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道謝和賠罪
穆瑤腳步邁出前廳。
可就在這時，身後忽地傳來「砰」地一聲悶響。
穆瑤腳步一滯。
回眸，竟看到陸睿軒朝著自己的方向跪了下去！「穆瑤，救救霏兒，救救她腹中的孩子！穆瑤，算我求你！」
向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三皇子，如今，抬著眸雙目中滿是血絲地望著她。
穆瑤臉色變了變。
突地想到當日她大鬧婚宴時，他為了穆雨霏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醉酒亂性、朝著太宣帝下跪的場景……
穆瑤忽然覺得，這三皇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為了一個穆雨霏，背負莫須有的醉酒亂性的罪名，如今更是為了穆雨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向著自己他這個最看不起的女子下跪。
也不知日後……他得知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
穆瑤心中有些無言，看著向來高高在上的人此時雙眼通紅地跪在自己面前，手臂上之前劃出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
或許若沒有穆雨霏，他會是個好皇子……可惜，這世上沒有或許。
穆瑤眼神中神情有些複雜，她看著陸睿軒的眸子，忽地淡淡開口：「三皇子可知以前的穆瑤是怎樣看待你的？」
陸睿軒微怔，緊接著，便聽到穆瑤道：「她將你視為天視為地、視為往後餘生的唯一，若是今日病入膏肓的人是你，哪怕救你要以命換命，她也不會猶豫。可你，卻負了她。」
「三皇子，若今日你真的病入膏肓，穆雨霏會為了你做些什麼？」
「可惜了，那個願意為你生為你死的穆瑤，在你和穆雨霏成婚的當日，便死了。」
女子的語氣淡淡，陸睿軒卻聽得手指一點一點攥緊。
穆瑤看著他的反應，忽地笑了笑：
「不過我還是要多謝三皇子，若不是你，我許是沒有重活一次的機會。」
「三皇子既然這麼需要玄元丹，我便給你又如何。不過，作為交換，三皇子葯將手上除三皇子府之外的房產地契生意等盡數交給忠勇侯府，如何？」
陸睿軒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穆瑤。
他沒想到，穆瑤竟是這麼痛快地將玄元丹給了他！
只要能救霏兒和她腹中孩子，就是付出這些又算什麼？！
他當下一口應道：「好！」
穆瑤笑了笑：「三皇子真是痛快，口說無憑，我這就讓人寫個字據。」
穆瑤朝外頭招了招手，吩咐幾句，很快便有人送來紙筆。穆瑤寥寥幾筆寫下交易，先是自己按了手印，又將它放到陸睿軒面前。
直到那紙張放在陸睿軒面前，陸睿軒看著上面那白紙黑字的條款……心中忽地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
乾裂的薄唇微微翕動，他按下手印。
穆瑤確認無誤，遂將玄元丹遞給他。
「銀貨兩訖，三皇子，我便不奉陪了。」穆瑤笑盈盈地朝著陸睿軒告辭。
陸睿軒看著她抬步從自己身旁擦過，似有若無的梨花香隨著擺動的裙鋸傳來，再抬眼，面前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
他看著手中那裝著玄元丹的小盒。
他可以救霏兒和孩子的命了！
卻也在此時依稀察覺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
又或許，他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只是直到此時才如此清楚地意識到……
穆雨霏命在旦夕，陸睿軒拋下心中的莫名思緒，匆匆朝著偏院而去。
桃李看著陸睿軒匆匆而去的模樣，眼睛氣的都要瞪凸出來，只是看著自家小姐明顯哭過的樣子，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勸解。
「小姐，您千萬不要為了這種人傷心。您不是說過，他在您這裡已經連草芥都不如了，怎麼還要為了他流淚？」
穆瑤愣了愣，這才想起之前傻女穆瑤的殘魂佔據身體的時候，似乎是哭了。
她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讓這小丫頭誤會了。
穆瑤笑了笑：「我沒事，好得很。對了，你去將陸管家叫來。」
既然玄元丹在這時這麼稀罕，她怎麼也得煉製幾爐，賣倒是其次，她自己這身子的確虧空有些厲害。若沒有這玄元丹，恐怕往後走不長遠。另外，她剛從陸睿軒那得到的東西還要陸管家去打點接收。
桃李很快將陸管家叫來，陸管家接過穆瑤遞過來的那張按了手印的字據，待看清楚上面內容，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這……」他結結巴巴，沒想到小姐這麼厲害！這才短短一個月，小姐居然將原本破敗的忠勇侯府經營到如今，連三皇子的產業都搞到手了！
他現今也不怕得罪三皇子了，反正，他們忠勇侯府和三皇子府已經是仇上加仇！債多不愁！
穆瑤將這些產業都交給他打理，陸管家一時間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向穆瑤建議要再招買一批賬房和管事，穆瑤自然一一同意了。
末了，穆瑤又將一張單子遞給他。
「這上面的東西你讓人私下裡採買，最好和其他常用藥材一起，不要被人察覺。」
陸管家看了看上面的一長串藥材名字和葯爐等等，頓時眼睛又瞪大了！
虧得他進來心臟能力鍛煉的越來越好，若是從前，可不得嚇暈過去！
「小姐，這些、這些都是煉藥用的！您用這些做什麼？」陸管家小心翼翼地問。
穆瑤笑了笑：「讓你去你就去，別問這麼多。」
陸管家想了想，將方子揣進懷裡，出去了。
……
翌日晌午，穆瑤聽說偏院那邊傳出消息，說穆雨霏病情大好了。
她笑了笑，倒是不知道什麼病情或毒藥需要用玄元丹，且只一日，便見了效。
也不知穆雨霏是真的中了毒，還是，故意中了毒？
只是這一切都和她沒什麼關係，現在穆雨霏如何她不管。等到穆雨霏生下孩子，她再和她算賬。
只是穆瑤卻沒想到，這日下晌，穆雨霏卻帶著人親自登門了。
身邊的丫鬟趾高氣昂地說要來朝穆二小姐致謝。
穆瑤在房間修鍊，聽到外頭吵吵嚷嚷，聽清楚內容，便挑挑眉穿鞋走了出來。
穆雨霏一身淡紫色長裙華服，蒼白的皮膚上上了一層脂粉，許是用了玄元丹的緣故，整個人看著倒比之前更多了幾分玲瓏心性。纖細的腰被一尺寬頻束著，髮髻不似往常的端莊打扮，反而多了幾分慵懶。
桃李只瞧出穆雨霏今日有些不同，穆瑤卻是一眼看出，穆雨霏竟是在學自己。
腰間的寬頻束腰，鬢上髮絲慵懶……可不正是以往她隨性時候的打扮。
穆瑤挑挑眉，從昏暗的房內一步步走出來，前面正在爭執的幾人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朝著她看過來。
「二小姐！我們大小姐親自來上門道謝，您怎麼現在才出來，還讓一個小丫頭攔著我們大小姐！大小姐金尊玉貴，可是三皇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在這裡吹風受涼的出了事，你們擔待的起么！」
穆瑤還未說話，一個伶牙俐齒的聲音便傳來。
「秀兒！休要胡說！」穆雨霏嗔怪地看了那丫鬟一眼，又朝穆瑤道：「妹妹，姐姐今日是來道謝和賠罪的。聽說三皇子為了我逼迫妹妹交出玄元丹，姐姐心裡過意不去，特地來向妹妹道歉。」
「秀兒，把東西拿來。」
丫鬟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盒，穆雨霏笑吟吟拿著那木盒送到穆瑤面前：「另外，這支釵子當姐姐送你的賠禮。」
穆瑤的目光掃了一眼那木盒，又移開。
手動都未動。
「喂！二小姐您什麼意思？這可是我們大小姐賞給您的東西，你還不趕緊接著？」那丫鬟又叫囂道。
穆瑤嘴角頓時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