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決裂

  「滴——」

  靠在沙發上如同行屍走肉的凱爾有些僵硬地接起了電話。

  「埃德蒙先生？」

  「凱爾啊，我這兒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告訴你，有關我們之前談過的『永生決鬥軍年度最優戰士』提名，嗯……本來你的提名已經上交了，但後來發現名額有限，而優秀的成員實在太多，你的提名可能會被撤銷。不過也別灰心，如果真的失之交臂，你明年還可以爭取。」

  「……我明白了，多……多謝您的通知。」

  掛斷電話，凱爾盯著屏幕上「結束通話」的字樣看了很久，突然臉色發狠，將電話重重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電子屏幕四分五裂。

  「婊子，這個婊子養的肥豬！什麼名額有限？不就是看到我輸給了太陽隊，覺得我不夠格了嗎？一群靠著廢物卡組和運氣獲勝的傢伙，憑什麼出那麼大的風頭，憑什麼讓我如此窘迫！？」

  凱爾憤聲咒罵著，又不解氣似的一腳踢在茶几上，玻璃杯咕嚕嚕地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水流了一地。

  「別這樣，凱爾！」一旁的萊葉看不下去，伸手去抓凱爾的胳膊，卻被用力掙開，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你也有份，萊葉！」凱爾落在女孩臉上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凌厲，「如果不是你像個廢物一樣被一張「宇宙收縮」卡了十個回合，我怎麼會輸給那種貨色！」

  「凱爾……」

  「因為你這個廢物，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提名沒了，你知道這對我以後的升遷有多大的影響嗎？我當初真的瞎了眼，怎麼會找你組隊！」

  萊葉有些獃獃地望著凱爾，彷彿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嘴唇翕動著，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砰」的響聲中，酒店房門被大力推開。

  「夠了，凱爾！輸了就是輸了，你還要像個孩子似的遷怒於萊葉嗎？」

  歐羅斯靜靜站在門外，一身騎乘服帶著剛結束比賽的風塵僕僕。他那全身冰冷的氣質深沉如淵，和彷彿一座活火山的凱爾形成鮮明對比。

  凱爾的目光轉向歐羅斯，冷漠中帶著一絲質詢。

  「那張「宇宙收縮」，是我給他們的，有什麼怨氣，就沖我來。」

  凱爾的瞳孔彷彿遇到強光般，猛地收縮了一下。

  「你給的？」他聲音有些沙啞，確認似的問了一遍。

  「我給的。」歐羅斯的語氣坦然，依然是那副有些面癱的撲克臉：「因為我欣賞他們的意志和可能性。凱爾，他們有才華有抱負，缺的只是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所以我不想看著他們被埋沒。」

  「呵呵呵……」

  凱爾突然笑了起來，嘴角越咧越大，幾乎都要咧到耳根。他一步步走到歐羅斯面前，和矮了自己半個頭的青年對視幾秒，突然一拳打在他臉上。

  「砰——」

  歐羅斯失去平衡，後背撞在一旁的酒櫃，幾瓶上好的香檳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頓時一地狼藉。

  一旁的萊葉捂住了嘴。

  「有時候，我真的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針對我！」凱爾對著捂住半邊臉的歐羅斯怒吼起來，「我加入的俱樂部栽贓陷害我，我的隊友是個不成器的廢物，我的熟人資敵背刺我！為什麼？我哪一點比那個太陽隊差，為什麼上天把一切榮耀和幸運都給了他們！？」

  歐羅斯半邊臉有些紅腫，冷著臉站直身體，一個虎撲將凱爾撲倒，掄起拳頭對他臉上也回敬了一拳。

  「給我清醒一點吧！」歐羅斯低喝道，「你還沒注意到嗎，凱爾？你和太陽隊有著相似的出身，你曾經的熱血被現實熄滅，而太陽隊的熱血卻獲得了回報，所以你只是在嫉妒他們罷了，你嫉妒他們成為了你曾經夢寐以求的樣子！」

  凱爾的瞳孔陡然放大，鼻翼因為呼吸急促而張開。他像只被踩中尾巴的老虎，咆哮一聲，反過來騎在歐羅斯身上，拳頭再度落下。

  「給我閉嘴！閉嘴！你這個出身財閥家族的闊少爺，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地評判我？你根本就理解不了我們這種底層人的艱難！你們的人脈信手拈來，而我們則需要出賣自己的尊嚴才能獲得一些人的正眼注視；對你們來說唾手可得的信息，我們往往需要花幾年的時間才能明悟！一個人想要攀登社會階梯，最重要的就是資源和信息，但底層人起步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兩方面完敗給你們！」

  「求求你們，不要打了！」萊葉帶著哭腔喊道。

  凱爾彷彿沒聽見般，又是一拳落下，宣洩似的吼道：「所以，不要自說自話地將你那可笑的上流人士觀念套在我身上！對你來說，給太陽隊「宇宙收縮」是無傷大雅的隨手提攜，但你這麼做卻堵死了一個底層人上升的道路！

  歐羅斯，在你眼裡，我們掙扎著突破階級壁壘的樣子就像馬戲團的猴子對吧？你從一開始就只是把我當作一個可以培養的小狗腿，才會和我這種底層人做朋友是不是？」

  兩人都打出了真火，拳拳到肉。他們撞歪了椅子，弄皺了地毯，因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身上沾滿了水漬和玻璃渣。

  待到兩人喘著粗氣分開的時候，他們全都衣衫凌亂、鼻青臉腫，兩個容貌氣質絕佳的青年就像是街頭鬥毆過的小混混。

  凱爾平復了一下呼吸，冷冷看了歐羅斯一眼，轉身就走。

  「萊葉，跟上，為接下來的循環賽做準備。」

  走到門口的時候，凱爾發現身後並沒有跟著人，轉頭一看，看到萊葉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他沉默了一會兒，冷笑道：「萊葉，看樣子你也覺得我像個自怨自艾的小丑？」

  「不是這樣的！」萊葉咬了咬牙，「我只是……覺得你有些極端了，我不是要你改變自己的人生觀，但為什麼不能試著像太陽隊那樣，用積極的態度面對人生呢？每天為了聯盟所謂的榮耀而疲於奔命，卻對這個世界的美好視而不見，你難道不累嗎，凱爾？」

  凱爾沉默幾秒，從鼻腔中發出嗤笑：「萊葉，你變得更心軟了，你的思想也出了問題，如果現在和你對話的是永生聯盟的其他人，你會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他擰開了房門把手。

  「凱爾。」

  歐羅斯在萊葉的攙扶下站起身，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著金髮青年的背影：「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兄弟，從來沒有想過利用你。」

  凱爾頓了頓：「但我已經不想再把你當成兄弟了。」

  說完，他重重帶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