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奪劫

  一位身穿紫青龍袍的高大中年人帶著一位白衣少女漫步在小巷裡。

  這高大中年人,身高九尺,年齡看起來也不過不惑之年,眉峰犀利,眼神威嚴,雙手背在後邊,頭髮被一隻金色簪子裝束,這簪子鑲嵌瑪瑙翡翠,腰間佩有一柄二尺短劍,龍紋玉佩懸左,短劍懸右,面容俊朗,如刀削斧鑿那般稜角分明,渾身上下充斥著不動如山、威風八面的上位者氣息,捋了捋鬍子,顯得瀟洒自然。

  紫青龍袍身上穿,非皇即帝。

  二尺短劍腰間佩,此為帝王護身之劍。

  三尺長劍乃修士對敵用。

  中年人源於姬姓,複姓南宮,單名一個誠字,叫南宮誠,也可稱其姬誠。

  這白衣少女,一身白衣似雪,一塵不染,身高六尺,年芳十八,是舞勺之年,腰間有一柄三尺白雲劍,面若桃花於黑暗中綻放,皎潔明亮眸子比月光下的潭水更甚,可比秋水,芊芊髮絲就像天仙女手中把玩的絲帶,鼻樑高挺,下巴頜兒尖尖長長,吃的都是軟貴食物,不像那些草根百姓嚼五穀雜糧,臉盤子大,單馬尾,薄唇紅釉,美過這大好山河,美過這江山社稷。

  少女是中年人的女兒,複姓南宮,單名一個青字,喚作南宮青,也可叫她,姬青。

  從遠方來,來到魚峰鎮。

  二人從狹窄逼仄的巷子里走過,像是在尋找什麼,如果現在來對比,倒是這一雙父女比那雙主僕更像仙人,只是時間不湊巧,小鎮上的百姓要麼早早地就熄燈睡覺,要麼都聚集到子巳街上去了。

  沒有誰遇到他們。

  出了巷子,中年人轉頭望向東方,一條能夠二輛馬車並列通過的大道一直通向遠方,不知是哪家的木槿花已經隔著庭院的牆落了一地,木槿花開是有很好的寓意的,愛情和事業都會步步高升,看起來還有些詩情畫意。

  而如今木槿花落一地,有的還直接被雪掩埋,牆內的主人家恐怕為子女操碎了心,那是秦府的南面牆,很長!

  在遠處還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跪在地上,背對著父女倆,面朝東方。

  白衣少女輕言道:「父親,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中年人點點頭,先行一步,領著她快速地走了過去。

  邊走邊想,來前與國師的商談:「昭南帝不知做什麼大功德,竟被上天如此看中,多年前一場雪贈予他們繁華百年,如今繁華落盡,欲漸頹廢,修士也不如以前豪情壯志,個個爭名奪利,男人以抹粉施脂為美,當一個時代強盛到衣食無憂,強盛到不懼天下,便會滋生出許多詬病,十年前很多四庚天地的人早就發現了這一貫,甚至等待著一代繁華落幕,以平爭昭南國,真是老天開眼!此去不必大動干戈,勢必龍爭虎鬥。」

  「傳奇驚古,妖孽驚風,雷驚於天,人驚於地,誰又驚於現世?」

  ……

  臨近身前,中年人捏了捏拳頭,顯得勢在必得。

  他微微一笑,回過身囑咐道:「青兒,記住為父給你說過的話!」

  南宮青面無表情,道:「放心吧,父親,我知道怎麼做,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講!」

  「如果我死了,對於您來說,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結果?」

  中年人面色一怔,說道:「不會的,你命里該有這一劫,逃不出,躲不掉,現在你只是入劫中,並非被劫攔路不前,若是成功度過此劫,那你的修仙之路將會……」

  白衣少女沒等中年人說完,就插話道:「別說了,我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中年人彷彿虧待過南宮青,在少女的面前沒有一點身為父親的威嚴,而現在又有求於人,低聲下氣,過後也只是心底感嘆一句:「哎~女大難管啊。」

  白衣少女望了望跪著的人,彷彿已經被凍成一個冰雕那般一動不動,低垂著頭,呼吸微弱,到了瀕臨死亡的地步。

  白衣少女沒有可憐她,馬上就到自己了。

  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紅色的玉佩,據南宮誠說這是龍血玉佩,其中的紅色就是染上了龍血,握在手心裡有溫熱的感覺,能驅體內體外的寒氣,更重要的一點,這龍血玉佩能夠救活在冰天雪地里瀕臨死亡的人,裡面蘊含著醇厚的法力。

  這龍血玉佩的顏色已經比剛得到時淡了許多,恐怕不能長久地用,少女走到前面蹲下身子,將玉佩放在戚如意雙手合十的拇指與食指的夾縫間。

  霎時間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戚如意就像托著一塊燒紅的煤球,光芒很小,卻在無時無刻地溫暖著戚如意的全身,到意識恢復,也不過半寸香的時間。

  戚如意望著面前之人,比自家公子成熟穩重,她心裡突然一跳,這種無法言語的氣息,與當今聖上很像!

  旁邊的女子嘛,倒是不曾見過。

  她試著問道:「二位是小鎮上的人嗎?」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中年人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戚如意害怕這個眼神,低下頭來,誰也不看。

  中年人過了好半天才開口道:「我問你答,我們便救你一命!」

  戚如意搖搖頭,無奈道:「救不了,公子說過,除非小鎮上的人,既然二位不是,那就不勞煩了,如意在這裡謝過二位方才的救命之恩!」

  說著,她就將手裡已經完全褪色的玉佩遞給了南宮青。

  中年人沒管她,說道:「我自有辦法,第一個問題,你家公子是不是在這裡施過法,我察覺到此處殘留了大量的法力,貌似失敗了!」

  戚如意點頭道:「您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奴婢。」

  中年人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竟一瞬間連累了諸多天下人,不止是這個小鎮里,是整個青陽縣,我猜你肯定知道這「天下人」是什麼意思,修為不足、反應不快、自認為自己可以的,全都煙消雲散了,從這世間消失,不在五行三界,不游陰陽兩岸!」

  戚如意搖搖頭:「我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丫鬟罷了,只是公子叫我跪,那我便跪。」

  中年人繼續道:「罷了罷了,知道了也沒什麼用,你家公子修為尚淺,已經被重傷不能痊癒,恐怕現在奄奄一息,用什麼法寶吊著命呢,你且起身,去看望你家公子吧!」

  戚如意聞言,心裡猛然絞痛,起身後對二人行了一個丫鬟行的禮節,謝過二位,才尋著昭喣離去的方向走遠。

  白衣少女走過來站在剛才戚如意跪下的地方,開口道:「現在這劫已奪,我該如何做?」

  中年人望著大雪紛飛的天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緩緩開口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南宮青說道:「別賣關子,否則我現在就走!」

  「哎~」

  中年人嘆氣,轉而笑道:「莫強求,你就跪下,看有什麼事發生,如果上天認同,那便是入劫了,記住,這劫可不比以往的劫,要是換了那個丫鬟,必然不可行的,會惹來滔天大罪,他家公子也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別以為有高人指點就天下無雙了,有些時候,別人說得再多都沒有用,還得靠自己經歷、體會,才能明悟,可惜他悟性不高,終究是成不了大事!」

  南宮青早就沒聽了,假惺惺而已。

  至於她為何如此叛逆,那是跟從小缺愛導致的,她出生後母后就被打入了冷宮,每年只許見一次,因為這,很少有人與她來往,除了那幾個宮女,幾乎是一個人長大,而南宮誠也因為這一點對她冷眼相待……

  少女一攬白裙,跪了下來。

  這一跪,彷彿天荒地老,蒼雲枯朽,周圍的世界,在她的眼中迅速變化,東邊的天空呈現出血紅色,就像人的肌膚被割開一個口子那般一隻巨大的眼睛緩緩睜開,瞳孔是紅色的,妖艷至極……

  整個天地彷彿都熱鬧了起來,少女當即被嚇得渾身顫抖,這時她看到血紅色彷彿凝成實質,化為數千米高的滔天大霧涌了過來,比千軍萬馬一同廝殺過來還可怕,魚峰鎮的那處山川河流全都淹沒其中,滔天的血紅色所過之處,彷彿無堅不摧的大鎚那般將大山撞碎的撞碎,推倒的推倒,河水倒灌!大地在顫抖,山河在破碎!

  南宮青彷彿看到了修羅煉獄一般,美眸閃動,被嚇得花容失色,突然,身下的大地突然裂開一條縫隙,少女便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就像一朵剛剛盛開的花朵迅速凋零,這一切可嘆悲涼!

  這時轉眼一看,南宮青砰的一聲昏死過去,倒在雪地上,而南宮誠早已走遠,從他的視線看去,那少女楚楚可憐,就像被貶下凡的仙女。

  中年人搖了搖頭:「果然不是這麼容易的,不過這一切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為父也無能為力,社稷為墟,朝政侵權,此劫應奪。」

  中年人說完,就換了一身行頭,像個普通的老百姓,誰也認不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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