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即使陸晨再捨不得還是把何夕送到了她的宿舍樓下,看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陸晨才轉頭往後面男生樓走去。那個晚上的光景,那微涼的晚風,那冰涼和溫熱的指尖的觸感,和內心的巨大顫動,他眼裡的星光和她臉上的淺笑,足以讓兩個人很多年以後都念念不忘。

  何夕剛回到宿舍就收到陸晨的信息

  ——今晚是不是凍壞了,回去想想都是我不好,不該約你那麼晚見面的。

  ——我還行,你好像比我還冷吧。

  ——我不冷,身上是冷的,心裡是熱的!

  ——呃

  ——回去多喝點熱水吧,你要是感冒了我就更罪過了!早點睡,明天我再找你。

  ——我課多,空閑時間不多

  ——早上要不一起吃早餐吧,吃飯的時間總有吧!明天你幾點上課?

  ——8點

  ——我7點半到你樓下來得及嗎?

  何夕其實不知道怎麼面對他,還沒想好接下來該以什麼角色和他相處。她知道他的意思,但她真的沒想好是否要打開自己去接受他接受一段感情,是否要去相信他,畢竟上次相信別人帶來的疼痛現在還記憶深刻。

  這些年她一直和周圍人保持禮貌卻疏離的距離,覺得不靠近就不會受傷害。她也受不了別人對她好,怕自己還不清,怕自己終究錯付。她也想不明白陸晨有什麼理由喜歡她,她那麼平凡的一個人,而他是閃光的耀眼的。絢爛的東西往往都是短暫的,而絢爛過後的又需要誰去獨飲凄涼呢?

  何夕關了手機沒有回,她覺得她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一夜淺眠,總是斷斷續續的醒。

  早上起來精神不太好,等收拾完準備出門的時候已經七點四十了,估計早飯吃不上了。她背上雙肩包下了樓,一出樓門就看見陸晨雙手插兜靠在花池旁邊,早上陽光甚好,灑在他的身上畫面極美,引得周圍路過的女生都紛紛看他。

  何夕皺眉,輕眯了下眼睛,走了過去。

  陸晨看見她笑了下。

  「你好像下來晚了,還能來得及吃早餐了嗎?要不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買點等你下課吃。」

  「不用了我不吃了,要上課了先走了!」

  何夕說著就往前走,她以為昨天她沒回信息,他不會來呢,看樣子應該等很久了吧。

  陸晨跟了上來

  「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還是吃點吧,我很快就回來。」

  「沒事,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過去吧,在二教嗎?」

  何夕沒回答,陸晨追上來跟她跟她並排走著。

  「今天又是一天課嗎?」

  「嗯」

  「晚上幾點下課啊?」

  「你別跟著我了,你不用上課嗎?」

  「早上沒課,隊里晨練完就沒事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上課吧?」

  「別了,概率論的老師比較凶」(何夕心裡有點亂,怎麼能先擺脫他呢?雖然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但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就想待在安靜的角落。)

  「是那個愛在學生卷子上寫「學成這樣,你不用吃飯了」那個譚老師嗎?沒事我倆挺熟的。」

  「呃」(感覺他老是喜歡堵自己的路)

  「我坐你後面,肯定不打擾你!」(很好,堵死了!)

  陸晨就真的跟著何夕進了教室,進去的時候班級差不多坐滿人了,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搶佔後排位置,就前兩排是空著的,何夕找第一排靠窗位置坐下。

  陸晨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一陣轟動,連老譚都很驚訝:「你小子怎麼來了?」陸晨嬉皮笑臉的:「這不是想你了嗎?想來聽聽你的課!」「你這個臭小子老師也忽悠,我還不知道你,平時上我課不逃課就不錯了!」「怎麼譚老師,蹭個課您要把我趕出去嗎?」「那你消停待著,別起幺蛾子!」「得嘞!」

  陸晨坐到何夕後面旁邊的位置,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的側臉。剛坐下,宋澤又偷偷坐了過來「我這一大清早是沒睡醒嗎?怎麼在我們教室看見我們隊長大人了,這是個噩夢吧,我得趕緊醒來!」說著拍拍自己臉。陸晨譏笑著:「拍的不夠使勁啊,我來幫幫你啊!消停回去上你課吧!對了給我拿本書。」

  宋澤迅速躲開陸晨攻擊,把書給他,滿臉狐疑的跑回許思瑤旁邊。「我們大神真跟你們何夕好上了啊?」許思瑤瞪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何夕從來沒跟我們說過他倆的事啊,我看不像吧!」剩下的就是細細碎碎議論聲,都吃驚於陸晨那個活在別人嘴裡的大神居然跑到自己教室聽課,然後紛紛拿出手機拍照相互轉發……

  何夕緊抿嘴唇,心裡希望大家猜不出他是跟著她來的,別注意到自己!整節課都感覺那個目光讓她芒刺在背,課也聽的稀碎,沒聽進去幾句。

  何夕覺得學霸分幾種,一種是天賦異稟,天生智商高;一種是課上課下都用功的,硬學出來的;一種是上課聽講認真,課下不用怎麼費功夫的。她應該屬於第三種,雖然不算頂級的學霸,但也算個次級的,從小到大學習不用人操心的那種。

  陸晨看著她認真聽課的側臉,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蔭細碎的灑在她臉上和身上,讓他有些失神。這姑娘到底是有著什麼樣的經歷呢,讓她小小年紀眼神能那麼堅韌、冷靜,突然有點遺憾沒有參與她的過去,好在還有機會參與她的現在或許還有未來。

  一節課就在兩個人各懷心事中過去了,何夕低頭收拾東西準備去下一個教室,陸晨站起來跟老譚說了幾句話,老譚剛出教室,陸晨就奔她走來。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避,畢竟他在這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陸晨兩手扶在她身前的桌子上,在她要逃的瞬間突然低下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著:「我隊里還有事,先走了,有時間再找你,別太想我啊!」何夕沒敢抬頭看他,他溫熱的氣息呼到她的耳朵里,讓她臉瞬間通紅,心臟收縮了一下,陸晨笑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邁著那雙大長腿走出教室。

  陸晨一走,好幾個女同學湊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她,基本都是問是不是認識陸晨啦,什麼關係啊之類的……,何夕不勝其擾,說了句「不認識!」「不認識那他剛才跟你說什麼了?」何夕轉了一下眼珠,淺笑著一字一頓的說道:「他說好好學習、別管閑事!」說完拿起書包直奔門口,身後難得默契的齊聲說了一個字「切」。如果有人能笑著把人氣到的,何夕算一個吧!

  後來的幾天陸晨沒怎麼聯繫她,除了每天早上問早飯晚上說晚安。何夕心想,這也許就是一個男人尤其是像他那樣一個驕傲的人的耐心極限吧!

  終於到了周末,課沒那麼多了,何夕還是像往常一樣背著她的大琴坐公交車去市少年宮,她在那教小朋友學古箏。這是她每周最開心的時刻了,和孩子們在一起總能讓人身心放鬆,而且孩子們齊彈古箏的聲音特別洗滌心靈。孩子們見到她來了都一哄而上求抱抱,夕夕姐姐的叫著,何夕眉眼帶笑,維持好秩序開始上課。

  何夕古箏學了也有10年時間了吧,這個是她唯一堅持了十年以上的事,好像成了她生命中的重要的一部分,每當壓力大的時候,情緒無法舒緩的時候,古箏成了她最好的夥伴。

  一節課結束,送走了孩子們,何夕收拾完琴一抬頭看見立在教室窗邊的陸晨,正面帶笑意的看著她。(他怎麼找到自己的?來了多久了?)陸晨走進來拿起她手裡的琴背在自己身上。

  「走吧,我接你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忘了我有卧底在你身邊的」

  「思瑤她們告訴你的?」

  「不傻啊!這琴這麼重,一直都是你自己背來背去的啊?」

  「習慣了!」

  陸晨看著她,感覺她的眼神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剛才上課面對孩子們的時候特別溫柔,眉眼帶笑的樣子,還有彈琴談到激昂處的瀟洒,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什麼時候在我面前你才能做真實的自己呢?

  「走吧,你要回學校嗎?」

  「嗯」

  陸晨在前面走著,何夕跟在後面,抬起頭能看見他背著琴挺拔的樣子,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出了校門,陸晨停在一輛黑色SUV邊,打開後座把琴放了進去,又拉開了副駕,轉身看著何夕。

  「上來吧」

  「我坐後面就行」

  「後面放琴了,沒地方了你也看見了!」

  「呃」(嗯很好,又堵路唄)

  何夕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進去,陸晨關上門自己繞到駕駛位那邊,坐好,發動車后看了何夕一眼,突然起身朝何夕這邊湊了過來,何夕看著陸晨的臉瞬間靠近,下意識測過頭躲了一下,陸晨輕笑了聲拉過何夕的安全帶給她紮好,坐回去前揉了揉何夕的頭頂。何夕的心跳好像又漏了一拍。

  陸晨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佯裝鎮定的開著車,他心裡也緊張的不行,剛才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想吻她的衝動。

  兩個人都在平復心情,半天也沒說話。路口紅燈的時候陸晨停車轉過頭看著何夕,後者正側過臉看著窗外,一臉心事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緩緩的開口道

  「今天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每到周末可能是何夕最輕鬆的時候,周一到周五都是從早到晚的課有點讓人窒息。)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可能後天又要走了,得好幾天能回來。」

  「去哪啊?」

  「打比賽,全國大學生籃球聯賽,前幾天剛打完幾場,預選賽我們出線了要參加分賽區複賽。這段時間估計都得忙這個,可能沒時間找你了。」

  「哦」

  「對了,明天在G大還有一場比賽,你要去看看嗎?」

  陸晨看著前面燈變綠了,發動了車,語氣里有點小委屈接著說:

  「我今天剛打完比賽就來找你了,都沒來得及休息,想著明天比賽完後天就要去外地了,走之前來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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