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臭臭和琳達
忽明忽暗的天旋地轉之中，姜甜看到一個曼妙身姿的女人撲閃著濃密捲髮之後的那雙水靈的眼睛溫柔的喚道:」臭臭，臭臭，我是媽媽啊……」
姜甜揉了揉眼睛的滿臉疑惑的問道:」我不認識你，你是誰?」
突然一輛飛馳而來的卡車從左側撞向那個美麗的女人，一瞬間她被太快的車頭拋到空中，無有表情.姜甜看著她凌亂的長發在風中輕舞，還有那雙迷人的眼睛死死的將她盯住……
「姑娘，姑娘……」遙遠如天邊的一個低沉而嘶啞的聲音不知從哪裡響起.
姜甜一個激靈的從椅子上驚醒，她拚命掙扎著依然死死困住自己的麻繩，可是一切於事無補.……
恍惚間，她突然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耷拉著腦袋，那雙皺巴巴的眼睛渾濁不堪的藏在油膩的頭髮後面，她正準備伸出手去觸摸姜甜.
「你幹嘛，你走開，你是誰啊!!」還沒從剛剛那個詭異的夢中完全清醒的姜甜此刻聲嘶力竭的吼叫道.……
這裡太可怕了，姜甜努力回想自己怎麼會暈過去還有剛剛虐她的瘋女人去哪裡了?
姜甜的心臟撲撲作響，她惶恐又驚詫的睜大了眼睛死死瞪著面前的這個看來毫無表情的奇怪老太太.……
「你……」老太太顫巍巍的舉起右手伸出的食指指向姜甜被Lisa撕爛上衣后露出的那根掛在脖頸上的金色愛心項鏈說道:」你的項鏈.……」
姜甜聽清楚了，她聽到這個完全不知道是誰的老太婆在問她脖頸上的項鏈.
姜甜下意識的后傾然後沒好氣的顫抖哭喊道:」那是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走啊，你走啊!!」
被Lisa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姜甜此刻憤怒激動的用盡全身力量試圖從椅子上掙脫，她太害怕了，她覺得這裡簡直就是一個連監獄都稱不上的魔窟……
「臭臭，你是臭臭?」老太太沒有被姜甜的言語嚇走，反倒是哽咽的吐出一句話來.
「臭臭!」姜甜的心咯噔一沉，剛剛的夢境那個女人不也是叫著她臭臭，難道這個老太太和那個女人認識?心中謎團重重的姜甜開始平復下激動的心情，她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慌亂開始思索著這個老太太到底是誰.
隨著姜甜的呼吸慢慢平復，她注意到老太太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一直溫柔的看著她，不，那不是溫柔，那種眼神近乎於尋求寬恕.……
姜甜知道這或許是一個逃生的機會，她用劇烈反抗后略帶哭腔的嗓音問道:」你認識我嗎?」
老太太一怔，緊接著用極小幅度搖了搖肩上那顆欲墜的腦袋，她又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向姜甜脖頸上的那根項鏈反覆的念道:」臭臭，臭臭……」
「你是說這根項鏈的主人是臭臭?」姜甜試圖將項鏈和老太太口中的」臭臭」串聯.
果不其然老太太砸雨點般的拚命點頭，晶瑩的淚花滿溢出那皺紋橫出的乾癟臉龐.……
見老太太對自己並無惡意的姜甜放下之前的故作的厲害模樣說道:」婆婆，你搞錯了，這項鏈我從小就有，一直戴在脖子上，你大概是認錯了……」
老太太猛地盯住姜甜，姜甜不知哪一句戳中了老太太，對於迎面而來的這個犀利又驚喜的眼神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老太太似乎是聽懂了姜甜的話，她的頭微微前傾的細細打量著姜甜的面容，眉眼之間的起伏似乎是找到了某些和阿May契合的東西，突然她欣喜若狂的發出」嗚嗚嗚……」的嗚咽，她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的情緒如此波動，喊叫不出來的老太太只能努力湊到姜甜的身邊，試圖找到那個五花大綁的結點在哪……
看著老太太不顧自己一把年紀的想要打開繩索，姜甜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婆婆，這結太緊了，打不開的，你能能給我點水嗎?」
聽到姜甜細微的求助，老太太突然湊到姜甜的眼前拚命點起頭來，只見她費力的在逼仄的房間里調轉輪椅，之後是陰暗的客廳里傳來的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音，很快，只見老太太兩膝之間放著一個搪瓷杯子小心翼翼的隨輪椅來到了姜甜面前.
「婆婆，你是那個女孩的媽媽嘛?」一口水下肚的姜甜清醒了不少.
「嗚嗚嗚……」婆婆拚命搖頭沉幽幽的說道:」她不敢傷你……我不讓她傷你……」
「婆婆.……」不知為何得以婆婆保護的姜甜一瞬間有種不言而喻的感動，她試圖看到婆婆藏匿於乾枯凌亂的碎發之後那一雙哀怨的雙眼.
「囡囡啊，我是琳達，琳達，你還記得嗎?」婆婆啜泣著不敢抬眼的低低訴說著.
如同晴天霹靂的一聲炸裂，姜甜覺得大腦一陣眩暈.
什麼?!你這麼大的年紀怎麼可能是琳達，難道你就是媽媽嘴裡那個失散多年的心蕾阿姨，不對，是我的親生母親???
姜甜有些恍惚，短暫的蒙圈讓她語無倫次的說道:」你真的是琳達，你真的是我的媽媽?」
一語既出的姜甜突然抑制不住的熱淚湧出，她又是驚喜又是質疑又是滿滿哀怨的哭著說:」你就是當年那個把我拋棄在福利社的人嗎，真的是你嗎，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裡，你為什麼要拋下我.……」無法動彈的姜甜已經哭成淚人，無論如何她也沒想到和這個一直被她悄悄放在心底從不敢拿出來示人的琳達竟會在這樣一個地獄般模樣的地方重逢.……
和她一道泣不成聲的還有輪椅上那個不復當年的琳達……
一陣失控的悲痛之後，老太太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她扶著Lisa房中的床沿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姜甜的面前，還沒等姜甜反應過來，她就直愣愣的」撲通」跪在了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死死的看著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姜甜一言不發，任由悔恨的淚水爬滿那張飲盡風霜的臉……
姜甜泣不成聲的說:」你起來，你起來……」
面前的這個向她下跪的女人不是別人，是隋心蕊口中那個失蹤了很多年的妹妹，當然也是當年那個狠心拋棄她一走了之的母親，但此刻姜甜不能忍受她的下跪……
聽著姜甜聲嘶力竭喊著」起來」.……老太太又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她不知所措的轉身拿起一件Lisa的外衣給姜甜披上.
「拿開，拿開那個女人的臟衣服，拿走!」一時間百感交集的姜甜撕心裂肺的哀嚎道.
老太太拽走那件多餘的衣服一把抱住嘶吼的姜甜說道:」是琳達的錯，都是我的錯，囡囡啊，是阿姨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吃盡了苦頭……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阿May……」
被老太太擁入懷中的姜甜突然啞然，她呆若木雞的怔著，一動不動.……
「囡囡，你怎麼了，是琳達的錯，你放心，那個死丫頭不敢傷害你一絲一毫，你有琳達在.……」老太太將姜甜的腦袋如獲至寶般的捧擁在懷中，不肯撒手.
晃過神來的姜甜像是被鐵鎚掄碎了頭顱，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喃喃道:」你不是我媽媽?我的媽媽不是你?」
老太太猛地向後一傾，一雙殷切的眼睛凝視著姜甜沉沉的說道:」你的媽媽是阿Ma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