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無我

  僅僅是一道投射的朦朧虛影，出現在跳大神的道景地中，並未真正接觸現實，卻已經讓無上屍骨建造的小山村，都崩滅、化作齏粉，一片狼藉！

  而村裡的黑暗故祖們，更是全都閉上了眼，他們斬斷了自身的神識和念想。

  因為，堤壩不可眺望，否則將有大禍。

  「本律……助我……」

  「不……」

  而黑暗跳大神，此刻顫抖著開口，他竭盡全力，似乎想要從那投射的虛影，接到力量。

  但，就連他，也都無法觸及，伸手手斷，睜眼眼瞎！

  「這怎麼可能……我是本律的奴隸，為何……」

  黑暗跳大神恐懼了，他本以為自己秉持黑暗而生，會得堤壩眷顧，但現在卻發現，堤壩……似乎就連黑暗生靈，也會一起鎮殺，根本不可靠近！

  「本律不可觸及……我不借本律了……我借道，借完美心境！」

  他恐懼地開口，再這樣下去，他馬上會死！

  他不敢在觸及堤壩虛影，而是從堤壩之前，無盡的無上屍骨中，借來一物。

  然後，他猛然關閉了自身道景地！

  轟！

  瞬間，道景地中，那屍山骨海消失了，朦朦朧朧的堤壩之影，也不再出現。

  那股毀滅了整個小山村的氣機，已然消失。

  現場，平靜無比，彷彿那堤壩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跳大神委頓在地上，他的眼中、耳中、鼻中、口中黑血長流，身體四分五裂，幾乎要徹底死去了，大道之基都已經徹底崩塌。

  他只是念想了堤壩一瞬而已，並未真正觸及堤壩，但身上卻已經發生了絕滅與詭異。

  「黑暗生靈……就連你們，也會被堤壩鎮殺……」

  此刻，趙二大爺已經睜開了眼睛，他有些凝重，道：

  「你們自以為是堤壩的寵兒，卻不知，在堤壩本律之前，你們與白霧生靈一樣骯髒……不該存在。」

  「無論如何……今日，你都要死！」

  而張大伯，則是開口！

  村民們都已經反應過來，此刻的黑暗跳大神，已經沒有反抗之力。

  但，黑暗跳大神，卻在重傷垂死之際，露出了一抹慘然笑意，道：

  「你們再也殺不死我了……」

  「雖然未能得堤壩本律之力相助，但我卻借來了完美心境……古往今來，完美心境，才是真正的本律下無敵……」

  「你們……再也殺不了我。」

  他笑了。

  張大伯的大道犁鏵已經架起，但是，這一次，他卻吃驚地發現，他再也斬不去跳大神的過往存在！

  跳大神的過往之身，明明就歲月長河中，他卻不可觸及。

  真龍和鳳凰也在出手，斬殺跳大神的當世身，但，鳳凰真火，無敗之力，依舊撲空了！

  「這是什麼道？似存在，似不存在……」

  張大伯震驚地開口。

  村民們也在動手，但是，各種大道共鳴，居然都傷不了跳大神。

  他就在那裡，委頓地坐著，已無還手之力，真實地存在著，卻又像是一道不可觸摸的影，超越了因果和時空一般。

  這種狀態……非常詭異。

  「無我。」

  這個時候，一道清麗的聲音，已經響起。

  只見在這片空地之上，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株桃樹！

  桃樹枝條輕垂，道：

  「完美心境，完美之道……無我之道。」

  她道出了黑暗跳大神，從堤壩之前借來的道！

  無我！

  「浩瀚長河中，有人曾誕生出完美之道，完美心境，無我便是其中一種……可惜，走到堤壩前，依舊逝去，道便遺落黑海中。」

  桃樹似乎有一絲嘆息，道：

  「完美心境，騙了多少無涯過客。」

  前世的雲溪曾煉出無歸心境，可面臨堤壩前的大恐怖、大詭異而毅然潛行。

  今世的心寧則得到無變心境，縱然被堤壩力量加持，只要不想，便不會被異化。

  從她們來看，似乎「心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剋制堤壩的影響。

  所以，在萬古歲月長河中，曾有傳說，只要煉出完美的心境，便能跨越堤壩之後，平定萬古之禍。

  但，世間是否有完美心境，無人知曉。

  此刻……完美心境出現了。

  無我。

  沒人知曉，這心境出自哪一位驚天動地的存在，出自哪一個血與火的時代。

  但，最終敗在了堤壩前，身死道消。

  如今，被跳大神的從堤壩前借來，加持己身。

  跳大神曾朝著堤壩走過十步，所以，異化之後，也是唯一可以觀想堤壩，從而借力的黑暗生靈。

  「無我則萬道不加、因果不受。」

  桃樹的聲音響起，道：

  「他心境不破，我們便殺不了他。」

  聞言，現場的所有人，都是眉頭緊皺。

  跳大神明明已經岌岌可危，即將逝去，卻憑藉無我心境，立於不敗之地。

  「可惡！」

  真龍在咆哮，道：

  「黑暗跳大神，有本事和本王好好打一場！」

  它渾身戰意，卻根本使不出來了。

  「吾當離去，歸於黑暗，養傷億年……再來誅滅爾等！」

  黑暗跳大神從原地起身，他此刻雖然重傷將死，無法再出手，但卻無人攔得住他。

  看得著，聽得見，卻觸摸不到。

  然，就在他即將離去，無人能阻攔的時候，在桃樹之下，忽然有一道影出現。

  那是一個儒雅的青年，他洒脫而隨意，隨意地在讀書，手邊有清酒，他在吟詠詩詞。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

  跳大神的，聽到這聲音，卻驟然回頭，看到了桃樹的影，臉色陡然大變，眼中駭然失色！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已經被關在了至暗黑域中嗎？」

  他心生大恐怖、大畏懼，肝膽俱裂，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但也就是此刻，他道心難留、心境難持，瞬間從不可觸摸的無我之境，跌落到了現實之中。

  而那桃樹下的青年，卻只是隨意地舉杯一飲而盡，似乎相隔兩世。

  而後，那桃樹下的影消失了。

  桃樹下，空蕩蕩。

  「不對……那不是他，那只是他舊日的一道影而已……我被騙了？！」

  黑暗跳大神的，頓時明白了什麼，他怔住了，看向桃樹，忍不住道：

  「你……你用一道影，嚇破了我的無我心境，你坑害我！」

  「這村子……這村子他媽的一村子的坑貨啊！」

  「噗！」

  黑暗跳大神長長吐出一口黑血，氣機紊亂，大道散溢，他的心態徹底崩了。

  他的道基，本就在他念想堤壩虛影之時，徹底毀滅，命懸一線，靠著借來的無我心境，強撐著，現在最後一根弦，也斷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