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骨鎮天淵
武荒禁。
天梯消散、殿堂消隱，方才龍子軒引發的終極天象，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他看著武尊邪屍，終究沒有打出最後一擊。
因為，他知曉，此刻的武尊邪屍，已經被武道殿堂后連接著的存在凈化，重得片刻的光明。
「你看到了……師尊？」
他不禁朝著前世武尊開口。
獵天六術，出自師尊……所以，龍子軒覺得，武尊邪屍在武道殿堂中見到的，很可能就是師尊的投影。
也唯有師尊，才有這樣的逆天之能，彈指一揮間，讓萬古不滅的邪屍，重返清明……
而此刻的武尊，雄姿英發，黑髮如瀑，身上的衣衫雖受歲月侵蝕，變得灰撲破敗，但卻不掩他曠古絕倫的無上氣質。
他的血肉之軀，得到短暫的恢復，此刻，他的眼中居然有著一絲熱淚。
「師尊么……」
他喃喃著，眼中露出了釋懷欣然的笑意，道：
「我明白了，怪不得當年死得透徹，你卻能在歲月下游重生……而且，還尋到了真正的武道之路。」
「原來是他老人家，從因果長河中了撈起了你……」
他一切皆明白了。
「隨我回去，見師尊。」
龍子軒看著武尊。
他與武尊本是同一人，只不過武尊死在了前世，他卻在後世的因果長河中被李凡撈起。
但，武尊卻是搖搖頭，道：
「不必了。」
「我已經死去，此刻不過是迴光返照。」
「我該去履行我最後的宿命了。」
他坦然轉身，忽然看向了某個方向。
剎那間，無窮天宇深處，一道恐怖的秩序長橋，莫名從空間中浮現，直接出現在他的腳下。
那秩序長橋，無人知曉連接著什麼地方！
「昔年，萬道終點的那位，鎮壓了大禍么？」
看著這道秩序長橋，武尊低語。
「如今，紀元重啟，被她斬斷的因果和劫難，將重新到來……」
「我也該上路了……」
他洒脫地走上了那道秩序長橋。
邁步間，星移斗轉，秩序長橋隨著他的步伐而動。
他出現在武荒界南海，見此間煙波浩渺，平靜非常，他不禁一笑道：
「是了……那位歸來，此地的那幾個餘孽，怎可能攪得起風浪？」
他本想在最後的迴光返照之時，來此平亂的。
但如今，已然不需要了。
秩序之橋再動，他已經在武荒界外。
他看向某個方向，身影再次消失。
……
而此刻。
真祖界。
「終極天象消失了……」
「武荒界的那邊，動亂平息了嗎？」
「武尊……在何處？」
突如其來的平靜，引發了世人的猜測。
然，就在此刻。
一道恐怖的秩序之橋，直接橫陳於整個真祖界之上，威壓萬州，猛然而至。
這一刻，整個真祖界皆有感。
「這是……至尊出行？祭世神殿中的強者走出了嗎？」
「不可能……」
「不是祭世神殿，是武道的氣息……應該是武荒界的那位在出行？」
世人震驚，很多修者，此刻對著天宇上頂禮膜拜。
縱然是后白霧時代，武尊依舊令世人共尊。
「不對……武尊，不是已經成為邪屍嗎？他來真祖界……恐怕會引發大禍！」
然，這個時候，很多掌握密辛的大勢力，卻是驚恐了。
他們知曉更多，明白曾經的十尊，恐怕都已經成為了邪屍。
如今，一具邪屍出現在祖界，恐怕會帶來大禍的。
「封禁祖地！」
「開啟護山大陣，任何族人不得外出，躲避！」
「如果真的是武尊邪屍……出了祭世神殿中的終極者們，無人是其對手！」
各大勢力都急忙收縮防禦，帶著恐懼，關注著天宇上那秩序之橋的動靜。
同時。
武族祖地。
「武尊的氣息……武道真我鏡已經壓制不住了！」
有長老顫聲開口。
轟！
轟然間，一道虹光逆天而起，衝破了武族的阻攔，直接迎著天穹之上而去。
同時。
真祖界某處絕密之地。
「宋紀遠成功了，他放出了邪屍！」
有幽幽的目光，注視著真祖界的一舉一動。
「武尊邪屍，只是一個開始！」
但，緊接著，在這方空間中，某樣器物，同樣疾飛而去。
「不好，武道通天罐飛走了！」
有人高呼。
「感應到武尊的氣息，曾經屬於他的器物，自然會前去……先不要管！」
探禁者組織中，有高層開口。
……
而此刻。
武尊自真祖界上方走過，他的目光，掃過真祖界億萬山河，感慨唏噓。
「山河依舊，故人何存？」
他回眸，依稀遙見四域八荒，遍布星穹。
「皆逝矣。」
他自然感覺到了四域八荒間存在的氣息，但，他並不想前去打擾。
四域八荒之局，出自萬道終點的那位之手，他相信自有用意。
天宇上，不同的兩個方向，有兩道虹光，貫穿空間朝著他飛來。
剎那至他身前，乃是一把鏡子、一個石罐。
此刻，那鏡子和石罐，恍然有靈一般，居然在武尊面前，彷彿行大禮在跪拜。
武尊看著這兩件器物，眼中浮現一抹追憶之色。
他昔年踏上最後大戰之前，曾在祖界邊荒外一處茅屋中，小住過一段時間。
那時，他的修為抵達巔峰，茅屋中的些許器物，也沾染了些許武道氣息。
不曾想，卻有這麼一些，化作神器。
「有心了。」
武尊開口，而後繼續前進。
兩樣器物卻跟在他身後，如僕人。
「我已死，不必追隨我，日後你們若有緣，自然會遇到我後世身。」
武尊淡然說了一句，那石罐和鏡子，當即停住，遠遠注目，似乎在送他遠去。
轉眼間，武尊抵達整個真祖界的中心——祭世神州！
此地，乃是整個真祖界的聖地。
祭世神殿，便在此州，世間各方勢力，都需前來朝拜。
此刻，祭世神州，一座恢弘的巨大神殿，屹立於此間大地上，佔地幾十萬里，堪稱整個真祖界最宏大的建築。
香火鼎盛，信徒無數！
實際上，屹立於大地上的祭世神殿，並非為真正的祭世神殿，而只是祭世神殿的在凡塵俗世間的一個象徵而已。
真正的祭世神殿，尋常人不可得見，隱在世間至高處。
而今日，秩序之橋延伸而至！
一尊強者，自秩序之橋上負手而來，直接從祭世神殿上越過。
「這是……武尊邪屍嗎？他居然敢從祭世神殿上走過？！」
「縱然這大地上的並不是真正的祭世神殿，但也是祭世神殿的象徵啊……」
「他……對祭世神殿不尊！」
祭世神州祭世神殿中，很多存在被武尊的氣息壓迫得跪下，此刻卻在低語。
而天穹上，武尊負手而立，根本不看下方的那恢宏建築一眼，而是抬眼，掃過蒼穹！
他身上氣機強絕，幾乎要將這方空間直接粉碎般。
頓時，有萬重神殿，被他逼出！
「祭世神殿顯化？」
「武尊……他居然逼出了祭世神殿？」
下一瞬，武尊已經出現在那萬重神殿
「難道，他要挑戰祭世神殿中的終極存在嗎？那些存在，同樣是至尊，不弱於他啊！」
世人無不關注！
這，極有可能是一場終極者、至尊間的碰撞。
而此刻，那被武尊逼出的宏大神殿，屹立萬重雲霄之上。
在神殿之中，有一雙眸子亮起，在看向武尊，喑啞的聲音響起，道：
「逝者已矣，你既然已經死去，來此何干。」
武尊淡然道：
「想看一看，這一世的終極者們，有多強。」
聞言，萬重神殿之中，那蒼老的聲音沉聲道：
「你不過迴光返照，也敢向我等挑戰？」
「念你曾為祖界戰死，我放你離去，莫要自誤！」
神殿中的存在很自信，他們乃是終極者！
而武尊，雖然天縱之才，史前稱尊，但根據前白霧時代中的記載，他那一世，同樣只走到了終極，未能證道，大禍就已經到來。
武尊英年赴戰，未能徹底成長起來，就已經戰死於大禍之中。
聞言，武尊卻笑了，道：
「放？」
「口氣這麼大的終極者……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了。」
言罷，武尊武道意志一念起！
一念驚神殿！
「敢爾！」
「憑你殘魄，也敢囂狂！」
在祭世神殿中，有強者一指點出，那一指之中，似蘊藏萬重法、千般道，恐怖無比，驚天動地！
武尊看著這一指，他的眸子中有神光綻放。
那恐怖一指即將落下，武尊這才出手，演化武道，一式斬出！
轟！
天穹轟然，神殿巨震。
那一指的萬般威勢，盡數消散！
在祭世神殿中，更有一道悶哼聲響起。
「萬道終點創立的法……果然驚世駭俗。」
武尊開口，眼中充滿了讚歎，道；
「法是無上法，可惜，你太弱了。」
聞言，祭世神殿中沉默了。
只是一擊，祭世神殿，不敢再應！
「吾觀九法，似有普度蒼生之力……」
武尊低語著，道：
「她是想讓舉世上路嗎？」
「當真是大氣魄，萬古難見啊……也許，唯有舉世上路，才能在灰霧海中活下去……」
他看了祭世神殿一眼，眼中有著無語倫比的冷冽。
「如此無上之法，讓爾等自私自利之輩所用，真是暴殄天物。」
他的戰意再起，很想打穿這座神殿。
方才頃刻，他就已經洞察了九法的奧秘。
因為，萬道終點創立的九法，可以說根本沒有秘密，堂堂正正，是為整個祖界所創，任何生靈都可修。
九法……可渡蒼生！
但，四域八荒，乃至真祖界中，卻沒有了完整的九法傳承。
九法傳承……被這座神殿禁錮了。
這些後世的終極者，憑藉九法走到了終極處，卻忘記了九法創立的初衷，甚至禁絕九法，拆了世人的路。
「你真的要戰嗎？」
祭世神殿中，有其他聲音響起，道：
「你……只有一人了，時間不多！」
聞言，武尊神色淡漠，但最終再未出手。
並非懼怕，而是他的確沒有太多的時間，不能在此浪費。
「一切命運的饋贈，早已都暗中標註了價碼。」
「自會有人來清算爾等。」
說完，武尊轉身而去。
秩序長橋，直接飛抵真祖界的最邊荒！
在真祖界邊荒，有著一座浩瀚長城。
那長城……乃是用灰白的骨鑄造而成！
全都是灰霧生靈的屍骨！
抵達此處，武尊默然。
「恍惚間，我似乎見她於此，迎戰諸天之敵，以大敵之骨，鑄不滅之城……」
他低語，眼中帶著無與倫比的敬佩之色。
而後，他邁步，出長城。
在屍骨長城之外，乃是一片浩瀚天淵。
「以骨鎮天淵……甚好，甚好！」
他大笑而去。
……
當日，邊荒長城消息。
有人見蓋世武尊，邁入天淵，再也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