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神巫

  小山村。

  夜晚已至，宮雅做好了晚飯。

  獨孤玉清的歸來，讓李凡頗為高興，但小院之中還是略有些冷清。

  只有他，獨孤玉清和宮雅三個人吃飯，與曾經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完全不能相比。

  不過，這已經是一個良好的開頭，李凡心中也有了許多安慰。

  大家一起吃著飯，忽然，獨孤玉清夾起一塊肉，吃了一口，卻頓時感覺舌頭髮麻，急忙放下道：

  「師父……這，這好麻啊！」

  李凡聞言，也夾起了一塊肉，嘗了一下，也是頓感舌尖微麻，不禁道：

  「宮雅，你是不是花椒晒乾之後，直接磨粉了？……」

  宮雅茫然點點頭，道：

  「是啊……」

  李凡頓時明白了，他自己種的花椒，麻味非常重，所以，晒乾之後，還有幾道比較特殊的工序，如果直接制粉……麻味太重，沒法吃的。

  李凡笑了笑道：

  「這花椒面有些問題，我明天再教你重新做。」

  宮雅聞言，一臉歉意，道：

  「對不起主人……宮雅重新去炒個菜。」

  李凡道：「沒事，不必了，這個菜給狗吃就行……」

  桌子邊，大黑狗正在吃著飯呢，聽這話，頓時狗眼中寫滿了委屈，但是卻根本不敢叫喚。

  說著，李凡一笑道：

  「拿酒來，今天值得喝一杯。」

  當即，宮雅把李凡珍藏的好酒拿了出來。

  「師父……弟子敬你一杯！」

  獨孤玉清開口，道：

  「如果不是您……弟子也許回不來了。」

  李凡笑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些。」

  三人對飲，李凡心情頗暢。

  酒越喝越順，但人也逐漸快要醉了。

  「師父……你把燈丟了，可是，以後就沒有路了……」

  獨孤玉清喝得醉醺醺，兀自開口。

  李凡丟掉了起源之燈，他雖然只能接受現實，但是內心之中，依舊是擔憂非常的。

  李凡聞言，卻是淡淡道：

  「路自有我來找，用不著你們操心。」

  他就不相信了，自己雖然修為很垃圾，但是其他技能好歹是拉滿的，琴棋書畫、打獵做飯，怎麼都能找到一條活路，養活弟子們。

  獨孤玉清聞言，眼中卻有些泛紅，道：

  「我要快點進步……我要奮進……」

  他恨不得立即達到修行的終點，好與師父並肩作戰。

  終於，他醉倒了，意識迷離，但是口中還在喃喃著：

  「息壤……息壤……」

  他的境界已經處在乘風境界的扶搖階段，即將可以衝擊息壤了。

  他的意識幾乎迷離於道景地中，他的意識乘扶搖大風，上貫碧落，下探黃泉，在尋找可以紮根道景地中的土壤。

  道景地是一片虛無，乘風境界，只是讓修者的意識、靈魂可以進入其中，在大風、扶搖的承載下，不墜虛無。

  而息壤境界，就是要尋找本源之土壤，存放於虛無之地中，從而得到自己的「立錐之地」「安息之壤」，故名息壤。

  息壤境界，又分為飛沙、固土、築地、十里、百里、千里、萬里境界。

  在外界，一個乘風扶搖境界的修者，往往需要數千年的歲月，才能在渺茫天地間，尋找到些許合適的塵土，納入虛無之地中，讓虛無之地中出現飛沙。

  但，在那些大帝傳承之中，息壤境界卻頗為容易，因為大帝自身開闢的凈土中，到處都是可以置於虛無之地的土壤。

  這也是為何在開元洲，縱然被稱為一代雄主的劍無名、元無極等人，都只是息壤境界的原因。

  帝庭與外界，就像是兩個世界，帝庭中隨便一個修者，都能得到的聖壤，外界的修者，卻需要在茫茫天地間耗費無數的時光去尋。

  此刻，獨孤玉清扶搖一念起，忽然間，他的意識自虛無之地，注視這方小院。

  卻發現，小院之中，每一粒塵土，都在散發著星光，柔和聖潔，氣息無上……

  小院中的每一粒土，都堪稱無上的聖壤！

  獨孤玉清忽然從酒桌上站了起來，他醉醺醺地看向了桃樹那邊。

  因為，他發現了，桃樹根部的土壤，光芒最為明亮，氣息最為濃郁！

  那是最好的息壤啊！

  他頓時跑了過去，一把一把抓起那些土壤！

  李凡正在端著酒杯喝酒呢，見狀頓時就愣住了，這……怎麼回事啊……

  發，發酒瘋？！

  以前沒發現獨孤玉清會發酒瘋啊……

  甚至，他還看到，獨孤玉清抓起泥巴，像是要往嘴裡塞！

  吃土！？

  李凡都是驚了，急忙上前，道：

  「住手。」

  他一發話，桃樹枝條輕垂，獨孤玉清就緩緩軟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泥巴，也灑落了。

  其實，主要是，他方才已經吸收了一部分泥巴，而那些泥巴，進入道景地之後，一粒土瞬間像是化作了一顆星辰，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一時間納入太多，對他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桃樹輕點，讓他陷入了沉睡中。

  李凡走了過來，看著獨孤玉清，卻是一臉的無語。

  這獨孤玉清……脾性不行啊。

  罷了罷了……誰讓他是自己弟子呢……

  他只好把獨孤玉清，拖回了獨孤玉清的房間。

  而後，他走出房間，卻發現……宮雅也在桃樹根底下睡著了。

  ？？

  這什麼鬼啊，難道宮雅也發酒瘋？

  他都是無奈了，走過去，把宮雅抱了起來，放回了她房間。

  然後，他這才坐下，喝了一口酒。

  小白貓已經在石桌上睡著了，李凡摸了摸它，道：

  「還是你乖啊。」

  他在小院中坐了許久，才忽然低語，道：

  「那燈……倒是有些可惜了。」

  不得不說，獨孤玉清去找的那盞燈，歷史絕對久遠，堪稱國寶，就算不敢買賣，拿回來點著其實也是不錯的嘛……

  但，李凡倒也不後悔，他不會讓弟子們去碰那些燈。

  真的要碰，也是自己去碰嘛，畢竟，弟子們沒見過世面，面對那種東西，把握不住的。

  他沒想太多，當即抱著小白，起身去了房間。

  ……

  許久之後。

  春風吹過，小院之中。

  「星火燎原之法……主人依舊不用……」

  老母雞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些惋惜，道：

  「當年，主人讓我們離開，他一人獨擋黑暗之穹，最終卻只有十二先民之祖，帶著十二盞燈走出黑暗……」

  「主人在黑暗中找到的方法，是用自身的本源，來焚燒黑暗宙源，這樣，這方被起源之燈照耀的世界，就會誕生出噬滅黑暗的天地規則，成為真正的生命凈土，讓黑暗都不可踏足……」

  「當年熄滅白霧之火……是因為『神巫』說過，救回主人，他還有後手去焚燒黑暗宙源……」

  「如今，主人卻丟掉了起源之燈，黑暗之火卻被點燃……」

  「是他的後手么……他是否還活著？」

  話語中，似乎有著許多的迷惑。

  桃樹枝條輕垂，清麗的女聲響起，道：

  「起源之燈熄滅后，神巫帶著主人的本源去了黑暗中，主人的確歸來了……」

  「歸來之後，主人剛剛造出了輪迴，但黑暗就已經來襲……說明神巫，或許已凶多吉少。」

  老母雞沉默了很久很久，道：

  「後來，主人不得不再走上一遭……那一戰，我們只看到漫天的黑暗之星亮起，就已經陷入沉眠……再次醒來時，已是被主人帶回村裡。」

  桃樹輕語道：

  「那一戰究竟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

  「現在，神巫的後手是什麼，主人是否也留下了後手……你我都無從得知了。」

  「只能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