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戰事緊
雁北關,北蠻十餘萬大軍列陣於前,只要踏過雁北關,那麼便敲開了大奉的門戶。而蠻牙兒領著大軍前來,卻並未直接攻關。蠻牙兒望向城牆之上的李清,而李清則亦望向率領北蠻的蠻牙兒。
如今李清手中只有一萬餘眾,而北蠻足足有十餘萬,誰人都明白,北蠻攻陷雁北關只不過早晚之事,而雁北關中,卻無一位將士臨陣脫逃。
李清所言,正如他們心中所想,如今,他們若戰,說不得還能撐上幾日,那麼朝廷便會派軍前來,則有不少百姓能夠免受戰火,若是他們放棄雁北關,自己性命可保,但雁北關以南,又有何人迎擊北蠻?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騙人的假話。在北蠻大軍面前,唯有一死,談何生還?可人死可重於泰山,也可輕於鴻毛。這乃是文人的說辭。
這些士卒的性命,自然重不過泰山,擋不住這些北蠻,就算化身一顆山石,也要擋上一擋。他們可以死,但北蠻不能如意。
蠻牙兒已經讓人前去勸降。在大奉之時,蠻牙兒便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多才可勢重。雖然北蠻桀驁,但以他區區五萬北蠻士卒,又如何能踏平大奉?
不管在何處,總有些貪生怕死之徒,這些人,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拋卻家國,也可拋下什麼忠肝義膽。
因為「活著」二字,是天大的事。只要自己活著,這皇帝由誰來坐、這天下在何人手中、那百姓誰死,跟他們又有何干係?
蠻牙兒再大奉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人,他們雖然是大奉子民,可卻不是大奉的忠民,不會為大奉流血。
而這些人,便是北蠻可用之人,只因不從者,北蠻殺之。
所以,蠻牙兒再北境之時,對於那些小部落,也要勸降他們,有了他們,北蠻各部族便可少死幾人,而奪來的疆土則是他們北蠻的。
可不管如何說,雁北關皆無人應答。可城牆之上站滿了士卒,更別提在關內的那些將士。
這麼看來,雁北關自然是沒有投降的打算,那麼他北蠻便也不會苦苦相勸。
既然如此,那麼將他們擊敗才可。
蠻牙兒一抬手,身後言灼朗大聲喊道:「列陣!」
李清見此,面不改色,沉聲說道:「北蠻要攻城了,諸位將士,嚴陣以待。」
「是!」
北蠻乃是馬上民族,自然不善攻城,大軍列陣也沒什麼章法。不過沒有章法又能如何?四大部族的首領領著個部族之人,早已經頗為不耐煩,不知為何蠻牙兒在雁北關前,卻下令,士卒不可有一人向前,就這般等了三日。
北蠻對於大奉自然是恨之入骨。當年大奉大軍打敗北蠻之後,煞有將其趕盡殺絕之勢,多少北蠻死在大奉的手中。
時隔多年,終於等到了重下北蠻之時,他們自然對大奉士卒欲殺之而後快。
「攻下此關。」蠻牙兒對眼前戰事似乎全無興緻,淡淡說道。
北蠻大軍高聲齊呼,便向雁北關衝去。
看著沖將上來的敵軍,雁北關將士則面帶肅容,迎擊北蠻。
而在雁北關以南,便是平沙山,綿延數十里,順著平沙山,到了茯苓州,茯苓州一過,就到了煙雲州,而煙雲州內煙雲城此時已經大開城門,因為不遠處,則有大奉大軍前來,要通過此地。
前一日,煙雲城太守便已經得知,元、高兩位老將軍將率領是十萬大軍前來,所以這才早早做了準備。
此時煙雲城的太守華稟真站在城牆之上,望向遠處,破有些不耐煩。他華稟真雖為煙雲城太守,乃是因為祖上積了德。早年,華家祖上乃是隨著大奉的開國皇帝東征西戰,攢下了蒙陰,這才讓華家子孫皆有官可當。
而華稟真雖然此人就是一個草包,但他懂得察言觀色、阿諛奉承,自己使了不少銀子,這才做上了煙雲州的太守。
煙雲州原本便離皇城頗遠,加上這幾年四海昇平,所以他這個太守,自然也沒人前來查他。所以華稟真在煙雲城可謂是順風順水。
而沒想到,竟然得知大奉派軍前來,前來通報額士卒並未告知何事,只讓他大開城門,讓大軍過去。
華稟真此人心虛,不由得心中忐忑,自然早早來到城門前等候,唯恐惹惱了高月勾與元天吉,到時候,原本只是借路,若是找他麻煩,豈不是大大的不好?
「怎麼還未來?不是說早就到了城外二十里了嗎?」
「大人,您別心急。既然前來通報的士卒是這樣說的,想來沒假。」開口的,乃是一個帶著刀的衙役,他的名字叫做周平,周平此人可是書香門第,只是後來家道中落,無奈跟隨城中一個武夫習武,這才勉強糊口。又因自己父親與原來煙雲州的太守有些情分,這才讓他在太守府謀了一個差事。
不過周平此人一生還是志在讀書,只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自己還有家中老母要養,若是他要讀書,哪裡來的銀子?
這才多年一直做著衙役。但華稟真乃是一個草包,這周平心知肚明,可就算如此,他也知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縱使心中瞧不起華稟真,也埋在心中。
反倒是整日裝著糊塗,對華稟真阿諛奉承,這便是官場世道。多年來,周平早已經明白。
「假不假,你又如何知道?」華稟真冷哼一聲,對於周平的話,頗為不滿。
周平臉上賠笑,說道:「大人說的是,這不是小的乃是見大人心急,這才寬慰大人。」
「你若真的有心,就前去看看,到底大軍到了何處。」
聽華稟真這般說,周平點點頭,但卻只是敷衍應付。既然是士卒前來通報,那麼自然無假,他又為何著急?
果不其然,只聽到旁邊有人喊道:「大人,來了!」
「哪哪哪?」華稟真向遠處望去,果然看到有大軍急行而來,不過皆是騎軍,卻不見一個士卒。
縱然如此,華稟真也不敢怠慢,他急忙領人走下城門,身後之人手中端著幾個木盤,上面放在幾個大小盒子。而沒幾時,元天吉、高月勾勒馬停在城門前。
華稟真見到后,急忙笑臉相迎:「下官乃是煙雲城太守,兩位老將軍前來,路途遙遠,辛苦啦,所以特地來城門前恭迎二位老將軍。」
高月勾與元天吉對視一眼,然後高月勾說道:「華太守不必如此客氣,我二人乃是瘋了陛下旨意,帥兵北上,只是途經煙雲城罷了。」
華稟真眼睛一轉,問道:「雖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但兩位老將軍也辛苦了,不妨到府上小坐片刻,歇息歇息。」
元天吉則望了一眼身後,說道:「不用了,前方還有戰事,我等不便在此久留。」
「戰事?」華稟真一聽,心中慌了,既然有戰事,為何卻無人告知?他竟一點消息也不知。
「大奉已經多年未曾有過戰事,不知將軍說的是哪裡啊?」
高月勾一皺眉:「華太守便不用多問了。這些事,陛下自然會告知,我等還要趕路。」
高月勾與元天吉憂心雁北關,又哪裡來的功夫跟華稟真在這裡客套。
看到他們兩位不說,華稟真則心中罵二位不識抬舉。不過他不形於色,笑著說道:「二位老將軍說的是,既然戰事要緊,本官便不留二位,只是這些東西,還望二位手下。」
華稟真一指身後隨從端著的幾個木盤。
高月勾與元天吉不知盒中裝的是何物,高月勾對身後士卒說道:「端過來。」
一個士卒跳下馬,將一個木盤端至高月勾的面前,高月勾打開瞧了一眼,他雙目一瞪,沒有言語,將木盒遞給了元天吉。
華稟真將高月勾的神色看在眼中,他嘴角一勾。看來就算是武將,也知這盒中之物的珍貴,只要高月勾與元天吉收了,華稟真便心滿意足。
元天吉看了一眼,隨即冷笑一聲,將木盒合上,隨意就在木盤之中,然後說道:「華太守還真是好雅興,收藏了這等稀世珍寶。」
「呵呵呵,老將軍謬讚了。這玉石啊,一共一對,剛好兩位老將軍一人一個。」華稟真笑著說道。
「華太守,跟我二位,就不要耍這些小心機了。我們急著過去,只要讓我等通過,這些東西,華太守自己收好便是。」
元天吉最恨華稟真這般精於算計之人,如今北蠻禍起,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荼毒,他們哪裡有這閑心在乎這些蠅頭小利。
倒是華稟真,不知其中兇險,竟然還有心思跟他們玩這些花招。
「我們走!」元天吉冷冷看了華稟真一眼。
華稟朕原以為高月勾與元天吉自然會收下他的「孝敬」,畢竟這種玉石,誰見了能不心動?
可萬萬沒想到,元天吉與高月勾對此頗為不恥,竟然如此惱怒。
「是是是……」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當,急忙讓開道路。
高月勾一抬手,說道:「前方平沙州!」
「華稟真,若是命都沒了,還要這些東西又有何用?」元天吉策馬來到華稟真的面前。
華稟真心中一顫,竟不知為何元天吉對他說這種話。
自己可是忍痛將自己收藏多年的兩塊美玉拿了出來,竟沒想到,似乎惹惱了面前的二位。
「將軍,本官……」
高月勾與元天吉可不想聽他廢話,策馬奔向前去。而身後的騎兵跟著二位通過煙雲城。
「哼!不識抬舉。」華稟真惡狠狠地說道。
而周平看到華稟真的小心思在兩位將軍面前,竟然吃癟,微微一笑,說道:「大人,他們只要離開煙雲城便可,您不必介懷。」
「周平啊,今日你就這句話說的在理。」華稟真冷著臉說道。
而就在騎兵浩浩蕩蕩通過煙雲城時,只見到一個騎著馬的士卒對華稟真說道:「兩位將軍有令,後面還有數萬大軍,太守不可關上城門,等大軍通過才可!」
「他們……」華稟真見一個小小的騎兵在他們也敢如此囂張,心中大為惱怒。
可周平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說道:「大人,小不忍則亂大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