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巧辯論顧文譞舌戰群儒,偶相逢皇甫寜浪子種情
「人怎麼沒了,哪去了」一個人說道。
「跑到這就不見了」
「會不會在雞籠那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那麼愛乾淨,打死他,他都不會進雞籠的,走,我們去別處找找吧」
「真是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如此好色之人,天天跑出來逛青樓,害我們每日跟著他瞎跑」
「可不是嘛,我們主子那麼一個痴情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荒唐浪蕩的兒子呢?」
「誰知道呢」
隨著一陣埋怨和嘆息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扇子還我」顧文譞見人已走了,便掙開他抓住自己的那手,去搶扇子,她用袖子擦了擦扇子把它小心翼翼放進袖子里道:「沒想到你竟是個浪蕩子,逛青樓,逛到被追,你也是有本事」。
可是少年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只楞楞地看著他。原來她是女子!她竟是女子!少年失神地獃獃地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這世間竟會有這般奇絕的女子,心頭思緒萬千。
原來,男女經脈本有差異,《醫脈真經》有載:男子尺脈常沉而弱,女子尺脈常盛而浮。男子陽多而陰少,其脈多應於關上,所以寸盛而尺弱。女子陰多而陽少,其脈多應於關下,所以寸沉而尺盛。是以久為大夫的良醫能憑藉脈象斷人陰陽。而那少年醫術甚是高明,因此即使只是匆忙之中隔著衣服把到了顧文譞的脈,依然發現了顧文譞的脈象異樣,知她絕非男子。
「嗯,發什麼呆呀」顧文譞拿手在他面前一揮,還不知道他已經發現了她女扮男裝。
顧文譞雖然知道大夫能依脈斷陰陽(也因此在顧文譞從不敢讓太醫把脈,只令何瓀為醫),但是因為剛才情況緊急舉動混亂,是以她沒注意到少年把了她的脈,所以並不知曉少年心思。
「人都走了,你還不出來,是打算跟雞過夜嗎?」顧文譞抓了抓胸前的雞毛,拍了拍袖子上的稻草。
那少年聞言猛地緩過神來,從雞籠里鑽了出來。他看了看顧文譞想要說什麼,卻又一下覺得不知從何開口,半天才晃著手站立不安地道:「那啥,看你鑽雞籠那熟練的樣子,怕不是個慣手吧!」
開玩笑,想當年老娘做壞事怕被師傅罰時,不曉得躲在雞籠里多少次,那雞媽媽都是她熟客了,從一開始的眼神犀利,尖嘴示威:「小兔崽子,你是誰,敢來我窩,動我孩子,老娘啄死你」到後來的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孩子,今天又犯啥錯啦,怪可憐見的,來,到雞媽媽我這來,順便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第五批孩子!」
「慣手?哪比的您慣呀,逛得都有『追兵』了」顧文譞一想到她是被一個逛青樓的少年所連累的,便氣不打一處來。
「哎呀,人不風流枉少年嘛,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種登徒浪子」少年頗不好意思地說道。
「人不風流枉少年,呵,我看是人枉風流不少年!放心!我又不擔心,放的什麼心!就此別過,登徒子!」顧文譞說完轉身便要離開,指不定司徒瑄現在正在哪找她呢。
「誒誒誒,等一下」少年追了上去擋住她的去路道。
「作甚」
「我都說了我不是登徒浪子」
「對呀,所以我講的是登徒子嘛」
「有區別嗎?」
「登徒浪子是四個字,登徒子是三個字,你說有區別沒有」顧文譞將他的手指掰成三跟四。
少年對著手指認真思忖一番,好像還真是吼。
「誒誒誒,你不能走」
「又要作甚啊?我還有事呀。」
「有事?有事就明天,明天你陪我去個地方」
「我為什麼要同你去」
「嗯,那你不為什麼不跟我去?」
「兄台,我跟你很熟嗎?哪那麼多理由?」顧文譞不耐煩地說道,這人真是!
「那你要怎樣才能陪我去?」
「怒不奉陪!」
見顧文譞斬釘截鐵的樣子,少年知道肯定沒戲了,怎麼才能讓她同意呢?有了,藥丸!他的葯有誰不想要呢?
「你想不想要我手裡的葯,我帶的葯功效你可是親眼看見的」少年拿出青玉瓶在她面前晃動。
「剛才那麼多人爭著要買你的葯,你卻不不賣,可見你並不圖錢,如此我又怎麼能拿得到你的葯呢?所以啊,我並不強求」說完便要向前走去
「別急呀,我真不賣,但是可以給你,只要你明天陪我去個地方怎麼樣,這買賣划算吧」
顧文譞低頭沉思不語,過了會抬頭問道:「你這葯對於多年前受重傷雙腳殘疾之人可有作用啊?」
「新近之傷與積年之傷不同,新近之傷其骨肉猶活,服我此葯可令骨合肉愈。但是積年之傷,其骨肉已死,新肉梗生,須治與養兼行,非一時藥性可依醫,不過我也有辦法,只要按我的方子和藥丸兼服,不出兩年,我保他死肉成生。怎麼樣?」
「成交!明日戌中在此相見!」顧文譞說完急著便走了
「一言為定!」少年對著遠去的背影招手搖喊著。
顧文譞回到賞燈處時,司徒瑄早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四周找了她一遭,因想著街上人來人往,且並無聽聞發什麼什麼亂事,知道她必是安全的,故而才未出動墨玄閣。見到顧文譞時,司徒瑄將她拉了過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輕手將她凌亂的幾處髮絲挽了上去,然後才頗帶怒氣地開口道:「你怎麼亂跑,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嗨,堂堂瀛歆,帝王之都,擔心什麼,好好個人,難道還會不見了不成?喔,對了,你方才追到了馬車無有,竟是個什麼人?」顧文譞想起當街縱馬一事,於是忙問道。
「喔,問清了,不過是官家子弟,仗著父親的權勢囂張跋扈慣了,我已經教訓了他,你不用操心了。」
「但不知是哪家官宦竟生此不孝之子?」
「不過是個尋常官吏罷了,我已經令有司對他懲處,你就不必操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司徒瑄看了一眼顧文譞說道,似有顧左右而言他之意。顧文譞見他雙眉似乎含愁,仿若有心事一般,可他又未曾提及,想來是自己多慮了,於是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