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想想

  沈玉民最在意的就是十年前的事，今天正好有機會和沈玉民說開了。

  蘇芸離開后，沈玉民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任何人壓抑到一定程度都渴望交流。

  沈芷就賭一次。

  「爸，你願意說說當年的事嗎？雖然我們仨不能幫你分憂解難，但你說我們聽，你的心就會好過一點。爸，人沒有過不去的檻，何苦為難自己呢？既然喜歡中醫，為啥不繼續給人看病？」

  沈玉民抬頭，從沒想過最懂他的人居然是閨女。

  這十年的痛苦，他無處訴說，也無人可說。他一直藏在心裡，以為會帶進棺材，沒想到，閨女今天問出來了。

  「爸。」

  沈芷繼續說，「放下，就是原諒自己的過去，願意相信自己會成為更好的人。你那麼喜歡，為啥放棄？只要世界上有一個人願意找你看病，你就是個好大夫。我以前發燒，你半夜用左手給我把脈。你的醫藥箱每天都去擦，卻用破麻袋蓋上掩飾；壓箱底的書你經常會看，又會把衣服擺成原樣。」

  「……」

  沈玉民，幾度抿唇，就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親閨女沒錯！

  懟得他啞口無言的親閨女！

  沈芷這話說完，屋子裡靜的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沈芷說的話信息量太大，兩個小子消化半天才反應過來。

  沈川一連串的尖叫，臭小子正在變音期，自己都不知道他那聲音多沙啞多難聽。

  「爸左手也會把脈，還用左手給姐把脈了？」

  「爸的醫藥箱不是早丟倉庫了嗎？我那天看麻袋上好幾坨雞屎！」

  「壓箱底的書還翻出來看了？怪不得柜子上的衣服一直都整整齊齊的！」

  爸10年前自廢右手，沈川以為爸這輩子不會給人看病。爸居然半夜偷摸給姐把脈，爸果然最關心的還是姐！

  想到後面沈川就跑題了，這心裡跟撒了10瓶醋一樣，一個字酸！但看在那個人是他姐的份上，他忍了！

  沈石捂著嘴，嘴巴長成了O型，沈川每說一句，他就瞪一次眼。

  他們姐不說，他居然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他還經常自以為是學霸，他以後當學渣好了！

  沈玉民：「……」這輩子都沒這樣窘迫，閨女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既然現在全家人都知道，那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是我過不去自己這道坎。我一邊害怕碰觸中醫，一邊又渴望又放不下。我就是這麼糾結，你們說我啥都認了。」

  他們爸就這麼乾脆的承認了！

  果然姐出手，他們爸也架不住啊！

  不知為啥，看見他們爸吃癟，沈川還有點高興。

  初戰告捷的沈芷，乘勝追擊，「爸，喜歡為啥不堅持？想想你曾經治好的病人，是不是很欣慰？不能因為一個人就放棄你的堅持，只要有人需要你，你就是好大夫！」沈芷沒說的事，當年的事指不定怎麼回事。

  沈川和沈石齊齊點頭，第一次贊成沈芷的意見。

  他們也想父親行醫啊，這麼多年，父親很少笑，他們都知道爸心裡苦，他們想爸每天都高高興興的，他們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他們也像別人家一樣每天熱熱鬧鬧的。

  「爸，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

  沈川太渴望這種家的溫暖了，多少個夜晚，他站在三叔窗外看著那熱鬧的一家人出神，同樣姓沈，差別為啥這麼大？

  他兩歲蘇芸就跟爸離婚走了，爸又長年不管他們，他們不想過以前那樣沒有溫度的日子。

  看著三個孩子渴望的眼神，特別是沈川，臭小子眼圈都紅了。

  沈玉民站起身。

  是他太自私，對不起這個家，對不起孩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