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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暗潮洶湧

  他的傷口還在流血,怕自己在屋內他不好包紮,謝慈音善解人意道:「側邊還有間偏房,我到那去歇息,若是大人有需要,知會我一聲便成。」

  謝慈音心中默念:「希望自己的善解人意,能叫你記上個一分半分,以後多多為謝家幫忙。」

  見她起身,衛璟擺手道:「娘子在這,我去偏房就成。」

  偏房之所以是偏房,就是因為裡頭的條件不如正房好,衛璟又怎麼會讓她委屈呢。

  聽著衛璟方才的意思,怕是要在她這小院躲上幾日,這房裡又多是她的私物,想了片刻,她道:「那大人先在這包紮,我去為大人鋪床。」

  從柜子里取了兩床嶄新的棉被,她出了房門,去偏房為他鋪床。

  待她出去,衛璟輕笑起來。

  到底是被護著長大的,竟然真的信了他,這樣拙劣的借口,怕是也只她會相信了。

  解了衣袍,他忍著疼將埋於腰間的箭頭取出。取出后,他將燈火靠近仔細端詳著箭頭上的蝙蝠標記。

  昨夜的追殺,哪裡是他家那個繼母做得出的手筆,幕後之人,乃是清河崔氏的大郎君,崔煜。

  他派的到清河的人被發現了。刺殺,只怕是崔氏給予他的警告,也是告訴他,崔氏已經知道他的來頭了。

  過了一會,謝慈音敲了敲房門「大人,床鋪好了。」

  他正包著傷口,上身不著一縷「勞煩娘子在門外稍等片刻。」加快了動作,他將衣裳穿好,出了房門。

  見他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一副下一步就要暈倒的模樣,謝慈音伸手扶住他道:「我扶大人過去吧。」

  見她散著頭髮,一頭青絲披肩,直直鋪到了腰間,很少漂亮;這道袍顏色清淺,襯得她的面色白皙如玉。

  衛璟想,若是這道袍是紅色,定然襯得出她的氣色來,這一想,便想到夢鄉去了。

  一夜好夢,他夢見謝慈音頭戴寶冠,身穿一身綠紅嫁衣,笑顏如花,坐在床上朝他招手。

  晨起,謝慈音去觀中的膳房內端來吃食,輕輕扣響了他的房門。「大人?大人?」

  房門打開,衛璟仍舊穿著昨夜裡染血的衣裳,朝她拱手做輯,謝道:「昨夜多謝娘子。」

  她微微福禮,微笑回道:「大人不必多禮,大人既然落到了我的院子裡頭,便是與我有緣,我必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昨日他開口便喚自己,明顯是知道自己住在這院里的。

  將手中端著熱粥小菜的托盤遞給他,她問到:「昨夜大人開口便喚我名字,難道是早就知曉我住在這處?」

  衛璟的手頓了頓,沒想到她竟能注意到這些。

  「我記得娘子的聲音,昨夜娘子一開口便聽出來了。」他含笑回道。

  昨夜事發突然,她有些慌亂,待思索冷靜了一晚,她覺著奇怪,他一個朝廷命官,無端消失那麼幾日,難道不會有人找么?

  「大人在朝為官,不到任上,難道不會被上司責問嗎?」她追問道。

  衛璟重重咳了兩聲,眼看著就要端不穩那托盤,謝慈音忙去接過。

  「我也不瞞著娘子,前些日子陛下派我做了些事情,眼下回朝,怕是要成為眾矢之至。」他目光誠懇,語氣頗為無奈。

  見他如此,謝慈音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我要到問瑛道姑處去聽經,大人記得不要出屋去,若是別人見著,只怕是我要被流言蜚語壓死了去。」她緩緩交代衛璟道。

  衛璟函授,又朝謝慈音謝道:「此番連累娘子了,是璟的過錯,若是日後娘子有需要,璟一定赴湯蹈火。」

  需要,需要,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收留你,不正是盼著你回報么。

  得了允諾,謝慈音心中高興,面上也客氣道:「大人好好休息。」

  說罷,她不再多言,轉身走了。

  晌午,謝夫人放心不下女兒,帶著王鈺前來道觀看她。

  二人才進她屋裡,謝夫人便將女兒的住處傢具床榻與一干用物仔細查探了一番,見著這些傢具器物雖比不上家裡,卻也不是什麼爛貨,才將一顆心放下。

  坐下后,她叮囑謝慈音道:「若是有些難處,記著要朝家裡開口。我見各處都是自己去東邊那頭的井打水用,你素來體弱,就多給些銀錢,勞煩觀中那些女道,為你挑上幾桶。還有,我怕你吃不慣觀里這些吃食,叮囑了你弟弟,叫他每日送些吃食來給你。」

  謝慈音苦笑,只覺母親太過於誇張。

  「母親,我吃得慣,那水也是專門有人打了送來的,您不必擔心,也不必叫弟弟大老遠來給我送飯。」

  謝夫人嗔道:「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素日在府中,你院里的丫鬟女使足要有百人才能將你吃穿住行打整好,眼下你一個人在這,我又怎麼能放心。」

  王鈺在旁聽著,也覺著謝夫人太過,自己在琅琊時,連月銀都是要幫著家中整理書籍去賺取的!

  知她有客來,衛璟便好好躺在床榻上,連身子也未曾翻動過。

  謝慈音也怕謝夫人瞧出端倪,寒暄了幾句,就哄著二人去看觀裡頭一棵極大的桂花。

  她前腳才領著謝夫人與王鈺出去了,後腳觀南便找過來了。

  輕輕叩了幾下院門,見無人來開,觀南喚道:「謝慈音,你在裡頭么?」

  聽見男子的聲音,衛璟下了床,走到院中去。

  喚了幾聲無人應答后,觀南便轉身走了;待他走好,衛璟開了條門縫,暗暗撇了一眼觀南。

  國師的弟子?怎麼會來尋謝慈音?藏了猜忌,他轉身回了屋子。

  ……

  太子自被指了與謝明韜一道上課,日日都要受些來自明韜的氣。

  或許是年幼,又或許是在江寧霸道慣了,他一點兒也不曉得什麼勞什子太子君威,只日日挑釁明橫。

  今日,太子才坐下,便被他以不小心的借口潑了一攤墨水在衣衫上。

  明橫心中惱怒,卻見他連連作輯,一副十分愧疚的樣子又不好發火。明橫起身,甩袖出了書院。

  明橫帶著火氣,腳步也快了些;轉角時,他一頭撞上了來尋譚大家的譚清一。

  「不長眼睛么?」明橫怒道。

  見他身穿明黃色綉蟒金袍,又想起說太子來了謝府求學,譚清一忙從地上起身,告罪道:「殿下恕罪。」

  方才一撞,明橫並未瞧清來人,眼見面前是個容貌清麗的娘子,他的火氣倒是熄了幾分。

  譚清一的氣質,著實是像謝慈音,若是她再傲上那麼幾分,嬌上那麼幾分,只怕不露面不出聲,謝夫人都要分不清了。

  「你是?謝家的姑娘?」見她與謝慈音如此相像,明橫出聲問道。

  譚清一朝他福禮,回道:「小女是譚大家的孫女。」

  「譚大家的孫女?那便是以前的定安侯的女兒咯?」聽見她報了家門,明橫回想道。

  這長安的富貴人家晝夜更替,一個罪臣,哪裡有人會去記得。

  來了長安,她也跟著謝慈音和王鈺出去過幾次,提起她時,眾人也只曉得她是當世大儒譚大家的孫女。

  見明橫說出自己的父親來,譚清一有些詫異,溫聲道:「殿下知道家父?」

  明橫笑笑,誇讚定安侯道:「記得,定安侯大才,曾得過他幾日的教導。」

  是了,她父親曾被指去教導過當初還是皇子的明橫過。

  「勞煩殿下惦記,小女代家父謝過殿下。」她福一禮,太子虛扶了她一把。

  二人又隨意聊了兩句,譚清一才向他告辭道:「我尋祖父有些事情,便告辭了。」

  明橫點點頭,側身將路讓開。

  ……

  謝鴻下了衙門,回府便徑直去了謝夫人院里。

  二人用著膳,他忽然想起文昌帝早朝時說的事情,便朝謝夫人道:「你備一份禮,不過幾日,崔氏的大郎就要進京來了。」

  謝夫人放下玉筷,奇怪道:「崔家的大郎,怎麼會進京來?」

  拿著筷子的手放下,謝鴻嘆息一聲,道:「陛下的心思,我猜到了幾分。恐怕是要將各世家裡成器的子弟全都招進京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如何,世家根深蒂固,文昌帝這樣急切,恐怕是要遭反噬。

  謝夫人搖了搖頭,悠悠道:「他大魏皇族想將世家吃干抹凈后又丟開,恐怕天底下沒有那麼好的事;我們謝家底子淺薄些,要靠著朝廷吃飯,才處處受他轄制,崔家楊家可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這樣的話,夫人可不能在外頭說。」見她直言不諱,謝鴻叮囑道。

  「我曉得,我又不是那些個傻的。」白了他一眼,謝夫人又拾起筷子繼續用膳。

  謝鴻心中暗暗嘆息,雖不直言,心中卻也認同自家夫人的說法。

  文昌帝於政治上,確算得上頗有建樹,可於治國之道,倒是有些欠缺。

  其實眼下大魏的問題根本不在這些世家上。朝代更替,皇權越發穩固,世家們就算是想起風波,也要問天下的百姓答不答應。

  眼下大魏的問題,實則是暴增的人口。地還是那麼點子地,吃糧的人可不止是初初建國那點人兒了。

  大魏這幾年借口給商人抬地位,不就是因為他們有錢有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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