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路程推算,叱奴比估計自己回到懷朔鎮之時,那位自封的敕連頭兵豆伐可汗赫勒恨·高也該被楊鈞那個蠢貨砍頭了。另一方面,如果婆羅門不算太廢物,最晚五天之後也該從高闕塞殺入沃野鎮了。這一切都在國主的算計當中,多點開花,同步實施,齊頭並進,這個世上有誰能破解這套精心布置的連環計?
按照國主的說法:「如果一切順利,我們不僅可以收復失地,更能夠開疆拓土,將漠南漠北全部收入囊中,建立一個比先祖之時更加強大的柔然汗國!」
國主,現在看來,您的智慧真的不輸於漢三國那位諸葛孔明啊!贊一句神機妙算毫不過分!
退一萬步說,即便楊鈞不殺高歡,只將他打入大牢,國主的一連串謀划,說不定效果更好。
所有的情報表明,高歡家財巨萬,富可敵國,而且在懷朔鎮有一幫實力不俗的狐朋狗友與他同氣連枝,沆瀣一氣。自出任懷朔鎮軍二三兩幢的幢主以來,整肅軍紀,善待僚屬,很好的收買了一眾官兵的投效之心。楊鈞雖為鎮將,畢竟初來乍到,水土不服,貿然處置了高歡這樣的統兵將領,勢必會造成軍心不穩,人心浮動,搞不好會發生嘩變。
眼下完全聽命於楊鈞的鎮兵只有叔孫敖的一幢五百人,鎮軍府護衛隊三百人,以及楊鈞的親兵部屬二百人,滿打滿算一個千人隊的規模。即便是這一千人裡面,也有許多得到過高歡無私幫助的窮苦鎮兵。居住在城裡的四萬鎮民就更不用說了,大多數人家或多或少受惠於高歡名下的一個商行,從此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這種情況下冤殺了高歡,或將他下獄,定然得不到這部分鎮兵鎮民的擁護。
據國主分析,楊鈞雖然老奸巨猾,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廢柴官僚。但這種忠君體國的能臣幹將有個通病,就是過分自信,自信他們永遠站在道德的一邊,正義的一邊,朝廷的一邊,天下百姓的一邊。恰恰是因為他們「忠君體國」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容不得半點破壞體制的行為滋生,更不能允許有無君無父,陰謀篡奪皇權的隱憂存在。特別是手握兵權的地方豪強,軍中將領,州郡官吏等實力不俗的武裝勢力,稍有不臣之心,這些所謂的忠臣幹將就會不遺餘力的掃除一切隱患。假如把高歡就是草原上瘋傳的敕連頭兵豆伐可汗的事告訴楊鈞,結果會怎麼樣?
殺了高歡容易,但後果實在難料!大魏軍侯婁提的寶貝孫女婁昭君,據說是一位敢和平城首富婁內干這位人人畏懼三分的父親叫板的奇女子。她的夫君被人無故殺害,豈能善罷甘休?一旦婁昭君鬧將起來,軍政兩界勢力盤根錯節的平城婁家會怎麼想?婁家若是暗中發力,平城以北的半壁江山焉能不發生動蕩?這個時候若糾結高車人一起在北部六鎮掀起一場邊境衝突,大魏朝庭會怎麼樣?北部動蕩起來,南朝那位蕭氏皇帝豈能放過一統江山的大好機會?
如果高歡被下獄,得知未婚妻阿依爾被國主綁架的消息,會不會一怒之下大開殺戒?問題是他人在大牢,想要衝冠一怒為紅顏,就必須衝出牢籠。欲出牢籠就須殺了獄卒。殺了獄卒就惹怒了楊鈞。惹怒楊鈞勢必造成對抗。對抗的結果當然是相互殘殺。到了這一步,不管什麼結果,對國主來說都是好結果。
國主之所以花這麼大心思布局這場連環計,基於一個基本認知:大魏國氣數已盡!
針對柔然內亂,國破家亡,兄弟鬩牆,子民迸散的亂象,大魏朝廷不可能一無所知。此時若派出一支十萬規模的人馬,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將柔然吞併的毛都不剩。可是,大魏朝廷不但沒有乘人之危,還用高官厚祿安慰一位亡國之主。這一切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大魏國已經外強中乾,無力同時發動南北兩場戰爭了。
如果不是國主借住在懷朔鎮這幾個月的詳細探查,所有柔然人都以為大魏國還是三十年前那個國力雄厚,不可戰勝的大魏。事實上,大魏早已病入膏肓,腐朽不堪了。只需一場血雨腥風就可以將之打回原形。也就是說,國主幾個月的精心謀劃一旦成功,大魏朝庭絕對無力征討。只要我們胃口不要太大,目標就定位在河套地區,陰山南北。失去上述土地對大魏來說無關痛癢,對柔然來說則是如虎添翼。一旦收復河套地區,柔然人就再也不用餓肚子了。所以,自己今天要完成的任務,不僅僅是一次單純的綁架,更是一次事關國運的秘密戰鬥。
……
吩咐眾人開始做準備,叱奴比這才長吁一口氣,快要蹦出嗓子眼兒的心臟漸漸平靜下來。身處敵人心臟部位,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玩兒綁票,饒是他叱奴比久經戰陣,殺人如麻,此等情況下也難免心驚肉跳。若不是迷藥及時發作,自己的表演恐怕已經被阿依爾識破了。識破自己的伎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知死活的喊那麼一嗓子。
或者是吃不準禿鹿惱亥的立場,或者是氈包里人多的緣故,兩個漂亮女人都沒敢貿然行事,這才給了小個子下藥迷倒她們的機會。稍有差池,自己的辛苦白費倒無所謂,關鍵是壞了國主的大事。細思極恐,真是萬幸!
……
昏迷中的阿依爾和高敏兒,身姿幾近平躺在地上。這個姿勢的最大特點是「山巒起伏,溝壑鮮明」。單薄的衣衫下面,一切都那麼若隱若現,活生生的人體雕塑實在撩人!旁邊躺著的小翠還是個孩子,雌雄特徵不明顯。不是心理變態之人,一般不會覬覦小翠的身體。
叱奴比揉了揉過度緊張后酸軟的雙腿,無力的坐在阿依爾面前。放鬆心情的他,忽然聞到一絲幽幽暗香。閉著眼睛細細品味,感覺這種特殊的幽香讓人沉醉。尋著香源嗅聞,發現是來自於阿依爾的身體。確認這絲香味來自阿依爾,叱奴比頓時一個徹頭徹尾的激靈。
這可是要綁回去獻給國主的禮物啊,自己豈能私下沾手?萬一這女子真的成了國主的禁臠,自己現在的騷操作豈不是往作死的路上狂奔嗎?
可是……可是……這香氣也太好聞了,控制不住啊!怎麼辦?有道是:君子動口不動手!不能褻玩,聞一聞總可以吧?香氣撲鼻,被動嗅聞,和欺君之罪搭不上邊兒,想必國主是能夠理解的對不對?
側耳一聽,其他人都在氈包外悉悉索索的忙著準備,叱奴比小心翼翼的將一張刀條臉貼近阿依爾的身體,像老狗般貪婪的嗅聞起來。聞著聞著,情不自禁的將臉埋入阿依爾的胳肢窩,無限深長的吸了一口氣,頓時感覺沁脾潤肺,毛孔通泰。接連二三的重複重複再重複,然後就生出一種「想死」的念頭!
伸手拿過牛油燈,借著燈光看清楚面紗後面阿依爾古麗的真容時,叱奴比一顆飽經滄桑的心,激動地像第一次偷情國主阿那瑰的幾名侍妾一樣,「砰砰」亂跳。作為阿那瑰的近衛人員,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曾幾何時,倒在他胯下的各色女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包括主人用過的二手貨。但如阿依爾古麗這等毫無瑕疵的絕色美女,他還是平生第一次見。這臉盤,這膚色、這眉眼,這胸襟……哪哪都奪人心魄,勾人饞蟲啊!太美了,太好看了,太漂亮了!如此美妙的可人兒,居然是那個狗屁高歡的未婚妻!去你媽的!老子今天先拔了頭籌再說……不可,萬萬不可!國主還在懷朔鎮眼巴巴的等著那!
精蟲上腦的叱奴比一個勁的天人交戰。理性阻止他不可擅動,精蟲催促他趕快下手。整個人糾結的面部抽搐,雙眼血紅。
「可人兒」一詞是他隨阿那瑰逃難洛陽時學的。煙花柳巷稱美貌嬌小的窯姐兒為可人兒。這個稱呼不用觸碰實體,一聽就有種懷抱玲瓏身段的觸摸感。在叱奴比的記憶里,所有關於美色的描述,只有可人兒一詞最貼切昏迷中的阿依爾。此刻的他,丹田之氣催動著心房之血瞬間充斥了他的大腦,恨不得將眼前的可人兒立刻生吞活剝了!
也許阿依爾古麗高貴的身體生來就不是為他這樣的粗鄙之人準備的,當他罪惡的臟手伸向阿依爾衣衫盤扣的一剎那,先前那位下迷藥的矮個子正好撩開門帘進來。阿依爾避免了被羞辱,叱奴比避免了對阿那瑰的背叛。
矮個子說:「叱奴比,你在幹什麼?」
叱奴比說:「……我……查探一下你下的迷藥管不管用。」
矮個子說:「這是給一頭牛用的量,五個時辰之內,保准人事不省。」
叱奴比說:「那就好,那就好。都準備妥了嗎?」
矮個子說:「就等你了。」
叱奴比說:「把袋子拿進來吧。」
矮個子出去后,叱奴比戀戀不捨的在阿依爾和高敏兒身上最後掃描了一遍,不無感慨的長嘆一口窩囊氣,心中暗嘆:如此絕色可人兒,為什麼不是自己氈包里的尤物?就連旁邊這位熟透了的侍女也是不可多得的美色,玲瓏有致,盈盈一握,若能雙雙納入自己的氈房,……嘖嘖嘖,死也值了!
正自痴心妄想的他,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阿那瑰那雙陰森森的眼睛。那雙眼睛,猶如兩股冰冷的泉水,立刻將他熊熊燃燒的慾火澆了一個透心兒涼。一個冷顫過後,色迷心竅的叱奴比終於清醒過來了。憋漲的丹田漸漸鬆弛,充血的雙眼漸漸還原。他悲哀的想,人比人,氣死人,毛驢比馬騎不成,這就是命啊!准看不準動,許聞不許吃,這個世界簡直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