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墨影黑甲
沒有了花狸,蔣嫣璦就是一個完全的路痴,連自己家都找不到,更沒有能力去尋找花狸。
蔣嫣璦想找個人問問路,可是剛剛跟她一起載歌載舞的這一群人,雖然很熱情,但是他們卻聽不懂官話!
眼看天就要黑了!蔣嫣璦焦急萬分!
正在這時,恰巧有兩個書生打扮的人騎著馬路過,他們聽到了蔣嫣璦話,翻身下馬,主動向蔣嫣璦提供幫助。
書生中高瘦的一個對蔣嫣璦說:「小生趙龍,這是家兄趙虎。剛才無意之間聽到了公子與朋友的談話,也許我們能幫上忙。我們租住的客棧,與公子所問的宅子恰好在一條街上,若公子不嫌棄,可以與我們同行。」
「小弟蔣馗,多謝二位仁兄相助。」蔣嫣璦向他們抱了抱拳,誠懇的向他們道謝,蔣嫣璦的雙眸晶亮純真無邪,任誰看見都會覺得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趙龍看著蔣嫣璦懵懂無知的樣子,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勾了一下,那得意的表情在他臉上稍縱即逝,他馬上換上了一副書生氣十足的樣子回禮:「我們同在異鄉,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公子不必客氣。」
蔣嫣璦對趙龍說:「趙兄,我有個不情之請,適才我扭了腳,現在行路困難,所以趙公子方不方便將你的馬借我騎?」
趙龍同意,蔣嫣璦上了馬。
誰知蔣嫣璦剛坐穩,就一夾馬腹,催馬急行!
蔣嫣璦看路總是迷糊,看人卻心思澄明。
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別人一個眼神,她就能看出對方心中所想,所以剛才那些滿臉紋身的人蔣嫣璦與他們載歌載舞,因為蔣嫣璦從他們眼中看到了善良。
而這對書生打扮的兄弟,眼中充滿了算計,他們分明是對蔣嫣璦另有所圖,所以蔣嫣璦搶了他們的馬,也算是給他們一點小教訓。
蔣嫣璦騎著馬飛奔,雖然她不知道到回家的路該怎麼走,但是她遠遠的就能看到那個新月塔樓上的新月燈,她想既然那燈籠里是夜明珠,那塔樓一定有很多官兵把守,找到官兵她就安全了。
可是,她騎的馬是被馴化過的!
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哨,馬就急急調轉方向往回跑!
其實趙龍和趙虎也是想戲耍一下蔣嫣璦,才讓馬跑出去一段才打呼哨召回。
可是,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在原地等了很久,卻什麼也沒等回來。
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遇到「高人」了。
只聽一聲呼哨,馬蹄急轉,「高人」蔣嫣璦卻不驚慌,她俯身在馬的耳邊低聲吟唱,歌聲入耳,馬兒就彷彿再也聽不到身後的呼哨聲,蔣嫣璦策馬急行往新月塔樓飛馳。
天馬上就要黑了!
一路疾行,蔣嫣璦發現之前還熱鬧非常的街道此時已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回家了。
天光變得越來越微弱,眼看夜幕就要降臨。
蔣嫣璦盯著前方高聳的新月塔樓,她無法估量自己和它之間的距離,這也是蔣嫣璦無法識途的一個重要原因,她對方向和距離是沒有感知力的。
蔣嫣璦下馬,試著敲了敲眼前這一戶人家的門。
蔣嫣璦敲了半天也沒人應門,她又換了幾家,也都無人應答,但是她明明能隱約聽到屋裡有人說話的聲音。
更奇怪的是,這些人家裡都沒點燈!
雖然此時屋外還能隱約看見,可是屋內應該已經到了需要點燈的時候了,為什麼他們都不點燈?
「難道他們這樣做是為了假裝不在家,他們是不是以為我是來騙吃騙喝的?」蔣嫣璦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亮明自己是郡守女兒的這個身份?
突然,蔣嫣璦聽到背後有聲音,像是風吹開了誰家的窗戶,然後有什麼東西慢慢在向蔣嫣璦靠近,蔣嫣璦就是背後一僵。
難道,這新月節真的有厲鬼索命!
「嘎嘎」兩聲,從背後傳來。
蔣嫣璦扭頭一看,原來是一隻大白鵝。
接著,蔣嫣璦就聽見了更多的開窗子的聲音,彷彿是每一次開窗子,都有人從屋裡往屋外扔生禽活物。
一會兒功夫,滿大街都是撲騰亂跳的動物。
難道這也是新月節的風俗之一?這些活物是獻祭給厲鬼的貢品?
看來這些人都把我當成了厲鬼,看來我是無法敲開他們的門了。
蔣嫣璦是不怕黑的,她從小就很皮,像個渾小子,不似一般的小姑娘怕這怕那的。
但是她擔心,要是她再不回去,姐姐們肯定會因為她受父親責罰的。
雖然蔣嫣璦經常和姐姐們對著干,覺得姐姐們管她太嚴,但是她也清楚這是因為自己容易迷路,姐姐們擔心她。
父親一向最疼愛她,關於她的一切,爹爹都格外在意,她以前也常常仗著這一點恃寵而驕。二姐蔣嫣珘每次都憤憤不平:「就是因為爹爹的偏愛,才縱得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她早晚要因此惹出禍事!」
蔣嫣璦此時突然有點想念和二姐鬥嘴的時光。
蔣嫣璦給自己鼓了鼓勁:「就算沒有花狸,我也能回家!反正現在天已經黑透了,知道路和不知道路又有什麼分別!我就一直朝著新月燈的方向走,我就能找到守燈的士兵,今晚我一定能回家!」
此時整個浮玉島都已經被黑暗籠罩,今夜不僅沒有月光,就連一粒星星蔣嫣璦也都看不到。
黑暗之中,那高聳的塔樓上的新月燈是唯一的光亮。
蔣嫣璦跌跌撞撞的前行,一路上也不知道踩了多少只貓的尾巴,薅掉了多少只鵝的毛,更是不知道嚇哭了多少小孩。
蔣嫣璦尋思,這些孩子可能是以為,那些被她弄出來的雞飛狗跳的動靜,是厲鬼來了,所以才被嚇哭的。
對著那震天響的啼哭聲,蔣嫣璦內心充滿歉意,她心裡也滿是苦楚,她吐出嘴中的雞毛,滿臉無奈。
終於到目的地新月塔樓了,蔣嫣璦大喜過望,快步跑上前去,圍著塔樓轉了一圈,蔣嫣璦卻傻眼了!
這裡雖然被新月燈照的很亮堂,但卻一個人也沒有!
蔣嫣璦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天這裡還比肩接踵,現在怎會一個人也沒有?蔣嫣璦又想起了這新月燈中的夜明珠:「不是說這夜明珠價值連城嗎?怎麼會沒有人看守?」
蔣嫣璦走近塔樓,見使塔樓一層的鐵門只是虛掩著,蔣嫣璦懷疑:「難道看守的人在塔樓裡面?」
可是蔣嫣璦扣了半天門環,也沒人應答。她使勁推開鐵門進去,卻發現這塔樓沒有窗子,只有塔頂透下來著些許光亮,但那光亮也只能讓蔣嫣璦看清塔樓最頂一兩層,塔樓中間的一部分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蔣嫣璦又在塔樓里喊了一聲:「請問有人嗎?」
回答她的卻只有層層疊疊的回聲。
蔣嫣璦失落的走出塔樓。
卻迎面飛來一個火紅的小毛球,是花狸!
蔣嫣璦幾乎要喜極而泣,花狸更是眨巴著它淚汪汪的黑眼睛,在蔣嫣璦的懷裡蹭來蹭去,滿心歡喜的撒著嬌。
蔣嫣璦問:「小傢伙,你剛剛去哪裡了?」
花狸用它獨特的表達回答:
只見這隻火紅毛團一會仰倒睡,一會兒又扭著屁股往前走,張開嘴,一口咬住,接著它佯裝瑟瑟發抖,又狂奔撲倒蔣嫣璦的懷裡。
這情節曲折離奇,蔣嫣璦猜測,花狸的意思是它之前是被什麼動物抓住了,剛剛才逃脫。
可是花狸的速度極快,一般的動物根本追不上它,怎麼會被抓住呢?難道這裡有火狐的天敵雪域白虎?可是不應該呀,母親說雪域白虎只生活在極寒之地,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蔣嫣璦只能暫且把這些疑問放下,先讓花狸帶著她回家。
有了花狸,蔣嫣璦回家的路就好走多了,花狸不僅可以幫蔣璦指路,還能幫助她儘可能的避開街道上的各種動物。
不一會,蔣嫣璦就聞到了她家附近的糕點鋪子里的栗子糕的香味。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蔣嫣璦知道,她的家就在眼前。
蔣嫣璦很奇怪為什麼自己家門口的燈籠也沒點亮:「按說我這麼晚都沒回家,爹爹和姐姐們應該會到處找我才是,怎麼會連門都沒給我留?」
心中疑惑,蔣嫣璦就沒注意到花狸的提醒,一腳踩在不知什麼動物的尾巴上,這隻動物撲騰著起身,似乎又驚擾了其他的動物,一時之間鵝飛羊跳的好不鬧騰。
在這雜亂的聲音之中,蔣嫣璦卻敏銳的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一個人說:「這聲音,是不是蔣源的小女兒回來了?」
另一個人說:「應該又是那些畜生鬧騰的,一晚上都多少次了,害得我們次次白忙活·。」
突然火光一閃,又熄滅,蔣嫣璦聽到其中一個人說:「你幹什麼,新月節點火會招來厲鬼的!」
點火的那個人說:「不就是個傳說嘛,這黑燈瞎火的,還不讓點火把,怎麼抓得住人·····」
「當地人說,這每年新月節都會有人······」
聲音還在淅淅索索傳來,卻再難進入蔣嫣璦的耳中。
「抓人?抓我?家中發生了什麼事?」這一信息讓蔣嫣璦心下駭然。
剛才那火光一閃之間,蔣嫣璦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兩個人都是身著黑色盔甲。
是黑甲衛?
蔣嫣璦在樊城時曾親眼見過,父親的同僚鄭大人一家被黑甲衛抓走,後來聽說,他們家所有人包括鄭大人的小女兒,都被在菜市口砍了頭。
當時蔣嫣璦嚇得幾天幾夜不敢合眼。
現在再次見到黑甲衛,惶恐和不安迅速襲上了蔣嫣璦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