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鬧賊了
陸家村,村后一戶小院。
「你說這慕暖她娘咋就想不開,去跳河哩?」
「唉,六年前慕暖他娘懷著她來到這裡,深居簡出的,家中沒有一個男人,前些日子被村裡的王賴子給盯上,你說會不會…這一時間想不開就跳了河。」
「劉家的,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慕暖她娘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夠難的,非得在這裡敗壞她的名聲。」
「李家的,慕氏平日里給你點好處,現在就上趕著子賣好,是不是想趁著慕氏不行了,謀取慕家財產啊!」
「你……」
在村裡人的閑言碎語中,小糰子慕暖擠進了人群,一臉無害地看著兩人,糯聲道:
「李嬸子我今日在書院聽你家柱子說他母親給了他兩個雞蛋,你家雞蛋多,我想和你買幾個給我娘補補身體。」
李嬸子在村裡出了名的摳門,不僅對外人摳,也對自家人摳。
在李嬸子大罵媳婦和孫子中,慕暖看向了劉嬸子,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道:
「劉嬸子,劉叔人真好,幫吳嬸子家挑水,如今我家娘親病重,你看能不能讓他來幫我挑水。」
吳嬸子是村中的寡婦,時常在村中說她母親的壞話,那就讓這些人狗咬狗去。
言畢,她在兩婦人的破口大罵家人中,蹦躂小短腿快步朝慕氏的屋中走去。
一進屋,慕暖看到躺在床上的母親慕氏。
鄰居王大夫正坐在一旁為其診脈。
王嬸子在一旁用毛巾為母親敷額。
「王叔叔,我娘親如何?是不是還在睡覺呀?」慕寒癟著嘴 ,淚光閃閃。
正埋頭合計藥材錢的王大夫心窩子驀地被一戳,見她尚且不知她母親得了怪病,不禁聲音軟和起來:
「你娘生了小病,近幾日需要歇息,暖暖要乖,讓你娘好好休息幾天,這幾天去我家讓王嬸嬸給你做飯吃好嗎?」
「好,暖暖會聽話,不吵鬧娘親。」慕暖抽抽噎噎,雪玉精緻的小臉努力扮作大人的樣子,「我還可以幫王嬸嬸看火,謝謝王叔叔。」
王大夫輕輕一嘆,摸摸她包包頭又交代了幾句就回去準備藥方了。
在合上院中門扉的那一刻,慕暖用袖子擦凈眼淚和本不存在的鼻涕,表情沉靜下來,小胳膊一撐躍上床頭,細細端詳著自家娘親秀麗的臉龐。
「娘親,你要快點好起來……」
聲音脆生生的,語氣卻不似孩童。
前生身陷權勢風波,哪怕是金尊玉貴的前朝公主,最後還是因各方權利傾軋,落得個被毒死的結局。
也不知老天怎地安排的,叫她重生成慕暖,帶著一世成人的記憶做了五年多無憂無慮的孩童。
這一世的娘親雖是個平凡的孤身村婦,卻一直把自己當心頭肉一般,仔細呵護,百般寵愛。
可平靜日子卻從今天被打破了,娘昏迷不醒躺了一天……
「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來,是誰要害你。「
對,沒錯,這不是病。
慕暖掏出一個荷包,裡面有一根尖頭髮黑的銀針。
跳河怎麼會是這個癥狀,慕暖又不是真小孩,她特地去河邊查驗,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撿到了這根淬了毒的銀針。
她仔細翻找娘親各處,果然在後頸處發現了一個小黑點。
一個最平凡無奇的村莊,為何有人要用這麼詭異的手段害她娘?
慕暖想不明白。
她脫掉鞋子躺在了母親身邊,不足巴掌大的臉,掛著十分違和的算計。
夜色已深,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哐當」一聲,窗外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門扉吱呀聲,慕暖眸光一凝,悄悄地爬上窗戶的凳子,在窗戶一條小縫隙中看到一道人影朝院中走來。
隨著人影靠近,在冰冷的月色下,慕暖隱約發現一男子朝這邊走來。
是?
她心中一緊……下毒之人?隨即看到一角熟悉的破了連補丁都懶得糊的袖子。
放鬆下來的同時面色十分惱怒。
她想也不想,張口就哭。「哇,嗚嗚……」哭聲在異常靜謐的夜晚,穿破雲霄。
「爹你是不是要帶著娘跟你一道走了,讓暖兒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哇…爹,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啊!」
「嗚嗚……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娘,別讓我那死鬼爹帶走我娘……」慕暖嘴裡嚎著,眼神悄咪咪地盯著窗外的動靜。
只見那人停下了腳步,搓著胳膊,頭轉悠著,像是在尋找什麼。
慕暖知道這人有色心沒色膽,繼續哀嚎自個爹回來之事。
沒多久,院中的那人聽到隔壁的動靜,看了一眼房門,慌張張地轉身離去。
慕寒心裡可惜抓不到這人時,這人絆到了門栓,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剛爬起來,就被王大夫一家子給逮住了。
王大夫一家子抓賊的動靜,驚醒了左鄰右舍之人,瞬間慕家門口變得熱熱鬧鬧了起來。
「這不是王賴子嗎?」
「不會真與慕氏勾搭在一起了吧?」
「……」
慕寒聞言,眸光閃過冷芒,趕緊滑下凳子。
她打開房門,火把的映照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倒騰小短腿來到院門口,道:
「王叔叔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呀?」
王嬸子將慕暖抱起來上下打量一番,道:「暖暖你沒事吧?」
慕暖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暖暖你怎麼了?」王嬸子為慕暖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服,問道。
慕暖吸了吸小鼻子,哽咽道:「王嬸嬸,我夢到我爹回來要把我娘帶走。」
好事者聞言,立即道:「暖暖,你爹沒回來,不過你家進賊了。」
「進賊了?」
慕暖眨巴濕漉漉的鳳眸,煞有介事地道,「難道我爹回來不是帶走我娘的,是幫我驅趕賊的?看來我誤會我爹了,我回頭給我爹上柱香賠禮道歉。」
圍觀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往後退了幾步,深怕沾惹上不幹凈地東西。
王嬸子抱著慕暖的力道也緊了緊。
慕暖感受到了,也當做沒有感受到。
先不論暗處的,單是這明處的麻煩也不少,母親才病倒一日就有人上門。
還不知道母親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她一個小屁孩,人微言輕,要想安心活下去,就要拿出一點讓人害怕的東西。
王大夫讓王嬸子抱著慕暖回屋歇著,而他與兒子押著王賴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