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鏢師之路
當太陽再一次從東方升起的時候，耿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早晨的太陽有板車的車軲轆那麼大。
他下意識的就朝著記憶中的方向看了過去。
眼前突然飄過一片嬌嫩翠綠的樹葉，耿直下意識地想接住，只是一陣清風拂過，葉子落在了耿直的草鞋尖上。
而那裡，已然不見了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遠處的城門已經開了，車流川流不息，人來人往。
這，就是江寧城。
火堆已經燃燒殆盡，飄著一絲白煙。大牛他們也都不見，顯然已經進城了。
站在城門的門口，耿直舒了一口氣。
自己終於離開了鄉下，來到了大城市闖蕩。這裡也一定會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楊姑娘要成為名角，自己就要成為財主。等到她成為名角的那一天，自己也成為了財主。到時候自己就去找到她，告訴她自己對她的喜歡。
耿直神情堅定，邁步走進了江寧城。
江寧城裡面很熱鬧，車來車往，人流也是川流不息。
熱鬧非凡的街道多鋪以大塊大塊的青石板，經過千百年來人馬車輛的踩踏碾壓，早已摩挲得十分平整。與壩風村的下雨天不同，在這裡，絕不會一腳踩下去泥漿四濺。
第一次進城的耿直有些迷失方向，看得有一些眼花繚亂。
第一次走在乾淨的街道上，耿直放緩了腳步，生怕腳上沾滿泥濘的草鞋髒了街面。
咕嚕咕嚕咕嚕。
肚子有點餓。
耿直揉了揉肚子，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個貼餅子。是從家鄉帶出來的，這一路上省吃儉用就剩這一個。
不過現在已經到了江寧，自己很快就會不愁吃喝了。
咬了一口貼餅子，雖然有點干，但耿直還是吃的很香。
摘下腰間的水葫蘆喝完了壩風村帶來的水，耿直心滿意足，對前途充滿了信心。
向前走了幾步，耿直拉著一個人問道：「你知道哪裡有鏢局？」
這是一個清瘦的年輕人，看了一眼耿直，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說道：「前面拐過去兩條街就有一家鏢局，長風鏢局，咱們江寧城的大鏢局。」
「多謝多謝。」耿直笑著抱拳道了謝，疾步的向那邊走了過去。
很快，耿直就到了長風鏢局的門口。
這是一座很大的鏢局，從門臉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門臉兩側擺放著兩個等人高的大石獅子，看著威風凜凜、氣勢凌人。台階上站著的人全都是統一的打扮，短衣襟，腰間帶著短刀，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練家子。
耿直頓時就興奮了起來。
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
「幹什麼你？」門子走了下來，看著耿直問道：「這裡是長風鏢局的側院。你要是談生意，前面那個門口。」
耿直眼神炙熱的說道：「我想到你們這兒當鏢師。」
聽了這話之後，門口就是一陣安靜。
幾個門子都神情詭異的看著耿直，隨後轟笑出聲，「就憑你？你知道咱們長風鏢局招人什麼門檻嗎？」
耿直搖頭。
「以前干過衙門捕快的、從過軍的，你是嗎？」門子笑著問道。
耿直搖頭。
「那你武藝高超？」門子看著耿直，話語之中帶著幾分嘲諷，咧著嘴，毫不掩飾他的鄙夷神色。
耿直這一次沒有搖頭，也沒有說話。顯然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門子似乎也是閑的無聊，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兩個過幾招？只要你能夠在我手下撐住三招，我就把你引薦給我們鏢師。怎麼樣？」
耿直點頭。
把刀放在地上，耿直看著門子說道：「你來吧。」
門子從台階上走了下來，看著耿直說道：「弄傷了你可別怪我。」
說完，門子直接就沖了過來，抬起手對著耿直就是一拳，速度非常快。
耿直的反應也不慢，身子一轉，一把抓住了門子的手腕，隨後向前一帶，身子側了過去，直接就是一個過肩摔。
門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飛了出去，「砰」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
這一下很重，門子嗝嘍一聲，直接就翻了白眼。
看到這一幕，耿直嚇了一跳，連忙鬆開了門子，快速向後退了幾步，臉上有一些蒙圈。
這是怎麼了？
其他的幾個門子連忙從台階上沖了下來。
他們來到被摔倒了門子的身邊，大聲呼喚：「老張，你還好嗎？」
還有人對耿直怒目而視，其中一個人更是大聲道：「你這人怎麼能夠下這麼重的手？這不過就是切磋！再說了，我們張大哥讓著你，你這偷襲也太卑鄙了！」
摔倒的門子這個時候似乎也被救了，從地上坐了起來，面紅耳赤的大口喘著粗氣說道：「」你這種人不能夠進我們的鏢局。我只是想考驗你一下，手下留情。沒想到你居然下手這麼狠，趁我不備重傷於我。「
他有些輸了氣勢，神色萎靡，耷拉著腦袋，不敢正如此的說道：「心狠手辣之輩，怎麼能做鏢師？快走快走，不要再出現這裡！」
看著這幾人，耿直覺得很委屈。
我都沒怎麼用力，只是把你拽過來，你就不行了。
要切磋的是你們，結果還說這樣的話？
我只是沒想到你們這些人的本事這麼差。
不過自己也的確是摔傷了他，耿直也沒反駁，轉身走了，一步三回頭。
被摔的門子轉頭瞥了眼耿直的背影，歪歪嘴罵話。
從長風鏢局離開，耿直轉悠了一上午，走了幾家鏢局，根本就沒有鏢局再招人。
這讓耿直有些失望。尤其是到了中午，肚子又餓了。
從懷裡掏出錢袋子，看著裡面僅剩的幾個銅板，耿直知道，如果再找不到活干，恐怕就真的要餓肚子了。
站起身再往前走，前面有一家鏢局在招鏢師，這次沒準就能成了。
路上用一個銅板買了兩個饅頭，耿直一邊吃著一邊往前走。路過巷口的時候，耿直看到不少婦人孩子聚在井旁洗衣聊天，便上去討了點水。
有熱心的小孩遞上些瓜果，耿直看得眼睛都直溜了，連忙接過放在下擺上蹭了蹭就咬。他一邊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謝謝」，引得一眾小孩大笑。
耿直覺得雖然來江寧城過活有點困難，但是一定能成。楊秀紅說過只要肯下力氣，那就自有一番天地。
再繞過一條街，耿直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走到地方之後，耿直發現這裡果然在招鏢師。
耿直拎著大刀興沖沖的走了上去。
一個鏢師看他走了過來，連忙伸手攔住了他，斜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幹什麼呢你？」
「你們這裡不是招人嗎？」耿直說道：「我來當鏢師。」
「當鏢師？」鏢師上下打量了一翻耿直說道：「想要在我們這裡當鏢師的人多了，一般的人我們可不要。」
耿直連忙說道：「我從小習武，會打拳，也會使刀。」說著，還晃了晃手裡面的大刀。
「我們鏢局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可不是什麼三教九流都能進的。」鏢師一臉得意的說道。
耿直把手中的包袱一扔，掄著大刀說道：「我可是有本事的，不然我練一趟刀法給你看看？」
看了一眼耿直，鏢師一皺眉頭。
伸手拉了一把耿直，兩人走到了一邊，鏢師才說道：「用不著用不著，一看你就知道是一個有本事的。不過你想要當鏢師的話，那就得看你的表現。」
耿直說道：「我給你練練刀，你就知道我的表現了。我可是憑真本事的，耍一套刀法，你一看便知。」
鏢師連忙伸手拉住他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表現。」
「那是什麼表現？」耿直狐疑著問道：「不練刀嗎？我棍法也行啊。」
「不是。」鏢師一跺腳，這是哪裡來的鐵憨憨？
四下轉圈看了，見沒人關注這邊，鏢師才說道：「這個表現當然是要上下打點一下，這不光是我，這上上下下的都得打點。你出點錢，我就把你引薦給鏢頭。到時候你到他面前去練刀，他要是願意收你的話，你就能做鏢師了，」
聽了這話之後，耿直捂住了胸口。
那裡就剩幾個銅板，吃飯都不夠，還打點？
耿直的神情頓時就灰暗了下來，看了一眼鏢師，沒說話。
「沒錢？」鏢師看著耿直問道。
耿直點頭。
「沒錢當什麼鏢師？」鏢師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不瞎耽誤工夫嗎？趕緊走啊，快點，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耿直很無奈。
難道當鏢師不是看功夫，而是看有錢沒錢？
撿起把包袱背在了身上，拎起大刀，耿直沒理會身後刺耳的譏諷笑聲，徑直離開了。
沿著街向前走，一時之間有些迷茫，不知道去哪裡好了。
懷裡面就剩下幾個銅板，很快就要餓肚子。晚上到哪裡住還不知道，搞不好又要蹲一晚上大街。
耿直有些失落。
夕陽西下，陽光灑在大街上，將大街染成了金色。這似乎和昨天下午一樣。
耿直不禁想起了昨天下午，那輛拉著他們來到這裡的板車，板車上面坐著的那個女人。
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一定會很好的。」耿直喃喃自語道說道。
她不像自己，她能說會道，嗓子又那麼好，長得也好看，肯定會很容易就找到藝館。說不定藝館的老闆見到她之後，驚為天人，就把她當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