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嫌犯，質疑
陸睿軒赤紅著雙眸，一腳踹開琉淵閣的院門。
他在三皇子府接到穆府下人的稟報時尚還有些懷疑，待急急趕到偏院，親眼看到穆雨霏冰涼的屍體倒在床畔……他腦中一瞬間嗡地炸開，如遭雷擊！
穆雨霏的音容笑貌尤在面前，幾日之前她還與自己攜手而笑……
而現在……她卻冰冷冷的躺在那裡！
她雙手護著小腹，雙眸中滿是驚詫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陸睿軒幾乎聽不清接下來穆庭鈞又說了什麼，只看到穆庭鈞在他面前拿出了留音石，聽到留音石中傳來穆瑤的聲音，聽到穆瑤說，要讓穆雨霏以命換命……
他心中一時震動、悲拗難當，幾乎瘋了一般地來到這裡，又在院外聽到穆瑤剛才的一番狡辯。
一時之間，他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直接踹門而入！
穆大夫人的哭訴一點一點扎進他心裡，原來，霏兒床頭放著的半件衣衫竟是為自己所做……原來，她至死還想著親手為自己做一件衣裳！
陸睿軒雙拳不由得一點點握緊，雙目赤紅，太陽穴處的青筋一股股跳動。
他目光遲緩，一點點從地上癱軟著的穆大夫人身上移開，略過拜倒在地誠惶誠恐的林巡撫，最後，死死落在穆瑤身上。
穆瑤被陸睿軒嗜血的眸光盯著，不由便蹙了蹙眉。
「三皇子……」
她話才一出口，忽地一道凌厲的劍光朝著自己襲來！
陸睿軒牙關緊咬，一言不發朝著穆瑤躍起便是致命一擊，他這一劍是直直朝著穆瑤心口襲來，快、准、狠！甚至，不管不顧自己其他地方露出的破綻！
他目的明確，這一劍勢必要刺進穆瑤的心口！
穆瑤看著那凌厲的白芒劍光，眼睛狠狠一跳，待看到那劍光竟是直直刺向自己心口她眸光沉了沉。
也顧不得會不會傷及陸睿軒，腳步飛移，伸手握住之前陸凌霄送的短刃便是擰轉身去抵禦那劍光！
「刺啦！」雙劍相撞，一陣刺目火光。
穆瑤的短刃正正抵在陸睿軒的長劍之上，短刃在長劍劍身劃出一串火光。
長劍直至穆瑤心口，短刃直逼陸睿軒執劍手腕……
針尖對麥芒，再不停手，兩敗俱傷！
可陸睿軒卻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他是鐵了心了，哪怕自己手腕重傷也定要為霏兒討回公道！
他實在沒想到穆瑤會如此心狠手辣，霏兒是她的血緣至親，再如何，也不該置她於死地！
可偏偏、穆瑤做了！
一想到霏兒冰涼的屍體，微微隆起的小腹，陸睿軒便只覺得心中宛如切膚之痛！相比之下，這手腕、又算的了什麼？！
陸睿軒雙目通紅，不避不讓，穆瑤為了躲避那刺來的劍尖此時身子已經擰轉到極限！
「砰！」穆瑤左掌向下，生生將腳下所站的青石鎮裂。
趁著身形下滑的瞬間，錯身避開陸睿軒的長劍。
左掌掌心微微發麻，虎口已經被震得裂開。
剛才這一下，還是太勉強了……
「殺了她！殺了這小賤人！嗚嗚……三皇子求你殺了這小賤人、為我的霏兒報仇……」穆大夫人惡狠狠地說著。
豐腴的身子癱軟在地，眼睛因為哭嚎此時腫的只剩下一條血紅的縫隙，向來尖利的嗓音此時竟然有些嘶啞。
陸睿軒唇緊抿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穆大夫人這副模樣！
不過想到霏兒……穆大夫人只有霏兒一個女兒，向來如珠似寶地疼愛，如今霏兒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眸中的悲切只剩冰冷殺意。
看向站在碎裂青石外的穆瑤，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穆瑤，是你、害死了霏兒！」
「……」穆瑤默了默：「我沒有，我不是，三皇子可別瞎說。」
她雖然很想讓穆雨霏以命換命，可是……這不是還沒有動手？
穆庭鈞在穆如峰的攙扶下身形踉蹌地來到陸睿軒身畔。
不過一日未見，他整個人仿似老了數十歲，從前臉上的儒雅淡然全都不見了，此時只剩下悲切和狠厲。
穆庭鈞狠厲的目光落到穆瑤身上，臉色猙獰：「穆瑤！你這個蛇蠍孽女！當初、老夫就該將你一巴掌掐死，也不會發生今日的慘事！」
穆瑤蹙眉看著穆庭鈞：「大伯這是咬定了是我害死了穆雨霏？憑什麼？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穆庭鈞身形一顫，神色悲切地從懷中拿出一枚留音石出來：「這便是證據！」
穆瑤看著那留音石，眸光動了動。
林巡撫已將留音石拾起，輸入少許元力，很快，留音石上出現昨日的一幕：
「不過是玩鬧罷了，再者，你如今不也好好地站在這裡？」
「玩笑？大伯還真是宅心仁厚，真希望等到穆雨霏出事的時候大伯你也能這麼仁厚。」
「你、你敢！穆瑤、你要對霏兒做什麼？！」
「怕什麼？不過是以命換命的玩笑而已！」
留音石中的對話戛然而止，穆瑤忍不住勾唇。
「掐頭去尾，大伯這留音石還真是有靈性，什麼都不留，偏偏留下了這麼幾句。」
「穆瑤！你還要怎麼狡辯！」陸睿軒卻是厲喝一聲。
穆瑤笑了，歪著頭目光掃過神情悲切絕望的穆大夫人、臉色猙獰的穆庭鈞，最後落到陸睿軒的臉上：「三皇子不覺得奇怪？這留音石恰巧留下了這麼一段話，恰巧穆雨霏又出事，你就沒什麼懷疑？」
陸睿軒咬牙，目光冷冷盯著穆瑤：「那又如何？他們是霏兒的父母！」
「既然如此，三皇子還問我做什麼？我這兩日一直未離開侯府，不可能對穆雨霏做什麼，這一點，你可以隨意詢問府上的人。」
「那些奴才說的話怎麼能信！你是他們的主子，還不是你說什麼他們說什麼！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小賤人害死了我的霏兒……害死了霏兒的孩子！」穆大夫人哭嚎著。
聽到最後一句，穆庭鈞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異色。
穆瑤的唇微微抿了抿。
恐怕她現在即便說出穆雨霏肚中的孩子不是陸睿軒的，陸睿軒也不會相信……
若是陸睿軒還是之前的童子之身她倒是可以證明，可惜……
很顯然穆雨霏怕事情敗露，在事後和陸睿軒發生了關係。
情況一時僵持下來，林巡撫咳了咳上前：「穆二小姐，既然現在有證據顯示你是嫌犯，還勞煩你去刑部一趟接受詢問。若是洗清嫌疑，你自會安然無恙。」
又看向陸睿軒：「三殿下還請節哀，此事下官一定查個清楚，給三殿下一個交代。還請三殿下不要動怒。」
陸睿軒閉了閉眼，顯然是在強忍怒意。
穆瑤也知道此時不是自己強硬的時候，不過是去刑部走一趟詢問一番，她若真在此時反抗反倒是坐實了罪名，還不一定能對抗得了面前的這麼人……想到這，她也不做無用的掙扎，點頭應下，隨著林巡撫往刑部而去。
只是到了刑部，那林巡撫卻告訴穆瑤要等到明日晨時才會開始候審，讓她先在刑部大牢湊合一夜。
黑暗的地下大牢潮濕逼仄，僅容一人行走的通道兩側是不斷傳來的痛苦怒罵聲……
一股股腥臭刺鼻的尿騷味傳來，穆瑤臉上的神情簡直麻木了。
說什麼湊合一夜……這地方，是人能湊合的么？
穆瑤越想越不對勁，眼看著前面的兵士要帶著她往大牢的最里端而去，她腳步猛地停頓下來。
「怎麼了？趕緊走！大半夜的別耽誤老子們睡覺。」身後一道鞭聲傳來，穆瑤眸子一眯，一把抓住即將舔舐後背的鞭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