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夕拾 第二章 山下的行人
天高氣爽,萬里無雲。
寬闊的圓形擂台上,岩石組成的巨人緩慢挪動身軀,一腳跺在地上,濺起無數碎石與煙塵。
一個微小的銀色影子從煙塵中飛出,沿著岩石巨人的腿向上閃爍跳躍。
巨人膝關節處,閃過一道光芒。巨人的血條瞬間掉落一截。
岩石巨人一腿揚起,似乎想把銀色身影甩脫,但那道銀色影子異常地靈活,反而借力躍到巨人的肩膀上。
又是一劍。
這就是劍聖!九霄御座——孤言!
每一次針對要害的出劍,每一個數字顯眼的傷害,都能引起場上觀眾的驚呼。烏勒諾斯血條的變化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
只有一個人還在神遊天外——紀帆。
「是『不滅魔軀』。」蔡嘉瑜忽然開口道。
「什麼?」
「那個護盾回血類技能。」蔡嘉瑜解釋道,「滿級效果產生一個相當於自身血量百分之十的護盾,持續三秒,三秒后護盾消失並提供一個相當於三秒內護盾損失量的回血。也就是說如果三秒內護盾就破了,最多回復百分之十的血量。」
三秒百分之十!很驚人了!要知道烏勒諾斯血條是極其恐怖的。
「CD呢?」
「15秒,滿級無冷卻」
不知道烏勒諾斯冷卻縮減有多少,但應該超過了百分之七十。(神跡的冷卻縮減計算公式是先技能冷卻時間除以原技能冷卻時間等於1除以冷卻縮減加1的和)。
紀帆略一思忖,心中便有了估計。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嗯?」
蔡嘉瑜佯怒道:「我怎麼了,我就不能知道嗎?我可是人稱光華小葉白。」
葉白是華國另一家電競俱樂部人氣最高的選手,以顏值高聞名。以至於全國各地出現了大量的葉白某某地分白。
「你?你玩個遊戲連攻略都不看,角色都不認識幾個還天天跟人solo,你會研究這些東西?」
紀帆的笑容里寫滿了「我不信」三個大字。
蔡嘉瑜什麼脾性,紀帆是最了解的。雖然他玩神跡好幾年了,每天花在神跡上的時間不少,但他在神跡里花費的心思絕對不多。蔡嘉瑜玩遊戲就真的只是玩遊戲而已。
這也是紀帆最佩服的地方。
不像他自己,曾一度以為神跡就是他靈魂的棲息地,在裡面傾灑了太多的時光。
蔡嘉瑜裝不下去了,貼近紀帆耳邊,悄咪咪說道:「那個洗面奶小姐說的。」
「洗面奶小姐?」
紀帆神色一滯,猛地轉頭。蔡嘉瑜很識相得為紀帆的視線讓出了空間。
女孩正看著紀帆,巧笑嫣然,一雙靈動的眸子里彷彿盛滿了漫天星河,熠熠生輝。
然而那只是她自己的想象。
在紀帆眼裡,她笑得像個憨憨。
女孩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聲音柔中帶啞:「網友說的,我也不知道對不對。」
網友……紀帆兀自出神,就好像獃獃地望著女孩。評論區里出大佬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他剛玩神跡那段時間,就是去各大網站找攻略,遇到問題發個貼問一下也總有高手回答。
女孩的內心有點慌。因為一個年輕男人正看著他,而且眼神停留一處很久沒動了。
更糟糕的是她和這個男人之間還坐了一個假裝看比賽實則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心眼的二貨。
他在看哪裡?
女孩緊張得心跳加速,實在難以忍受,拿起燈牌擋在身側,總算有了一絲安全感。
男人轉過頭去,她才鬆了一口氣。
岩石巨人甩動手臂,銀色身影迅速躍起到其身軀得另一處。
「霍神終究是霍神,穩如老狗,烏勒諾斯不開盾他便不出劍。」紀帆說
蔡嘉瑜疑惑道:「他身上可是疊了五層毒,再不發力可就要被毒死了。」
「所以才說他穩,換了別人也許就開始急了,可他不一樣,他是霍神。」紀帆說,「劍聖血量不低,應該還帶了附加吸血效果的特性,這樣耗消耗,先倒下的,將是烏勒諾斯。」
黑王操控著烏勒諾斯,試圖將劍聖從身體上擊落。
太慢!還是太慢!烏勒諾斯在靈活的劍聖面前太過笨拙。
這個十七歲第一次進入世冠決賽的少年天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力。從前,他的天賦足以抹平一切差距,但此刻,竟也捉襟見肘。從前,他是戰無不勝的王,眾生恭迎其至,此刻,竟也如履薄冰。
少年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劍聖竄到烏勒諾斯的頭頂,劍尖上金色光芒涌動。
那是什麼?
黑王握著滑鼠的手猛然一緊,左手極為艱難地按下一鍵。
場下觀賽的紀帆也是眉頭一皺。
怎麼,這是憋不住要放大招了?
金霄·滅華——紀帆記憶里劍聖確實有這個技能。
不對!這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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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數字亮起,一個身影倒下。
場下觀眾一震驚呼。
倒下的不是烏勒諾斯,也不是劍聖,是恐怖博士!
在千鈞一髮之際,黑王切出了恐怖博士——塞薩夫!
恐怖博士失去了機械身,脆弱的本體根本經不起什麼傷害,瞬間陣亡。
」好傢夥,真夠陰的。「紀帆感慨一聲。
因為劍聖這一擊傷害破萬,也算是一個高階技能,但絕對不是什麼大招!
「這一劍挺帥的,哪裡陰了?」蔡嘉瑜一臉懵逼。
紀帆笑了:「也是,賽場上的事,能叫陰嗎?」
「這是斷流霞,很古老的一個劍系技能,版本一就有了。因為是通用劍技,當時用的人很多。只是現在傷害倍數更高,或者有附加效果的技能多了,漸漸無人問津。」
蔡嘉瑜頓時浮現了一種「我悟了」的神色。
「那是不是霍神快贏了?」
「大局已定。」
「不過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恐怖博士,怎麼就大局已定了?劍聖沒多少血了吧?」另一道聲音響起。
紀帆轉頭。
哦,是洗面奶小姐。
「不要忘了,霍神還有一個角色沒上場。更重要的是,黑王心態炸了。」
阿芙羅拉的炮火在場上瘋狂傾瀉,彷彿生氣的大小姐在宣洩情緒,準度已達不到黑王往日堪稱完美的水平。
阿芙羅拉身上延伸出無數炮口,導彈飛出,拉出長長的煙尾。劍聖身影閃爍著避開一個個導彈,躲不開的則一劍擊破,劍刃上的光波擋下了所有傷害。這樣的飽和式打擊像耕田一樣把這個擂台犁過一遍。但即便劍聖只剩下一絲血皮,也硬是殺不掉。
「結束了。」紀帆說。
「永別了,我的臣民,帝國,英魂永在!」阿芙羅拉高喊一聲,身體緩緩消融。
剩下的烏勒諾斯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意志,象徵性地震動幾下身軀,最終也難逃死亡地命運。同時,劍聖也因中毒的傷害,血條清空。
1v1,SC.白衣白馬戰勝YD.ndhg!
場上有人歡呼,也有人沉默。
世界樹的教練站在少年身側,看著少年的手漸漸停止顫抖,才淡淡道:「失利是暫時的,準備之後的決戰。神也不是無所不能,但我相信你會像世界證明,神的領域,非凡人可以觸及,王的威嚴,非螻蟻可以挑戰。」
少年的神色漸逐漸平靜,冷聲道:「我明白。」
「黑王四個角色全部陣亡,而霍神只陣亡了劍聖和第一個角色,甚至第四個角色都沒用。按照賽制,霍神積4分,黑王積2分。後面的2v2,3v3,還有團隊賽的壓力就會輕很多。」場下,紀帆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按照神跡比賽賽制,1v1每人四個角色,2v2每人3個角色,3v3每人2個角色,團隊賽也就是6v6每人1個。得分則是根據所淘汰角色數量,最後的團隊賽得分翻倍。也就是說,如果四場全勝,可累計得28分。當然,如果是淘汰賽,完全有不需要團隊賽就決出勝負的可能,也就是前三場凈勝十二分以上。而循環賽的話,即便前三場已經決定勝負也會進行第四場。
第一場2分的優勢,已經是霍神竭盡全力的結果。
紀帆知道,他是個喜歡把所有壓力埋在心底的男人,因為他們是同類。
蔡嘉瑜興奮道:「果然,有我地幸運光環加持,今年華國奪冠勢在必得!」
紀帆搖搖頭,沉默了。這傢伙說話有毒,最好假裝沒聽見。
場上喧嘩聲一片,然而一個突兀的聲音猶如脫韁的野馬從各色的尖叫聲中脫穎而出。
「天空城宇宙第一!SC.君憐所向無敵!」
洗面奶小姐站起身來,高舉燈牌,喊的聲嘶力竭。
喊聲里夾雜了鼻音而顯得有些渾濁,與之前的柔和喑啞完全不同,聽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蔡嘉瑜震驚了。
紀帆也震驚了。
挺好的一姑娘,怎麼就長了張嘴?
紀帆看向台上,SC.君憐是此次決賽中兩隊唯一的女選手,留著利落的短髮,妝容很淺,容貌稱不上驚艷,卻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高級感。
一身特製的女式隊服,配上剔透如冰般微醺的眼神,氣場十足。
的確很有魅力,怪不得她會喜歡。只是看著狀若瘋狂的女孩,紀帆不由得一手扶額。
為什麼啊?
她不覺得尷尬的嗎?
她怎麼能這樣?
紀帆自以為見識廣博,洞悉人性,但他此刻卻有些不理解這個人。
這個很特別的女孩。
第六屆神跡世冠第二場,2v2,華國天空城對北歐世界樹,開始!
人聲如海浪,潮起潮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女孩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
蔡嘉瑜正看著比賽,忽然心裡湧起一股不安。
一轉頭,洗面奶小姐惡狠狠地盯著他。
蔡嘉瑜全身發毛。
「凰舞怎麼會死的啊,明明都佔盡優勢了……」女孩哭喪著臉,委屈巴巴。
至高涅槃——凰舞,SC.君憐的成名角色。
蔡嘉瑜轉頭向另一邊,發現紀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在看著這個方向。
然後他從紀帆的嘴裡聽出了一絲罕見的柔和。
「她太想贏了,所以誤入了敵方的陷阱。」紀帆緩緩道,然後耐心當起解說,一字一句解釋場上四人的操作與可能的思路。
「太感人了。」蔡嘉瑜心想。
「他竟然知道這英文解說說太快我聽不明白,特意講給我聽。」蔡嘉瑜又看了看旁邊的洗面奶小姐,「不對,是我們。」
華。國。大。孝。子。
「不枉爸爸平日里這麼疼你,給你買愛喝的肥宅快樂水。」
退游很久,場上有很多技能甚至角色是紀帆不認識的,但他也能憑藉經驗與直覺做出大致的估計。甚至他有自信估計出出角色的面板數據,誤差百分之十以內。要知道所有的傷害都是經過種種加成之後的結果,但紀帆也是高中時期拿過數競銀牌的,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第二場2v2,天空城惜敗,積分5比6,總分9比8.
蔡嘉瑜顯然沒有半點失落,笑嘻嘻道:「總分還是領先,奪冠有望!」
女孩放下了高舉的燈牌。
燈光熄滅。
紀帆垂下眼帘,嘆息一聲:「還有兩場。」
第三場3v3。
一開場,天空城就陷入了絕對的劣勢之中。從選手個人實力來看,這應該是天空城的刻意安排,將實力最強也是名氣最大的霍神和君憐安排到前兩場當中。總分暫時領先,也算取得小勝,但這無異於將壓力都推到了3v3的三位選手身上。
這真是一種明智的決策?
紀帆不知道。
「西澤切換出山鬼——螢,使用草系增幅魔法,使荊棘之森的鐵荊棘生命值提高了約百分之六十,使其更難被破壞,極大限制了卡姆蘭寒鴉的走位,」
SC.西澤,紀帆是認識的,喜歡玩輔助類角色,版本二就進入天空城青訓,但他在天梯團隊賽高分局的表現其實一般。同期的隊員大都打道回府了,這傢伙也是個狠人,次級聯賽坐冷板凳就去打城市賽,城市賽也是屢敗屢戰,到今年不知道有什麼際遇,竟然混成了主力隊首發。
YD.camlan,也是一個很年輕的選手,一手寒鴉遊走拉扯都是頂級,使得世界樹一方三人串聯一體進退有度。
「天空城三個人都在針對卡姆蘭,這恰恰只會導致他們劣勢被不斷放大。寒鴉畢竟不是主力輸出,限制住了也沒用。」
紀帆剛說完,在空中突進折躍的藍色巨鳥就被火焰魔法擊中掉落,而圍攻寒鴉的三個角色都同時被早有預謀的世界樹另外兩人擊殺。
「電子競技,靈性很重要。」紀帆說。
但似乎旁邊的兩人都沒有聽他說話,蔡嘉瑜化身噴子,怒道:「就這?拿腳玩的遊戲?還不如讓我上去打!」像只脹氣的皮球,說完就蔫了。
洗面奶小姐則看著無光的燈牌,就好像在端詳自己夭折的孩子,神色懊惱,好一陣捶胸頓足,彷彿一隻餓肚子的猩猩,就在那哇哇地叫喚。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有趣的靈魂,今天又碰上一個。想到此處,此前積淤的陰鬱心情竟消散許多。
比賽結果出乎紀帆的預料,天空城一方絕地反擊,最後利用已經死亡的角色之前所釋放的領域類技能帶來的地利優勢,成功挽回局面。雖然最後仍然逃不了敗局,但卻硬生生打到了5比6。總分14比14,雙方持平。
天空城一方在如此巨大的劣勢下堅持到最後一刻,搏到了一絲翻盤的可能,雖然並沒有化為現實。
「或許這就是西澤成為天空城首發的原因吧。」紀帆心道
蔡嘉瑜一反往常地沉寂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電子競技不僅需要靈性,還需要血性。」
「原來你在聽啊。」紀帆說。
蔡嘉瑜只是嗯了一聲。
紀帆若有所思。在他眼裡,蔡嘉瑜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幼稚得像個孩子,可他不傻,不然室友就僅僅是室友而已,成不了朋友。
蔡嘉瑜家境富裕,從他的生活方式可以看出來,但具體多有錢,紀帆從未問過。
蔡嘉瑜長相還算陽光,身高也比紀帆略高,成績中等偏上,又會打籃球,還喜歡玩cosplay。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明珠光華的學生。這樣一個男生在同齡人看來無疑是極為出類拔萃的。但整個大學期間,蔡嘉瑜就只談過一個女朋友。似乎高中時就在一起了,考上了不同的大學。這還是從他們每日視頻聊天的對話中聽出來的,紀帆甚至連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讓紀帆詫異的是,明明感情很好的兩個人,大三的時候突然就分手了。分手后蔡嘉瑜還是像從前一樣的打遊戲,參加各種社團活動,但卻再沒談過戀愛。
蔡嘉瑜也同樣從不過問紀帆的事情,
就像他只知道紀帆是巴山人,卻不知道紀帆家境如何。
他只知道紀帆績點不高,卻不知道紀帆高中時成績很優秀。
他只知道大學里總是總是獨自一人,卻不知道他其實有過一個女朋友。
但這些未知顯然並不妨礙他們整天苟在一起,偶爾還會讓對方替自己做一些很重要的決定,哪怕他對事情的背景緣由一無所知。
這次看比賽也是蔡嘉瑜「強行邀請」的結果,即使很他清楚紀帆已經退游兩年。
但他也同樣清楚,紀帆不會拒絕,更重要的是,紀帆並不是想看。
紀帆從來就沒有從神跡世界里真正走出來,不然也不會時隔這麼久,依舊對遊戲里的知識記得那麼清晰。
決賽最後一場,6v6,即將開始。金髮碧眼的女歌手在台上演唱著第六屆世冠的主題曲,電音混合著燈光秀帶動了全場的氣氛。
觀眾席的角落裡,三個異國他鄉的旅客此時各有所思。
最後的決戰超出想象的——毫無波折。
是的,毫無波折。
擁有霍神與君憐的天空城在個人實力上,完全不遜色甚至略優於世界樹。然而世界樹六人的配合就像少年黑王湛藍的眼瞳一樣毫無瑕疵。
「世界樹彼此角色的聯動性太強,減傷護盾回血,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黑王也放棄自己最擅長的阿芙羅拉選擇讓烏勒諾斯上場。烏勒諾斯的血量防禦以及各系抗性本就強得可怕,在隊友的光環加持下更加無解。而天空城走的是以劍聖和凰舞為核心的輸出流,雖然爆發很高,但在世界樹的回血太猛,根本無法突破。」紀帆又充當起解說。
蔡嘉瑜也看明白了局勢,無奈道:「容錯率差太多了呀,這不就是溫水煮青蛙嗎。」
人總會犯錯,完滿,是上帝的特權。
紀帆停止了解說。
但還有一個人未曾停止呼喊。
洗面奶小姐手中的LED燈牌再次亮起,SC.君憐,耀眼的粉色。
場內口哨聲,歡呼聲道紀帆的耳邊都被自動過濾。像紀帆這裡一樣的沉默,在賽場內,屏幕前,遙遠的世界彼方,還有許多。
紀帆就這樣注視著天空城六人的血條一絲一絲縮減,頭像一個一個灰暗。
聽著女孩的聲音從嘹亮清澈到沙啞乾涸。
比賽結束了,烏勒諾斯的身體崩毀碎裂,伴隨著凰舞的火焰熄滅。
天空城一方全滅,而世界樹則只死了黑王一個。
2比12.
總分16比26
塵埃落定。
大屏幕上切出了世界樹隊員的擊掌慶賀與天空城一方的沉默。紀帆最看不得這些,剩下的一切已與他無關。
紀帆側眼,女孩在那裡抓頭髮,口中念念有詞。
紀帆用肘頂了一下身旁的好友,笑道:「你看,你毒奶了吧。」
蔡嘉瑜哼了一聲,不說話。
紀帆僅剩的一點笑意也收斂起來。
「你說,他們明明不是能力不夠,也都盡了全力,為什麼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命運這玩意,真的,存在嗎?」
蔡嘉瑜斜睨一眼:「我懷疑你意有所指。」
接著道:「我可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堅定的辯證唯物主義支持者,從來不信什麼玄學。」
紀帆笑笑。
洗面奶小姐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臨走前將一包開封了的薯片塞在紀帆手上,沙啞道:「謝謝你,解說員先生。」
紀帆嘴角一抽。
老工具人了。
蔡嘉瑜推搡著紀帆,催促道:「走吧走吧,趕緊回去,票都買好了,我是一晚上都不想多待。這次來米國,就只有失望而已。」
紀帆看著偌大的會場,人群散去,燈光漸熄,只留下一個個空座位,重複道:」此次米國之行,只余失望而已。「
他又看向約城的市區,高樓大廈,燈火通明。自己孤兀地身影似乎與那滿目繁華格格不入。喃喃道:「只余失望而已。」
抬頭,夜風拂面,微涼。
一睜眼,滿天星河,
蔡嘉瑜罵道:「你裝個p的深沉,趕緊走,快點的。」
紀帆笑了,一隻手抓著半包薯片和已經空了的可樂瓶,另一隻手拿一片放在嘴裡嚼。
心道:「其實也未必。」
蔡嘉瑜不要臉地抓了一把薯片。
「你還別說,這米國的薯片味道就是正宗。」
「有病吧你,這也是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