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等一束光
「背叛……」
某處隱秘之中，雲溪見證了山峰上方才發生的一切。
曾經同出一個小院的同門相殘，紫菱和蘇白淺艱難抵擋，卻依舊被異化，而心寧更是出手，將李凡的畫卷，擲入了黑暗之穹的至暗牢籠中。
在至暗牢籠中，與現實的一切聯繫都會被斬斷，李凡將承受無盡時空的孤寂和折磨。
寂者的聲音接著響起，依舊是平和而冷淡的，道：
「第一個故事的結尾，曾經從少年成長為無上的那人，最終孤身一人，闖進了黑暗大潮的內部。」
「那是無盡的黑暗，是永恆的牢籠，對於任何生命來說，都是禁忌之地，進入其中，無論有多強，有多傲，有多堅定，都會被黑暗和宇宙征服，最好的結果，也是徹底瘋魔，最終在瘋魔中死去。」
寂者的話語中，居然似乎有一抹感慨，道：
「接下來是另一個故事了，想聽么？」
雲溪依舊眺望著黑暗之穹的方向，道：
「下一個故事很簡單，那個已經成為無上，而且被自己摯友背叛的少年，終於承受不了永恆的孤寂，在無盡的黑暗中被異化，對么？」
寂者笑了道：
「一個故事之所以會成為故事，是因為會有起伏和波動，起伏和波動本身，就是故事的精髓所在。」
「他在至暗中，看見了光。」
寂者的眼中，在追憶著，喃喃道：
「這個故事會有些長，我留下了三萬年的時光去講述。」
……
此刻，一處小山村中。
整個禁忌九洲，都已經被黑霧籠罩。
生命文明，已經陷入了大寂滅，現世之中無人可逃。
絕大多數的生命都死去了，唯有極少數，異化為黑暗生靈。
在山村之外，大霧瀰漫，黑霧中，時不時有各種異化生靈在嚎叫聲。
但，小山村內，卻像是另一方世界。
這裡一切依舊。
村口處，二大爺依舊在曬太陽－－儘管如今已經沒有太陽。
但，他的悠閑絲毫不改，泡了茶，眯著眼，實在無聊了，就自己和自己下下象棋。
田地里，張大伯一如既往，把老黃牛和大黑牛，放牧在田埂上，吃著田埂邊的雜草，而自己則是在地里，用鐮刀鑽出一個個小土豆。
「按照小李的說法，端午左右的土豆，最是好吃，油燜上一鍋，別提多美味了。」
張大伯美滋滋地想著，把土豆的枝葉扒開，看到泥土中鼓起來的，便用刀旋一圈，一顆土豆就從土裡滾了出來。
不多時，他已經撿了七八斤了。
然後，他這才牽著牛，朝著大路走去。
走到路邊，看到二大爺，他開口道：
「別等了，這麼大的霧，小李他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二大爺眼也不睜，道：
「我聽到了至暗牢籠開啟的聲音……如果沒猜錯，小李應該去了那方至暗黑域了。」
「至暗黑域的盡頭，穿越無上屍海，就能看到堤壩了……」
張大伯道：
「至暗黑域，縱然是無上想要穿越，也需要數萬年的時光，還早呢。」
二大爺道：
「你說，小李這次，能殺進堤壩么？」
張大伯道：「拿不準啊……堤壩擁有扼殺一切過往和現世的力量，卻殺不死小李………」
「我一直很好奇，小李……究竟怎麼做到的。」
二大爺笑了笑，道：
「說不定，小李不屬於過去，也不屬於現世呢？」
張大伯愕然，道：
「你的意思……難道小李，還能來自未來不成？」
二大爺悠然一笑，道：
「為什麼不可能？」
「未來？……萬古至暗！」
張大伯喃喃著，道：「你我都曾垂釣諸天之影，藉此極眺未來，想要從未來找一絲希望，但看到的卻只是同樣的黑暗。」
「遙遠未來，還有生命嗎？」
二大爺淡淡道：
「你我看不到，不代表當年的小李看不到。」
張大伯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李……難道真的是從遙遠未來，穿越歲月長河而來嗎……」
他低語。
堤壩，可殺一切過往、現世，掌握著絕對的本律力量，無論何等心境、何等力量，都不可逃脫。
但，如果李凡真的來自未來……
「可，如果他來自未來，堤壩殺不死他，他同樣也無法靠近堤壩，他與堤壩之間，猶如天塹鴻溝，可遠遠對視，卻永遠不可接近！」
張大伯篤定地開口。
未來與現世，就算同處於一地，但中間的時空距離，卻難以想象。
二大爺笑了笑，道：
「等吧，別猜了，就咱們這點水平，猜也沒用。」
「你是不是鑽土豆了？」
張大伯道：
「對，準備油燜土豆來著……」
二大爺頓時從躺椅上起身，道：
「油燜土豆好啊，用上好的野豬油就更香了！」
說完，他忽然朝著外面的黑霧，伸手一探。
黑霧之中，忽然遙遙傳來了一聲巨大的哀嚎和掙扎聲，下一刻，一頭巨大的黑色巨獸，居然被活生生抓到了村落前。
那是一頭……超越了天帝，達到准無上境界的黑霧生靈！
這頭黑霧生靈，縱然在浩瀚的黑暗之穹，也算是一方巨頭，僅次於無上者，進入禁忌九洲之後，更是橫推天下，全無對手，但現在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等了好久了，無上級的生靈都不敢過來，先將就吃吧！」
二大爺笑了笑，這頭巨獸當即被丟進了村裡。
進入村裡之後，這准無上級別的黑暗生靈，居然體型驟然大變，變成了一頭只有三四百斤的大黑肥豬！
「就抓這麼點兒，夠誰吃啊？讓隔壁黑暗看了，還以為我們吃不起呢！」
張大伯也是手癢，朝著外面黑霧一頓抓。
下一刻，只見在小山村外，各種強大的黑暗生靈，都出現了。
帶有巨大觸角的異種生靈、宛如山嶽的吞噬巨獸、生長著暗影翅膀的黑暗魔禽……
足有七八隻！
而且，其中最弱的，都是天帝等級的！
丟進小山村后，這些縱橫禁忌九洲，橫推無敵手的強大黑暗生靈，居然全部變了。
變成了牛、羊、雞、鴨……在地上咩咩叫、嘎嘎叫。
「讓你少抓點兒，可持續發展懂不懂？」
二大爺不斷搖頭。
「怕什麼，吃完了，大不了去黑暗之穹打獵。」
張大伯很滿意地看著眼前的獵物，道：
「開席吧？」
二大爺道：
「開席！」
……
而此刻。
小院中。
「主人已經進入至暗黑域。」
老母雞開口。
「我們，是不是該追隨主人，踏平無上屍海了？」
池塘中，錦鯉化真龍，戰意激昂！
「自古以來，堤壩之前，無上屍積如山、血匯如海，黑暗本律映照之下，便會從中誕生各種投影，演化為黑暗之穹……」
「主人打堤壩，我們，滅屍海！」
真龍舞動九天，就連山村之外的黑霧，都因此滾滾波動起來。
－－在堤壩之外，有一片無上屍海，那是自古以來，無數強者屍體堆積而成。
黑暗之穹，也只不過是黑暗本律映照那片屍海，投影產生的而已。
「繼續等。」
桃樹清麗的聲音卻是響起。
「還要等多久？」
就連老母雞，都似乎已期待起來。
「等一束光出現，等一束光消失。」
桃樹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