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離萱中計

  離萱在那層透明的結界四周選了一個不大的雪丘,讓昔晴在那裏停下。這個雪丘既能稍稍遮擋他們,又能便與觀察四周。


  離萱從劍上跳下,她外麵早已穿上了一件雪白的外衫,遠遠掃過,她完全已經和雪丘融為一體,分辨不出的。


  他們誰都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一塊灰色的大石旁,依靠著灰衣女子,她萬千青絲綰在頭頂,些許碎發滑落在胸前。她前凸後翹,嫵媚動人,胸前鎖骨上畫著一條碧青色滿身花紋的細小的蛇,芯子微吐。若是光看背影,的確是個絕世的尤物,嫵媚動人。可是她有雙瞳,而且整個瞳眸都閃現著幽幽的碧青色,稍微盯著她的眼眸,就會覺得意識像被吸入了一個碧色的星空,星辰遊走旋轉,死死地陷在其中,渾渾噩噩的飄蕩。


  這個女子幽幽的盯著遠處站在雪丘上的離萱,嘴角劃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獵物就要跑了呢!沒想到竟然自投羅網,嗬嗬,洛隱,子魚姐姐一定替你將這個賤人解決了!”


  離萱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步步緊逼,她正指使這昔晴在雪丘上挖一個洞,再布上結界,這樣就不怕什麽危險了,而且夠隱蔽,可以安心等師父了。


  小晴哀怨的瞥了一眼正在暗自得意的離萱,任命的舉著比他高一個頭的昔晴劍,一個勁的在雪層下凍得黑紅色的土地上挖坑。


  離萱瞅了瞅小晴,罷了罷手。“你可別埋怨我啊!你是劍靈,用起昔晴劍比我得心應手,比我威力大。你看,這凍土我隻削掉了薄薄的一片,你這麽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坑,這活你幹最合適。”


  小晴翻了個白眼索性不理她,一個人埋頭挖坑。


  這時,靠在石頭上的灰衣女子換上一副驚惶失控,急急忙忙的往離萱那裏跑去。


  離萱看到一個女子稍稍低著頭,似乎有些慌張的向她跑來,由於她站在微微凸起的雪丘上,從上而下,所以看不清女子具體的樣子,尤其是她的臉。


  離萱疑惑的看向來人,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灰衣女子就率先焦急的大喊了起來。“離萱,你師父青泫帝君受了重傷,你快隨我去。”


  離萱腦海裏猛然一個炸雷,炸的腦子裏嗡嗡直響,什麽想不到了。小晴還沒來得及攔住她,她就不要命的往灰衣女子那裏跑。


  灰衣女子衝她招了招手,先帶頭往前跑去,離萱就緊緊地跟在身後,急急詢問。“師父怎麽了,傷的重不重,淺降上神呢?她有沒有把師父怎麽樣?”


  在離萱看來,這個灰衣女子能一口叫出她與師父的名字,定是知道師父的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師姐出賣了她,想置她於死地。


  所謂著急反亂,小晴剛剛在集中精力的挖坑,所以沒有注意灰衣女子喊了什麽。現在她仔細的瞧著灰衣女子,反倒覺得她有些不對。她始終都是低著頭,而且帶著離萱不是向帝君的方向去。


  小晴一拍腦門,趕緊禦劍就追上離萱,一手拽住離萱的袖子,嗓音稚嫩卻喊得出奇的大。


  “小離,還是謹慎的好,要是你在被妖怪騙了抓去,帝君可要分心救你了,你要為帝君想想。”


  離萱被小晴一喊,反而停下了腳步,腦子有些許清醒,狐疑的打量著身前的灰衣女子。


  似乎感覺到了離萱沒有在跟上來,灰衣女子也在離萱的前方一點點停下了腳步。


  “既然你知道我師父受傷了,那你應該知道淺降上神是誰?活著是師父因何而受傷的?”


  灰衣女子低著頭,靜靜地沉默。許久才緩緩的轉過身子,慢慢抬起頭,碧青色的雙瞳一下子就迎上了離萱的目光,轉瞬間,離萱的心神就渾渾噩噩,完全陷進了她瞳眸之中。


  “我不需要知道關於你師父的任何事。你就在我編織的夢境裏安詳的死去吧!你隻要記住,我叫子魚。”


  話音落下,離萱就慢慢的闔上雙眸,緩緩的倒下,陷入了幻境。子魚一下子接住了離萱,嫵媚的低笑。


  “我帶你回去,這樣,到你在沉溺於夢境,慢慢身死的時候,我才能安安靜靜的享用你的靈魂。我對待獵物一向是仁至義盡的,你放心,我會替你編織一個安逸的夢境,讓你靜靜地死去,這樣的靈魂才是最鮮美的。”


  子魚伸出殷紅的舌尖,嫵媚的舔了舔唇角。稍稍轉頭,眸光刷的一下就如針芒般盯到小晴身上。


  小晴見事不對,急忙閃身進了昔晴劍中,然後控製著劍一迅雷不及掩耳隻是就融進了離萱的手臂裏。


  有靈之劍都是可以融進主人的身體裏,在其中溫養自身,並加深與主人的聯係。隻要主人一日沒死,那普天之下就隻有主人一人能將其喚出來。


  盡管子魚出手很快,指尖一下子就射出一道碧綠色光芒。但是卻隻是打中了劍尾,隨著小晴慘叫一聲,還是成功的躲進了離萱的手臂裏。


  子魚眼中閃現過一絲嘲諷。“到時候你主人死了,你還不是無主之物,最終還不是落到我子魚的手裏。”
……

  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屋子裏,幽幽的檀香嫋嫋,從窗外無意間拂過的清風,將內室前曼紗絹簾微微揚起,隱約間可以看到一個曼妙清純的女子恬靜的睡在床上。


  微微上卷如蝶翼的濃密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女子緩緩的睜開了雙眼,似有些迷惘。


  “我是……”她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像是一團漿糊,想到頭痛,才從腦海了理出一個頭緒。


  她是相府嫡出的二小姐,名叫王安若。閨名灼華,取自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意。她自小請了教習先生,四歲女紅,五歲習琴,之後幾年便將琴棋書畫都學習了一番,雖說不上精通其義,但在人前也不至於給相府丟臉。


  她的爹爹王征是當朝的丞相,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平時爹爹為人處世倒也和善,收到百姓愛戴。


  她的母親是當朝天子的親妹妹,孝和公主,閨名婉清。


  她上有一姐,名為王安琪,下有一妹一弟,妹妹名為王安琳,弟弟名為王子麟。這些都是庶出,侍妾所生。


  安琪是柳姨娘所生,柳姨娘是一個江南商人之女,算得上家世清白,小家碧玉。


  安琳,子麟都是洛姨娘所出,洛姨娘是爹爹的遠親表妹,若算起輩分,她也得喊一聲洛姨。


  安若她自小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她十二歲那年染上了急病,聽了大夫的建議,便就和羅嬤嬤搬去了娘親的公主別院靜養,前不久才回來。


  羅嬤嬤是娘親的陪嫁嬤嬤,也算的上是娘親的奶娘,待她也是盡心盡力。


  若說安若從腦海裏將自己從小到大都回憶了一遍,除了一些細節,其餘的倒也清清楚楚。可是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應該不是這樣的,可是要說是那裏卻也說不上來。


  相府的生活完全是和和美美,可是安若卻覺得太過安逸,像是浮在水麵上的一層鉛華,不太真實,總會破滅。


  安若被自己腦海裏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的家裏當然還是和美些好,她怎麽能詛咒家裏破滅呢!


  她將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從腦海裏扔掉,起身喚貼身丫鬟起來梳妝。


  侍琴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隨手放在內間的盆架子上,伺候好安若穿衣洗漱,便引著她坐到鏡子前梳妝。


  明明是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和習慣,她卻總覺得陌生,像是在看別人的生活,渾身不自在。她將這些都歸於自己在別院裏生活了許久,才回來,還不能立刻適應的原因。


  她坐在銅鏡前,任由自己的貼身丫鬟替她盤發。猝然,右手臂一陣刺痛,短暫而迅速,像是劍峰劃過。等她反應過來,剛要叫出聲是,那陣刺痛一下子便消失了,像一陣幻像,完全不曾有過。


  她稍有疑惑,側過頭看向手臂,她的手臂潔白無瑕,如皓月凝霜,什麽東西都沒有。


  “小姐,怎麽了?有什麽不對麽?”侍琴小聲詢問。


  “可能是一種錯覺吧!”安若喃喃自語。


  她看向身前的銅鏡,一時興起。“侍琴,將銅鏡拿來我看看。”


  “小姐閉月羞花,那裏還需要照鏡子呀!”侍琴笑著微微打趣,但仍伸手將銅鏡遞給安若。


  安若細細打量這自己。鏡中女子巧笑焉兮,明澈的剪水雙瞳,小巧纖薄的檀唇,精致如玉的下頜,無一不是秀美玉致。不似那種傾國傾城的嫵媚動人,而是小家碧玉般的清純脫俗,像是誤落凡塵的仙女。


  鏡子裏的容貌安若倒是感覺無比熟悉,她腦海裏猝然閃過一幅畫麵。


  一位的紫衣女子站在一衣袂飄飄的白衣男子身側,他們腳踏祥雲,幻如仙人。紫衣女子拽著男子的袖子,笑吟吟的靠在男子身邊,而那男子微微抬起另一隻寬大的袖子,擋在女子身前,替她擋去了迎麵吹來的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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