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雖然只是存放屍體的地方,但,素來也是會安排膽大的仵作,在深林之處看管。因為有些屍首還是能找到家屬認領。
按理說並不會像眼前這般破爛,哪裡還象是個房子,就是四面能鏈接的牆,和能觀賞蒼穹之上的星星地方,只有片瓦遮頭頂方寸而已,整體架構就剩下,堅持矗立在房頂的木頭架子。
東方瑾,鬆開上官嬛,拾起門邊的木棒,將門口的白絲攪亂打斷。
兩人繞過堵在門口的垂頭老人,惡臭迎面襲來,那味道能讓醉酒不省人事的人,瞬間清醒。兩人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還是被這樣的味道震懾住。
而地面卻沒有一具屍首。要知道,這十里八鄉的鎮子上,出了這麼離奇的事情,屍體定然不會草草掩埋,官府還會第一時間上報。
回想案發時,地方官的確如實上報,並且安排了姜青,按道理,這是姜青的機會和前途,她一向看重這些,怎麼會輕易放手不查,甚至話柄落入她人手中。
兩人四目相對,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瞬間兩人都愣在原地,頭皮發麻。
房樑上懸下來二三十個如蠶蛹一樣,被白麻布包裹這的人,最外一層的蛛絲連接著大大小小麻布包裹起來的人。
「外面那些為什麼會滴血。」
上官嬛似乎意識到什麼,上官嬛欲要抓住東方瑾,而被東方瑾牽住,兩人微楞。腳下生風,徑直衝進,義莊深處的院子。
「咯咯咯……」
身後白麻布瞬間四分五裂,蛛網夾雜著灰土在空中狂暴的飛揚。
從高處落下黑影,蹣跚的從陰暗中而來。月下的兩人,機警的盯著幽深暗處。惡臭越來越濃重,慢慢他們暴露在月光下。
頭頂稀鬆碎發,有都甚至還有髮髻形狀,僅靠髮絲粘連在頭頂。綠眼如同一點深淵,嘴裡竟然生長出,只能屬於野獸的獠牙,鼻孔放大。
臉上,手臂上所見皮肉像是樹皮一樣,粗糙,長滿溝壑。身上還裹著胸衣,薄紗。而且腿部,身子還都健全。
兩人這才意識到,這些嚇人的屍魔,都是在這裡進行煉製。所謂的身上腐爛,發狂,著魔應該是剛開始的應急反應。
半人半屍的屍魔,似乎對二人打擾到她們清修格外痛恨,喉嚨中陣陣呼嘯,本來秀美,纖細的手指,一瞬間變成布滿溝壑的巨掌,如伸出利爪的狼虎。
他們瘋了一樣向著兩人帶著騰騰而起的殺氣衝來,上官嬛發現他們赤/裸的腳上都殘留著被什麼東西啃咬過的傷痕。
上官嬛,東方瑾給相互對了個眼神,兩人旋身,斗篷下的雙刃迴旋鏢,隨即非處,東方瑾飛鏢從左到右,上官嬛飛鏢從右到左。
普通的傷害怕對他們沒什麼效果,兩人都怕這些東西殺不幹凈有重新復燃的跡象,兩人都悄悄加大了內力,本來三成功力就差不多了,可這兩人一出手,就是十成力。
沒徹底成為屍魔的屍魔,還在煉製中的屍魔接連遭受兩層重創。誰想到,這兩個人下手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狠。
要不是屍魔脖頸后皮肉如同樹皮一樣粗糙,皮質夠厚,挨了兩次暴擊,怕早就從他原本的腔子上滾下去了。
能片瓦遮身的房頂上,幾個屍魔長著利爪,呲著獠牙,自上而下,撲向兩人。
上官嬛轉動手中迴旋刀,身子一轉,衣袂飄飄婉如深淵中盛開的血紅的花朵,同時也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她揮動的雙刃迴旋刀似乎是知道了主子的意思,刀刃更加的發狠,一時間周圍單反冒頭出現的屍魔,統統被它斬落。
「嘩……。」
兩人還未停歇,就聽不遠處什麼東西沖著他們划來,兩人飛身閃躲,定睛一瞧是最初門口的被白絲包裹住人。
暗處衝過來的人影,沖開兩人,而且他直挺挺定在兩人之間。
上官嬛,打量著,詭異老頭的身形,他似乎是變得比剛才更膨脹了,他突然抬頭,慘白的乾癟的臉上,只有一隻,瞳孔發綠像是綠豆大小的眼睛,一隻眼皮外翻,就是一個窟窿長在臉上一樣。
身上衣服合體並不是隨便撿起來就穿在身上的,最致命的就是纏在脖子上的白絲。看來有的絲線並不是蜘蛛絲!
他猛然間轉頭頭顱,速度加快,瞬間頭顱裡面的飛鏢,毒針一下子噴射而出。每一片飛鏢,閃著毒氣寒光。
兩人凌躍房頂之上,這老傢伙竟然直接倒在地上打滾轉圈,這架勢一瞧就是,誓要殺人絕命了。
房頂上的上官嬛,抬眼看看時辰,明顯一種不適悄然來襲,看來要速戰速決了。越加的兇狠,眼中都泛著殺人飲血的模樣,格擋下凌飛的毒針,毒鏢,毅然想著地上的衝殺過。
東方瑾,也被她的膽大的做法嚇了一跳,一邊奔向上官嬛,一邊內力控制飛來的利器調頭刺向地面的傀儡,就在此刻上官嬛手起刀落,頭部與身子分離,空中的利器,隨之零散落地。
東方瑾俯下身子,撥弄老頭的衣衫搖搖頭,憐憫道:「手段太慘了。」
這把人殺了之後掏空了身子,安裝上暗器,設置齒輪。而頭部就是控制這些東西的核心,都住在這裡位置運作他體內的暗器。
「吱~嘭!」
上官嬛身後的木門輕飄飄的打開,瞬間有重重的摔在門框上。
上官嬛轉身,淡然,平靜的點燃火摺子,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大步跨進那個狹小的房間。
跟在後面的東方瑾在他的記憶中,上官嬛遇到恐怖的事情,下意識是捂住眼睛,就連最開始殺只雞都不敢的人,現在竟然干看這些?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只是就能見血,殺人而已。沒想到還會,這樣發狠。
「沒想到,郡主身手如此好。」
「底子在哪裡擺著那,還能差嗎?」脫口而出的話,上官嬛有些後悔。
上官嬛這三年什麼沒經歷過?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也可以說是挺過來。也就沒什麼可怕的東西了,還怕什麼?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什麼都不怕,東方瑾會不會有些失落,畢竟想保護的人膽子有些太大了,而且現在膽子這麼大,是把他嚇著了吧!
上官嬛輕輕嗓子,收起來剛才殺戮和眼紅的樣子,略帶溫柔,和一種傲嬌道:「哼,我還不都是為了你。你要是也有怕詐屍的毛病,我不得保護你嗎!哎,不識好人心。」
東方瑾挑眉看著一臉真誠的樣子,心裡是暖洋洋,臉上是寵溺的笑容。
東方瑾反握住,伸向他手裡的手溫柔,關心道:「是冷了嗎?手怎麼這麼冰涼?」
上官嬛疑問的皺眉,將雙手都展在他的面前,兩隻手拍拍他的臉道:「我的手很溫暖啊?」
東方瑾低頭,屍魔凝視這他,似乎也是被他握住手嚇了一跳,獃獃地看著他們。
東方瑾抽手,但這一臉委屈的模樣看著上官嬛。上官嬛啞笑,都多大的人,還弄這一出。
而她有瞟瞟上官嬛,臉上殺氣騰就燃起,卡在喉嚨里的聲音,生生作響。
他這一叫,平平躺在木板上屍首,突然改這白布做起時。
突然被嚇到的兩個人也是一驚,白布從屍首頭上滑落的瞬間,上官嬛心中一緊。
屍魔?還有一股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濃重的氣味。
上官嬛額頭冷汗,漸漸冒出頭來。還不忘在心中罵道:這是捅了他們的老巢了嗎?這麼多屍魔?
就在她叉神的功夫東方扇中暗器都已經重傷屍魔,上官嬛哪裡能坐視不理,伸手就要祭出莫寒,可就在這個時候,內力氣息竟然停滯。
也就在此時,房上,窗子,門口,一群群屍魔破門襲來。這是真的捅進,屍魔老窩了!
東方瑾道:「這裡應該是煉屍的地方,不然,應該會有人守在這裡。」
上官嬛道:「看來,有大段時間了。」
上官嬛正要運氣,可她身子一軟,卻已然用劍撐著自己的身子。倔強的她,咬牙硬挺,既然祭出靈劍,就抽出身上的短刀。
早就殺紅眼的上官嬛,因為身上不適動作開始變得更快,沖東方瑾身後凶屍就劈,手法變得更狠,鋼刀穿入腐肉,還要攪上兩三下,這下屍魔倒地。
看來他們的命門是后脖頸。
兩人飛快解決眼前所以屍魔,上官嬛緩和這氣息,道:「這地方既然是煉屍的地方,屍魔就不是這麼少。」
東方瑾聽著沉重的氣息,回頭看著倚在角落裡的上官嬛,焦急道:「怎麼回事。」他抓起她的手,摸著脈搏。
眼中是悲切?
東方瑾道:「你,你好傻。」
這語氣是關懷,急切,更多的是擔心。
本來想打算一舉殲滅,掃平這裡。現在看來,療傷要緊。
東方瑾一把,抱起上官嬛,衝出房梁之間的縫隙,可是後面的屍魔已然在咆哮。
跑了很遠,正值午夜,上官嬛已然是堅持不住,渾身上下冷汗直冒,額角豌豆大的汗珠,如同雨水一邊。
皇天不負有心人,不遠處就有個荒廟。
這也就是他了,但凡第二個人都不敢走進,深夜黑山裡的荒廟,哪裡誰知道晚上能蹦出個什麼玩意。
東方瑾背著上官嬛,推門而入,一片荒蕪對他們來說習以為,碎石亂瓦,和被砸掉的石像。
東方瑾尋了個乾淨的地方,放下上官嬛,為其療傷。這?這體內經脈紊亂,冰寒釘又有四處右轉的動靜,不知道她知道是多大的疼痛,只是現在的疼痛,應該是她承受不來的。
此時上官嬛,體內有著兩種能量在上下穿梭,一種炙熱,一種冰冷。這兩種要是合二為一應該還好說,可是兩個在體內好像有種,被殺的感覺。
「子瑜算了吧!過了這個時候,我就好了。」她堅強的目光讓人心疼。
東方瑾滿眼擔心的問答:「怎麼樣,還冷嗎?」
上官嬛正要搖頭,東方瑾直接把她攬入懷中。
本來明明感覺是冰冷,可怎麼突然感覺是溫暖,而且耳朵都在發熱啊?還是說,登徒子都是這副做派,要是不現在她動不了,只能依偎在他懷裡,才不會讓他得逞。
慢慢的上官嬛體內的寒釘作怪的時候似乎過去了。
東方瑾看著懷中,滿頭是汗的她輕輕擦拭頭上的汗珠,一邊心疼的質問自己,她這樣是不是被他所害?
機警的東方瑾也淺淺的閉上雙眼,雖然是閉上眼睛,只要是耳朵支棱著應該沒什麼問題。
「子瑜,子瑜……」微弱的聲音,一聲聲喚著他的名字。
「嬛兒,怎麼了!」
上官嬛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委委屈屈的望著他道:「我餓了。」
這一想也是,本來打算是歇腳吃飯,到了地方就開始和屍魔糾纏。
東方瑾寵溺一笑道:「好,等我。」
上官嬛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陣肉香飄進她的鼻腔里,充斥這整個房間。
被食物引誘醒來的上官嬛,原來馬上都要亮天了,在看著火堆後面的男子,竟然這麼用心的去給她烤肉吃,心中的溫暖,比火堆都暖。
上官嬛,既然壓制住了體內的寒釘,也就沒有大事。坐在他對面,托著臉道:「你一宿沒睡?」
東方瑾只是笑笑,並沒回答她,將烤好的兔腿遞給她,上官嬛嫌棄道:「哪有大早起就是這麼油膩的食物。」
東方瑾皺眉,道:「不是你昨晚說的嗎?」
「那,好像是夢話吧!」
東方瑾,著實無奈,上官嬛也不是那種,不善解人意的人,道:「好吧,既然是你的心意,不能浪費。」
說著示意東方瑾,將兔腿給她。烤的還算不錯,有兔腿的味道,就是少了些滋味,要是能撒點辣面,和鹽就完美了。
良久:「嬛兒,對不起,當初……,我不該……。」
那是東方瑾心裡的一塊傷痛,他把她退走時他不痛嗎?他只怕,那兇手在暗處,已經多連幾次出現有人要暗傷郡主。
為了保護她,他只有這麼做。但是現在他後悔,自己有什麼理由,竟然不相信,自己保護不了她,應該是陪伴而不是將她推走。
他把她推向深淵,深深的懊悔著。
上官嬛反而寬慰一笑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葯,也不能逆轉什麼。誰沒做錯過什麼?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就過去吧!反正,都要前行,幹嘛糾結於過去。看看沿路的風景不好嗎?」
「嬛兒,我怕。」
上官嬛戲謔道:「東方大人還有怕的時候,那你怕什麼?」
東方瑾聽完這些話,心裡就是空落落的,總是感覺她因為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坦然了。
上官嬛從東方瑾的神色猜出一二,坦然一笑道:「這與命無關,而是真的看清了。原來我身邊,有那麼多愛我,疼我,依賴我的人,所以,也就坦然了。」
東方瑾看著她,仍有種黯然,心中念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