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個舞台九個王

  這是一間完全封閉的靜室，即便有著頭頂人造燈投射的光源，卻依然像是埋入地底的棺材。

  靜室中央，伊莉妮絲靜靜跪坐在榻榻米上，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眼睛是閉著的，彷彿在禱告，又彷彿只是疲倦地睡著了。

  良久，她睜開了眼，渾濁的眼睛兩角有非常明顯的魚尾紋。她捂著嘴用力咳嗽了幾聲，肺部像是安了一台老舊的風箱，每一次推拉都會耗盡她大半力氣。

  她放下手，面色自若地拿過一旁的小盒子，從裡面抽出手帕，將手中沾的血跡擦乾，隨手將手帕扔到了地上。

  以前她是不會這樣邋遢的，哪怕罹患絕症，她也保持著優雅知性，堅持用嚴於律己的方式度過餘生，這是為了做給兒子看，為了告訴那孩子，人哪怕面對死亡也要有尊嚴地活著。

  現在，兒子已經逝去，那麼曾經的嚴於律己也失去了意義。她只是一個活在對兒子追憶中的幻影，如果不是心中那份執念與仇恨，她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因為絕症死去。

  今天，是了結那份仇恨的時刻。

  伊莉妮絲將一張黑鐵做成的面具戴在臉上，緩緩站了起來。她的身體佝僂而纖瘦，像一根發育不良的草稈，卻有種令人心驚的頑強。

  走出靜室，伊莉妮絲的步伐緩慢卻堅定，她很熟悉這個地下基地的構造，因此先入侵者一步等在了決鬥大廳。

  待到入口出現那黑髮藍瞳的俊俏青年時，伊莉妮絲微微直起佝僂的腰，透過面具的孔洞打量面前的人。

  那個名為游凜的孩子，氣質和她記憶中一樣，溫和中暗藏鋒芒，哪怕心中壓力再大，也總是對外表現出讓人心安的鎮定，不是洞察力特別敏銳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藏著事。

  甚至，她還從那孩子身上看出了以前沒有的東西，那是一種歷經生死後的泰然，彷彿一塊精鋼被鍛去了雜質，所有精華內斂，能隱約看出他不簡單，但又根本看不出他有過什麼樣的故事。

  面具下的臉變得冷峻而複雜，伊莉妮絲徐徐道：「你來了。」

  ……

  闖入基地的過程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甚至可稱得上輕鬆愜意，游凜沒有遇到任何一個前來阻攔的警衛。

  但這正說明了神渡望的頭腦清醒，他知道普通人攔不住游凜，所以連樣子都懶得做，直接敞開基地大門請君入甕。

  回顧來到秘魯后一路上的經歷，游凜越發感覺，這次永生聯盟在秘魯的大獻祭，或許是神渡望精心搭建的一個舞台，印卡只是次要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試探他。對於神渡望來說，幾萬人的生命只是隨手拿來和侄子交鋒的籌碼而已。

  所以游凜保持高度警惕，基地里肯定有神渡望安排的人等著他，而且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神渡望是個聰明人，他不會派上不了檯面的人過來送死。

  轉過幾個迴廊后，游凜面前豁然開朗，赫然是一座堪比足球場大小的地下空間，橢圓的穹頂懸挂非常復古的吊燈，耳畔隱約劃過魔物的私語，讓這裡不像是現代化地下基地，而是一座藏著黑夜傳說的古堡地底。

  決鬥大廳中央站了一個人，形容枯槁，脊背略微佝僂，消瘦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你來了。」那人戴了冰冷的黑鐵面具，眼睛透過兩個孔洞看著游凜。

  游凜聽出那是個女聲，而且很蒼老。

  當然，他沒有因為對方是個「老婦女」就產生猶疑，這可能也是神渡望的伎倆之一，用看上去很孱弱的老弱婦孺動搖他的鬥志，說不定面前的老人是某個決鬥精靈變的。

  「你會等在這裡，想必我們不需要多廢話了。」游凜輕輕展開決鬥盤。

  那女人輕輕抬手，指了指身後：「獻祭法陣的核心在這座大門後面，擊敗我，你就能關閉它，釋放被獻祭的納斯卡居民的靈魂。」

  「怎麼稱呼？」

  「你是個禮貌的好孩子。」女人頓了頓，「你可以叫我……伊莉妮絲。」

  有些怪的名字，讀起來也挺拗口，但游凜沒有過多在意，卡組被他插入決鬥盤。

  面前的伊莉妮絲也抬起了胳膊，露出一截形貌扭曲的黑色決鬥盤。

  「決鬥×2！」

  【游凜，生命值4000】

  【伊莉妮絲，生命值4000】

  隨著黑暗遊戲的結界張開，頭頂吊燈黯淡了不少，燈光投射在牆壁上產生搖曳不定的陰影。

  「由我先攻。」伊莉妮絲手指抽出一張卡，「召喚「孤火花」。」

  場上生長出了球莖狀的橢圓植物，兩側打開紫色的葉片，莖幹頂端燃燒著點點火星。

  【孤火花，攻擊力500】

  「孤火花么……」游凜輕輕眯眼。

  「孤火花」這張卡在環境中非常活躍，經常在限制卡與准限制卡表中反覆橫跳，它的效果是解放自己一隻植物族，從卡組特殊召喚一隻植物族，這個效果沒有卡名1回合1次，而且特殊召喚的怪獸沒有任何自肅限制，因此它有很強的資源調動能力，是很多植物族卡組的初動點。

  但僅憑「孤火花」還不能判斷伊莉妮絲使用的是植物族卡組，因為其他卡組只要關鍵卡包括了植物族，都可以外掛這玩意。

  「發動「孤火花」的效果，解放我場上1隻表側表示的植物族，從卡組特殊召喚1隻植物族。」

  伊莉妮絲抽走了孤火花的卡：「我將「孤火花」自身解放，從卡組特殊召喚——

  出來吧，「光界王戰·瑪多爾女王」！」

  「是王戰？」游凜神色一凝。

  「王戰」是一個不管背景故事還是打法都非常獨特的卡組，它的卡圖設計靈感來自北歐神話，據說世界樹上有九個國度，而「王戰」的九隻怪獸就是九個世界的王。

  純王戰卡組和植物族一點關係都沒有，它外掛「孤火花」唯一的意義就是特殊召喚「光界王戰」。

  而且，先攻和後攻對「王戰」是兩個概念，讓伊莉妮絲拿到了先攻，意味著之後會難打很多。

  隨著孤火花消失，金色的光在場上綻放，彷彿太陽照進了幽閉的地下基地，一襲長裙、身材曼妙的女子緩步走出了光暈，她滿頭金髮宛若黃金瀑布，頭戴梔子花編織而成的花冠，背後是精緻小巧的藍色蝶翼。

  光界王戰，原型為北歐神話中華納海姆的王，掌管豐饒的女神，或許這也是她種族為植物族的原因。

  【光界王戰·瑪多爾女王，守備力2400】

  「「光界王戰」召喚·特殊召喚成功的場合，我可以從卡組檢索1張它以外的「王戰」卡或者植物族怪獸。」

  伊莉妮絲說完，游凜也抬手道：「這個瞬間，我也發動手卡中「真紅之魂」的效果，對方特殊召喚怪獸的場合，將手卡這張卡送入墓地，從手卡·卡組特殊召喚1隻同名卡以外的「真紅眼」怪獸。

  我從卡組特殊召喚「真紅眼暗鋼龍」！」

  漆黑龍炎宛若井噴爆發，空氣被灼燒到扭曲，金屬鑄就的鋼鐵巨龍張開了被岩漿煅燒到赤紅的鐵翼，血色瞳孔幽光流轉。

  【真紅眼暗鋼龍，攻擊力2800】

  伊莉妮絲掃了一眼那鋼鐵之龍：「暗鋼龍，它從很早以前就跟在你身邊了吧，是你最信任的怪獸之一。」

  「我們見過？」游凜皺了皺眉，他感覺對手的語氣像是在和熟人閑談過去。

  「這種事情不重要，不是么？」伊莉妮絲語氣淡然道：「處理「光界王戰」的效果，我從卡組將魔法卡「王戰的試煉」加入手卡。」

  她展示了檢索的卡，立刻將其拍出：「發動魔法「王戰的試煉」，我手卡1隻「王戰」怪獸給對方觀看，從卡組把「王戰的試煉」以外的最多2張「王戰」魔法·陷阱加入手卡。

  我展示手卡的「王戰之影·洛普特」，藉此從卡組檢索場地魔法「王戰的舞台」和陷阱卡「王戰的支配」。」

  伊莉妮絲一口氣入手了兩張「王戰」的關鍵卡。

  「「王戰的試煉」後續效果，檢索了卡片后，我將展示過的「王戰」怪獸放回卡組底部，因此我將「王戰之影·洛普特」回到卡組。」

  放回怪獸后，伊莉妮絲鄭重抽出手中的卡，將它放置在場地區：「王的力量需要有舞台來展示，我發動場地魔法「王戰的舞台」！」

  「轟隆——」

  大地劇烈震動著，光怪陸離的虛影浮現在上空，諸多畫面一閃而逝，有富庶豐饒的土地、電閃雷鳴的烏雲、揮舞大鎚打造鐵器的矮人工匠，也有冰封千里的雪原、明亮酷熱的火焰、漆黑無光的永夜大地。

  一顆又一顆如同恆星般的質點亮了起來，一共九個，它們勾勒出了王戰的舞台——世界樹的真正輪廓，在這片廣闊的舞台上，諸王揮灑神力，戰至天崩地裂。

  「覆蓋3張卡，我的回合結束。」伊莉妮絲將卡片推入決鬥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