來,劍上雕著淺淺的花紋,仔細看去好像雕的是落雪圖,做工非常精細,看起來讓這柄劍又平添了幾分寒氣。好劍就是好劍,只是用眼看,林玄就知道這柄劍不是凡品。
莫遠山笑了笑問道:「兄弟覺得此劍可還行?」
「太貴重了……」林玄回答。
「此劍確實有些來歷,那是我家總鏢頭走過的最大一趟鏢,鏢主是個大官的家眷。在送鏢途中遇到山賊,我家總鏢頭身受十三刀,隨身兵器也斷成兩截,才最終保下這位大官的家眷,大官要重賞我家總鏢頭,總鏢頭卻死活不肯,最後這位大官以補償總鏢頭一把兵器為由,將這把寶劍送給了他老人家,而他老人家又說自己用慣了刀,硬是塞給了我,今天正好讓我借花獻佛了。相傳此劍乃是那位大官的祖傳之物,名曰:『寒霜』,只因他家乃文官出身,所以此劍對他並沒多少用處。」
「寒霜,好名字!光是看此劍,就知道幾乎未曾使用過,不過卻保養的非常好,想來歷任主人都是非常愛惜,常常擦拭才對,唉,這個人情可不好還了。」林玄心中無奈也只能笑著再次謝過莫遠山。
就在這時,客棧外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鎮南鏢局,速速出來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