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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境(一) 活該孤獨的人

  王傳玉算是搞清楚狀況了,自己是被拉入了自習教室,變成了一隻貓,馬天告訴過他,鬼的領域叫做鬼境,而所謂的鬼靈城,便是足夠大的鬼境而已。

  自己似乎是看不見的,讓自己走路搖搖晃晃的,但是貓嘛,聽力總歸是讓他不會撞到東西。

  現在似乎是早餐時間,王傳玉感受自己背部暖洋洋的,他吃飯的地方似乎是在窗邊,「幸好我看不見,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吃貓吃的。」王傳玉此時感覺腹部空空,似乎真的熬過了一晚上沒有吃東西,但是貓吃的,與人吃的肯定有區別。

  「我說,馬上就要月考了,你現在才一百八十名。」葉父在筷子在碗中的碰撞聲內開口,「我,嗯。」葉燁似乎有些怯懦,「誒呀,別給他太大壓力。」葉母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這次讓王傳玉不太舒服的聊天。

  「我聽老師說,你在學校寫小說被發現了。」葉燁原本以為歇了口氣,葉母卻提出了另一個讓他窒息的問題,葉燁瞳孔收縮,而後便是埋頭吃飯,「葉燁,我知道你喜歡寫小說,但是,我們要高考了,答應媽媽,能不能放下小說好好學習。」葉母聲音聽起來溫柔,卻讓王傳玉感覺毛骨悚然,那種感覺就像是,像是一隻笑著的老虎在說話。

  「我也不指望你大富大貴,我只是想你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葉父聲音威嚴,彷彿是君王一般,「你也就那樣吧,就你這樣性格的人,我從不敢指望什麼,更何況你身上還掛著處分。」葉父若無其事的說著,「原來,只要有罪,就不能原諒嗎?」葉燁突然自己喃喃說著,而葉父葉母絮叨仍然在繼續著。

  「我知道辯解是這個世界最無力的事情,因為只要人認為你有罪,你便是有了。」葉燁仍然自言自語說著,王傳玉此時已經停下口中動作,坐在地板上,他感覺葉燁是對自己說著,「你說對吧,小怪。」王傳玉耳邊傳來這句話,突兀的傳來了失重感,自己彷彿又被人抱住,而此時,自己的腳似乎沒有離開地面,卻不在地面,軟乎乎的,似乎是床上。

  「瞄—」貓叫再次傳來,「哈哈。」葉燁清脆的笑聲傳來,他似乎釋懷了一下,「真想想你一樣啊,看不見這個讓人恐懼的世界。」葉燁說著,將王傳玉放下,而後躺下,氣息沖向王傳玉的鼻子,王傳玉知道,自己被放在了床頭。

  「嘿,你這樣子可真是好笑。」一個熟悉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嘖嘖,你就不能動用一下你的腦子,你學的算術不會用了,還是你腦子壞掉忘了。」「我擦,灰色。」王傳玉張口說道,這次居然不是貓叫了,「看來你需要我的幫助。」灰色說著,已經是將王傳玉抱起,「嘖嘖,你居然是一隻瞎了的貓。」灰色說著,用手摸向王傳玉的頭。

  「你能不能結束這個鬼境。」王傳玉問著,一爪子拍下灰色的手,「嘖嘖,我可不行,就連這具身體,也是我在這個鬼境主人稍微放鬆的情況下掌握的。」灰色說著,「但是我可以考慮幫你恢復一下視力,你看到這個世界的樣子,嘖,我已經興奮了。」灰色像一個變態一般說著,「還有,脫離鬼境的辦法你應該知道吧。」「我知道。」王傳玉回答道,卻發現自己雙眸開始漸漸亮起,世界拜託了一切都是黑暗的世界。

  「小心點,這個鬼境的關鍵就在葉燁上,他就是這個鬼境的鬼主。」他說著,聲音越來越虛弱,「他已經發現我,我必須離開了,不然會連累你的。」灰色說著,聲音已經是越來越淡了。

  此時王傳玉已經完全恢復視力了。

  「呼呼。」狂風突然在耳邊傳來,熟悉的失重感傳來,他眯著眼睛,亮光充斥著一切,這一次,而後一切暗淡,變成了冰冷的黑暗,他似乎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叮咚叮咚。」下課鈴傳來,王傳玉警惕的蜷縮在這個狹小空間的角落,「咔。」似乎是開鎖的聲音,亮光再次傳來。

  「抱歉啊,小怪。」葉燁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此時,他似乎有些疲憊,「唉,又沒考好,只考了一百五十名。」葉燁疲倦的聲音讓人心疼,然後,一小塊火腿遞了過來,「餓了吧,沒辦法爸爸媽媽不給我養你了,說你影響我學習了。」他說著,又掰下一塊小火腿給他。

  「我好累啊,就感覺自己被好多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填滿。」他說著,坐在地上,臉恰好對著王傳玉。

  此時王傳玉確認,自己應該是在某個柜子里,而葉燁的臉,並未讓他有什麼驚訝地方,葉燁的長相屬於平常人,並沒有什麼值得去關注的地方。

  「小子啊,你又在幹什麼?」一個明顯聽起來極度不友善的聲音傳來,「那個,沒什麼。」葉燁將柜子的門瞬間就關上,「呵,你還有錢沒,借老子一點。」那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彷彿就像是在王傳玉耳邊響起一般,「嗯,好。」

  軟弱了答應了!

  王傳玉簡直不敢置信,那種憤怒油然而起,彷彿像是自己受到欺凌一般,「不錯,我就不把你給林玲寫情書的事情告訴全班。」那個男聲說著,腳步聲起,似乎走遠了,「那個不是情書,是我寫的小說。」葉燁自言自語著,「我說是就是咧,你覺得是我說的他們信還是你說的呢。」那個男聲似乎聽到了葉燁的自言自語說著,「呸,你個慫包,你這種人怎麼可能交得到朋友,活在自己世界里,呵呵呵呵,我還是建議你趕緊去看看心理醫生,開個什麼抑鬱症啥的,讓我好好廉憫一下你啊,慫包。」男聲大笑著離開,而王傳玉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邊有無數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或許就是葉燁的感覺吧。

  「我從來沒有犯過錯,可是當時就因為我在場,那次罪,竟然是我來背負。」王傳玉感覺耳邊有些癢,轉頭,一張鮮紅的嘴唇竟然就在柜子的邊緣,彷彿是長在上面,他此時蠕動著嘴唇,說著。

  「這是因為你本來就是有罪的,你如果不去廁所,就不會遇見那群人在喝酒,也就不會遇見那群人欺凌他人,也就不會被老師抓到后,反被指責。」那嘴唇蠕動著,卻是發出了另一個聲音,仿若蠱惑一般,讓人一瞬間就覺得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理。

  「而一切沒有如果。」葉燁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卻是有些沙啞,「我已經是一個讓這個世界都討厭的人。」他說著最後一句話,而失重感再次傳來,這一次,王傳玉看清了是怎麼回事,那嘴唇突然長大,而後一口吞下了自己,當適應黑暗后,迎來的卻是紅色的血光,自己正在向下墜去,打量周圍,似乎只有無盡的血色別無他物。

  「啊!」葉燁突然發出尖叫,王傳玉被嚇醒跳了起來,「抱歉,嚇到你了,真的很抱歉。」葉燁面帶歉意的笑著,看向王傳玉「小怪,我又做噩夢了。」

  王傳玉並沒有聽進去這些道歉,而是一臉獃滯看著這讓人恐懼的血色一幕。

  葉燁面部還好,可是他的腹部卻是一片血色,這些顏色滲透了他睡著的被窩與床單,而他的腦後還盤踞著一張嘴,一張血色大嘴。

  「我好想再和她走一次回家的路。」葉燁喃喃說著,而那張大嘴卻不合時宜的說著,「我也知道,我有罪,我該背負這一切,她那麼美好,那麼那麼美好。」他說著,葉燁的眼中卻已經蓄滿淚水。

  「我從未想過,也不敢想過跨出那一步,可現在,就連維持已經走過的都不行了。」葉燁說著,淚水落下,染濕了被子,那被暈開的血色,彷彿是一朵朵綻放的紅色花朵。

  「葉燁,葉燁。」一個女聲傳來,聽起來不像是葉母,年輕許多。

  「小心,這應該是最後一幕了,之前你都沒有把握機會去阻止這些不幸的事情發生,這一次你要是再不阻止,便是會滿盤皆輸,你我會受到嚴重的傷害。」灰色的聲音適時在王傳玉腦中響起,「你要盡量阻止他,一定要。」

  葉燁忽然止住了眼淚,雙眼迷茫的看向門,而後便是充斥著無盡的希望,彷彿是什麼被點燃了,他起床,快步走上前去,他似乎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嘎吱,門開了,他興奮的衝上前去,卻是站在了教學樓頂的最邊緣。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在回頭,卻發現,那扇房間的門早就不見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這裡為什麼這麼熟悉。

  「葉燁。」女聲傳來,一個女子從黑暗處出現,女子穿著合身的校服,姣好的面容,一點淚光在眼中蕩漾,「救我啊!」最後一字喊出時候,彷彿驚動天地一般。

  黑暗中又走出一個男子,他已經不能說成純粹的人了,他的面容看起來頗為奇怪,眼睛長在了手臂上,而陰部卻落在了鼻頭上,鼻頭卻是長在了胸口,最為奇怪的是他的嘴,他的嘴落在了腦後,和葉燁是一樣的。

  「哈哈,你不是沒錢嗎?哈哈哈,叫你告訴校長這一切,哈哈,老子挨退學了,啊哈哈,老師也沒了工作,你可真是個掃把星,掃把星哈哈哈!」男聲就是之前在學校欺凌葉燁的聲音,看來是同一個人。

  天空是一片漆黑,忽然變得血紅,一聲聲凄厲的叫聲傳來。

  厲鬼從天而降,他們只有著一部分人形,落在了教學樓頂的四周,有的頭長在了肚子上,有的雙眼長在舌頭上,不得不吐出舌頭看著四周。

  「哈啊,哈啊。」那個男生似乎笑累了,「還有這個丑婊子,呵,把你能耐的。」男生說著,將頭湊了過去,「鼻頭」觸碰著這個女生的臉蛋,「來啊,我就知道你這個慫包不敢,那我就當著你的面,做你不敢做的事情!」男生說著,暴力的撕開了女生的校服。

  「喵!」貓叫聲突然傳入耳中,王傳玉感覺不對,便是乘機伸出爪子爪向了那個霸凌男,「啊!」霸凌男猝不及防下難以閃避,手臂上多了幾道鮮紅的抓痕,「你這畜生也敢出來。」霸凌男怒氣上涌,便是上前一拳轟去。

  「快啊,葉燁,你就真的那麼慫包嗎!」王傳玉,也就是小怪,張口說著人話,而此時的葉燁低著頭,不敢直視著周圍,此時,已經圍滿了厲鬼,血腥氣息彷彿實質一般圍繞在這個世界里。

  「我明白,你在自責,但是你抱怨,你甘願背負,你有想過改變這一切嗎!」王傳玉說著,勉強避過一拳,卻難以避過接下來的一腳,結結實實的,他飛了出去,「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改變!我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變態,更加瘋狂去適應這個世界!」他說著,雙眼猙獰,此時腐臭味從他身體里冒出,他的皮膚變紫,變得像鬼一樣。

  「為什麼這個世界變態,你就一定要變態,哪怕世界再黑暗,你舉著火把,也是一束光啊!誰規定的,黑暗的世界,只能融入嗎?」王傳玉躺在地上,說著,一雙鬼手突然襲來,卻不是霸凌男的,所有從天而降的鬼,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他們不再圍在邊緣,想要襲擊這隻可以改變鬼境的小貓。

  「呵,是啊,可是我絕望了,我不可能改變的,我救不了林玲。」他喃喃說著,「我問神,愛也是種罪嗎?不愛就是救贖嗎?我恐懼不安的罪,什麼時候才能放下,我才能解脫。」他腦後的大嘴又開始呢喃起來,「不要聽,葉燁,醒醒,你明白,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病態,可是你不是也笑過,也去解救過其他在這個世界被吞噬的人嗎?」王傳玉已經精疲力盡了,他這次純屬是自己瞎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猜對,萬一葉燁不是這樣的人,又萬一……

  「我第一次發現,他們在欺凌那個男生的時候,我上前阻止了他,我帶著那個男生逃走。」葉燁說著,敘說著,「而第二天,我便是被掛上了學校的牆上,我被通報批評,因為我霸凌了學生。」

  「所有人看我都像看瘋子一般,看病人一般。」他說著,向後邁步退去,距離樓頂邊緣,僅剩一步之遙。

  「他們要不廉憫,要不嘲笑,有的知道真相的人,認為我只是多管閑事而已。我絕望的站在主席台,準備念著我並未準備的反思,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難道是這個世界錯了。」

  「嗡。」彷彿世界暫停一般,所有都變成了灰色,那種絕望的灰色,那種讓人害怕的灰色,那種無法被改變的灰色,「原本與我相處良好的朋友一一離我而去。」他說著,已經是滿眼悲傷。

  「我明白,我懂。」王傳玉的前腳掌已經沒有了,被霸凌男一手扯下,此時的他無比狼狽,「不你不知道。」「我知道,是小林,林玲。」王傳玉早就猜出了大概,「她是不是說你騷擾她,你打擾了她,而老師也輕易的信任了,之後你又與霸凌男發生了衝突對嗎?」王傳玉說著,他的身體發生著變化,逐漸高大,面容越來越像一個人,「小怪那時也像我一樣想阻止這一切,可惜並未成功是嗎。」王傳玉說著已經是面帶微笑了,「悲慘,不幸,他們會一次又一次的打倒你。」

  「所以。」他腦後的嘴巴蠕動著。

  「但是。」王傳玉面色一肅,伸出手,拉住葉燁。

  「死亡是唯一的救贖。」大口說著,鬼怪彷彿聽到了指令一般,沖了過來,撲向了葉燁。

  「死亡不是唯一的救贖。」王傳玉說著,一轉身,「坤,牆!」王傳玉一瞬間轉身,便是一瞬間雙手抱圓,而後推出,一道閃爍著淡黃色的牆出現在二人之間,「我從未說過死亡不是救贖,但是他不是唯一的救贖。」王傳玉說著,額頭已經見汗,太多鬼怪了,除非掙得鬼境主人幫助,不然他根本沒有勝算。

  「原諒吧,原諒這個世界,原諒自己的罪,開始一個新的開始,結束一個早該結束的結局,不是嗎。」王傳玉微笑著,鬼怪已經衝破了他的牆,他明白,這是最後的機會。。

  「不,不,不。」葉燁腦後的嘴巴絕望的吶喊,「想想那些傷害你的人,那些不該被原諒!快!殺了他。」嘴巴說著,已經脫離了葉燁,化作了一道黑氣,所有鬼怪的腦後原來也有一個大嘴,那些嘴巴似乎受到了葉燁腦後嘴巴的召喚,也化作黑氣出現。

  「嘖,怎麼這麼熟悉啊。」灰色靈魂彷彿被牽動了一下,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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