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北蠻攻
北蠻如今駐紮在平沙洲,在煙雲城的幾十里開外。而北蠻大軍之中,卻有兩個南人,自然便是廣知南與苟理。
這些北蠻對他們冷眼相待,若不是廣知南與苟理殺了高月勾與元天吉,恐怕此處根本沒有他們二人的容身之處。
當年他們雖然不知為何廣知南與苟理會幫北蠻殺了大奉的主帥,但總歸是幫了北蠻。所以蠻牙兒下令,北蠻所有人不得動他們分毫,只要這二人沒有做何危害北蠻大軍之事,便任由他們在此處。
而苟理看著那些被北蠻俘虜的大奉士卒,微微皺眉。如今那些大奉士卒赤裸著上身,如同牛羊一般被捆綁著。
若真是這般,倒也好了。只是北蠻又怎會輕饒他們大奉士卒。恨不能將其殺之而後快,但比之一殺了之,更能解恨的便是折磨。
三五成群的北蠻隨意拉出幾個大奉士卒將他們綁在柱子之上,這些人變成了平日里用來練刀的木樁。
北蠻或砍或刺,以此為樂。苟理看在眼中,臉色陰沉。
這些大奉士卒,雖然苟理不認得,但同是南人。他們雖然身為大奉將士本就是戰場對敵,將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但雖然不知天命幾何,會如陰曹地府。可人有一死,決不能這般屈辱。
他們現在連牛羊都不如。就算身為牛羊,北蠻殺之,也定會一刀了事,不會如此折磨。
「看什麼看,他們的命,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廣知南在苟理身邊輕聲說道。
而苟理冷笑一聲:「雖然我捉不了主,但他們淪落到如此境地,卻是你我的錯。你我要不是殺了主帥,他們何至於如此凄慘?」
「人都已經殺了,現在又說這些,豈不是廢話?」廣知南面帶譏諷。
「人雖然是我殺的,可我卻不曉得讓如此多人淪落至此。我殺的不是一人,而是萬千將士。取了他們的性命,更讓他們死前,連人都不得。」苟理緊握雙拳。
「你若心中愧疚,現在便可以自我了斷。」廣知南可不會管死了多少人,只要能保得住童蛟的性命,就算死再多人,他也絕不姑息。這便是鬼畫龍。
可苟理良心不安,他轉身離去,來到一個清靜之地,坐了下來。雖然他身不由己,也沒想過自己要做什麼好人,但今日他害了如此多人,若是涼景義知道了,也定會痛罵於他。
可正如廣知南一般,廣知南所做一切皆為了他的那個兒子,而苟理肯背上如此深重的罪孽,為的卻是涼景義。
但不管如何,苟理之舉也是惡,當罪惡如泰山聳立之時,那麼總是自己有再多的苦衷,也都成了說辭。
苟理望著遠處,那裡有斷戈、有屍首,還有哀鳴的駿馬。在之前,他剛到此處時,這裡雖然有些荒涼,但卻乾淨,沒有廝殺,亦沒有鮮血。
苟理愣愣出神,思緒飄飛,到了幾日前。
北蠻在蠻牙兒的率領之下,離開雁北關。北蠻大軍早就急不可耐,原來當年將北蠻打敗的大奉大軍,也不過如此。區區關隘,不過轉眼便破。
這般看來,總是前方有大奉軍馬等候,他們也絲毫不懼,大不了亦如攻破北寒關與雁北關時一般,用鐵蹄踏過去便是。
但巴特爾領著一萬騎兵前去,回來之時,只剩下了區區二人,這讓北蠻心中一驚。
蠻牙兒看著北蠻大軍,面帶譏諷,看來他將一萬騎兵送給大奉,倒是頗為值得。不然帶著這麼一群驕兵,就算去了,也定會一敗塗地。
言灼朗站在蠻牙兒的身邊,說道:「少主,屬下這才明白您的用意。原本還因此事衝撞了殿下,請殿下恕罪。」
蠻牙兒擺擺手,在他眼中只不過是區區一萬騎兵罷了,不足掛齒。在他看來,得雄兵一個,也不要十個廢物。
現在才是真正繼續南下之時。
而在前方,高月勾領著一萬兵馬斬殺北蠻鐵騎之事,自然在軍內傳開。原本這些將士還在心中擔憂,如何能擋得住十萬北蠻。現在卻士氣大漲,北蠻在他們眼中再不是什麼如狼似虎,不可力敵。
「高將軍,多虧了你。要不然但是士氣,老夫便頗為頭疼。」元天吉說道。
「哈哈哈,元將軍,難道不治我違抗軍令之罪了?」
高月勾一眯眼,看向元天吉。
元天吉說道:「你我皆是大軍主帥,老夫派人勸你回來,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可不是命令高將軍。」
「元將軍,你派去的那個士卒,現在如何,是否腦袋已經搬了家?」
一聽高月勾如此說,元天吉去哈哈大笑。
「哦,元將軍這是何意?」高月勾不明白為何元天吉發笑。
元天吉擺手道:「那個小子著實有趣,領了你的命令回來后,跪在地上便嚎啕大哭。這讓老夫又如何能懲治他?自然是訓斥幾句便讓他下去了。」
「哈哈哈,果然有趣。不過雖然我擊敗了北蠻,不過那也不過是區區萬人,若是北蠻大軍前來,卻不可小覷。」
「你我後方士卒也已經前來,現在雖然手中不過十萬,但也不會讓北蠻如同踏過雁北關之時,那般輕巧。再說,聽聞率領他們的乃是一個青年罷了,倒是一件幸事。」
高月勾聽到元天吉所說,微微一笑。就算是年紀輕輕又能如何?他北蠻厲害不在於主將,而在於北蠻骨子中的野性。
北蠻以狼為自己部族的圖騰,恰如其分。而現在的則是狼群。
「如今全部將士,糧草皆以準備妥當。便等北蠻前來吧。」高月勾說了一句,起身打算離開。可就在此時,前方探子騎著馬匹衝進大營,跑進軍帳之中,說道:「啟稟二位將軍,北蠻大軍攻來。」
元天吉微微皺眉,竟沒想到北蠻來的如此之快。而高月勾卻一拍座椅,大聲說道:「來得好!」
「元將軍,發號施令吧。」高月勾一轉身對元天吉說道。
「傳我軍令,迎擊北蠻!」
軍中響起號角之聲,大軍集合。望向北方,只見煙塵四起,看來北蠻已快到陣前。
二人身穿盔甲,翻身上馬,一聲號令,大軍便跟著二人前去迎擊。
兩軍轉眼之間,便在平沙洲前對峙。
蠻牙兒一抬手,言灼朗便喊道:「停!」
而與此同時元天吉也讓身邊副將傳令下去,莫要再向前一步。
北蠻與大奉大軍相隔幾里,互相遠望。一馬平川之下,自然將對方看個清楚。
高月勾看到北蠻軍前的蠻牙兒,他問一旁的元天吉:「那便是元將軍說的北蠻少主?」
元天吉微微點頭,雖然他知道蠻牙兒此人,但卻從未見過。蠻牙兒面色清冷,長發將他那隻失明的眼睛遮擋住。
「就算你我跟此人相隔如此遠,可我卻感到了意思寒意。呵呵呵,還真是不可小覷啊。我從軍多年,殺過的人不知幾何,就算如此,見到此人,竟然還有此等感覺,真是稀奇。」高月勾雙眼一眯。
「老夫亦有如此感覺。」元天吉亦是如此。
他不知為何蠻牙兒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氣勢,但這二人皆不敢輕視蠻牙兒。否則說不得還真的折在他手中。
而蠻牙兒卻似乎並不在意,他身後跟著的,則是那幾大部族的首領,還有言灼朗。
現在,兩軍對峙。這些北蠻自然聽從蠻牙兒的調遣。
但有些人卻不這般想。畢竟這是戰場,可不在北境的帳中。上了戰場,可就要拿軍功說話。不然就算答應了大奉,到時論功行賞,又該以何論?所以就算有巴特爾領著一萬騎兵被高月勾帶兵絞殺,也不過能讓有些人明白過來,卻不能讓所有北蠻都明白。
呼延金面帶譏諷,看向遠處的大奉軍馬,說道:「少主,請讓我帶兵出戰。」
搶軍功也是一門學問,這首戰自然是要搶的,畢竟日後大小軍功,哪有人能全部記得,可首戰定是人人會記得。
此時,這一戰,才是真正的大奉與北蠻的首戰。若是領兵前去,打了勝仗,定是大功一件。
並且,呼延金可是心中已經盤算好,這首戰,蠻牙兒一定會給他不少軍馬,想敗也不是一件易事。
一旁的乞顏慶、魯扎南征皆在心中咒罵呼延金,二人只是稍稍猶豫了片刻,便被呼延金搶了去。
只有察哈燦氣定神閑,笑看他們三人,不說話。
「少主,首戰要派何人前往?」言灼朗問道。
言灼朗自然沒有爭軍功的念頭,凡是蠻牙兒的命令,言灼朗聽命便是。
但蠻牙兒遲遲沒有開口,呼延金既然開了口,擔心蠻牙兒將此事交給他人。於是又說道:「少主請放心,若是我呼延金此戰不勝,回來任由少主發落。」
蠻牙兒轉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呼延金膽寒不已,他急忙閉嘴不言。
高月勾與元天吉領著大奉士卒嚴陣以待,但卻看到北蠻沒有發兵的意思。這不禁讓二人心中好奇。
「元將軍,你可看出北蠻的用意?」高月勾問道。
元天吉搖搖頭,他打仗如此多年,縱然面對是北蠻,雖說北蠻打仗一向是毫無章法。可也不是隨意而為。可現在,北蠻領著大軍來到大奉陣前。倒像是沒有出手的打算。
「呵呵呵,怪老夫見識短淺,實在看不出這些北蠻到底是何意啊。」元天吉搖搖頭。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但現如今看來,北蠻意圖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可蠻牙兒看向大奉軍隊,卻不這般想,他看了一眼身後,呼延金心中大喜,急忙說道:「少主,我……」
蠻牙兒卻一抬手。
呼延金不知蠻牙兒是何意思。
「全軍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