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子如一臉倦容的開始下達作戰命令,各位師長團長眼裡盡皆放射出興奮的光芒。有一個人的目光格外特別,狼一樣貪婪。這人就是四師一團的團長侯景。
司馬子如說:「根據大本營的命令,要求我軍用一到兩個月的時間,對盤踞在原蠕蠕汗庭方圓五百里範圍內的婆羅門集團,展開全面圍剿。」
「……參與此次作戰任務的共四個師。我軍的第一、第四兩個師擔任主攻任務。駐紮在庫倫的騎兵師和比干城的騎兵師協助。為此,軍部決定,調第一師秘密潛至浚稷山、大澤一帶,由西南方向包圍過去。調第四師從庫倫和高車中間的夾縫中穿插,從東北方向碾壓過去。以上兩個師全員出動,無須留守人員。完成作戰任務后,你們的駐防區域將進行新的調整。回去以後立即組織動員,相應補給隨後就到。各師距離蠕蠕汗庭遠近不同,出發時間可根據實際情況酌定。但三天後的夜裡酉時為最後出發時間。詳細的作戰計劃一會兒發給你們,我這裡只做戰場環境介紹。根據……」
「等等、等等……」沒等司馬子如把話說完,有人急著打斷道:「參謀長,聽來聽去,我怎麼沒聽清我的二師幹什麼?」
二師長趙破胡一聽沒有作戰任務,著急發問。騎兵第一軍組建以來,趙破胡的求戰慾望始終是最濃烈的。二師官兵大都是來自關內的漢家子弟,上下一氣,戰鬥力爆棚。騎兵軍講究用戰功說話,豐厚的獎賞讓每名士兵不惜生命也要爭奪戰功。故而,求戰慾望在騎兵軍里特別盛行。
「是啊,參謀長,好像也沒有我三師的作戰任務。為什麼?」悉萬果發出同樣的疑問。
蔡俊一聽這兩貨弄不好要攪亂作戰計劃,趕緊打岔道:「你倆貨閉嘴,參謀長布置作戰任務,瞎插什麼嘴!」
司馬子如看了蔡俊一眼,走到地圖前,不假思索的說:「二三兩個師這次不直接參加這次針對婆羅門的圍剿,另有安排。」
「憑什麼不讓我們參加,總的有個理由吧?」趙破胡性子有些急,一聽沒二師什麼事,臉紅脖子粗的叫喊起來。
「就是,參謀長是看不起我的三師嗎?」由庫莫奚人和契丹人佔主要成分的三師官兵,自歸附鮮於修禮以來,一直表現得比其他幾個師更加積極勇敢。事事不甘落後,打起仗來更是悍不畏死。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不願意受以漢人為主體的其他騎兵師排擠,更怕長官們心裡防著他們這些投誠過來的「少數民族」。儘管如此,還是難免有人私下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故而有此一問。
「兩位師長,請你們注意說話的分寸。」負責全軍監察工作的趙公明糾正道。
「趙部長,我、我說錯什麼了嗎?」悉萬果語氣雖然和緩,但態度並沒有改變。
趙公明態度嚴肅的說:「主公一再強調,我們是一個團結的整體,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更沒有親疏遠近之別。第一軍沒有私兵。二師、三師,什麼時候成了你們個人的師了?」
「趙部長,我我我……」悉萬果一聽趙公明要上綱上線,心裡一緊,臉色大變。
「阿爺,我……」趙破胡聽父親如此說,也想解釋。
「這裡是軍部,我們都在參加軍事作戰會議。只有長官部下,沒有父親兒子。請趙師長注意身份!」趙公明絲毫不給兒子面子。
「……趙部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悉萬果的語氣終於不自信了。
趙公明冷冷的盯著悉萬果和趙破胡看了幾眼,這才語氣和緩的說:「我知道你倆不是那個意思,所以請你們以後說話注意分寸。好了,此話到此為止,請參謀長繼續。」趙公明說完,身子往後靠了靠,不再搭理神色尷尬的悉萬果和趙破胡。
司馬子如嘴角抽了抽,在趙破胡和悉萬果臉上掃過,心裡暗自叫一聲「活該!」
主位上坐著的鮮於修禮,臉色平靜的看著會議室每一位將領的表情,心裡對自己當初慧眼識人的本事連連點贊。趙老頭可不僅是趙家峪二百多族人的族長,也是他們的里長、教書先生,賬房先生,武術教頭,一位多才多藝的倔巴老頭。老頭把一生都交給了趙家峪的鄉親,始終如一的在為趙家子孫某生存、某安全、謀發展、謀幸福。自打去年跟自己出關后,特別是親自和歡哥深談兩次后,人生的目標更高了。如今的他,全身心的在為騎兵軍謀划。主抓軍紀,一絲不苟,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做人,堪稱君子;做官,堪稱典範。這樣的人,實在難得!
司馬子如輕咳一聲,接著被打斷的話說:「兩位師長,二師和三師不是沒有作戰任務,而是任務更重。」說著,拿起指揮棒走到地圖前繼續說。
「……趙師長,你率二師,兩天之內撤回軍部五十里範圍內,派兵分駐在這五個點,將軍部駐地團團包圍起來,確保大軍出征期間軍部駐地的絕對安全。別前方打仗,後方的老窩卻讓人給掏了。特別注意南邊懷荒和御夷兩個鎮的大魏鎮兵,防止他們出兵支援。北部方向主要防範四師離開后,高車人乘機南下。」
「……三師的作戰任務需要調整一下。你師要補上二師出發后留下的缺口。接下來的主要作戰任務是多抓俘虜。大本營來信說,又發現一個特大銅礦,需要一萬人左右的免費老工。主公那裡快急紅眼了,你這邊不要動不動趕盡殺絕。」
「……另外,蔡師長要注意。根據情報,高車人正在西北方向和婆羅門廝殺。外圍戰事斷斷續續已經持續一個半月了。據說婆羅門頹勢已現,有意撤退到居延澤一帶,向朝廷祈求庇護。這一點,早在一個月前大本營已經提醒過了。據主公分析,婆羅門不會輕易俯首稱臣。所謂祈求朝廷保護,無非緩兵之計而已。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投奔嚈噠國。」
「嘶……阿歡……那個那個……主公怎麼會知道婆羅門下一步去向?」蔡俊還不習慣稱老兄弟高歡為主公。但這是內部人達成的共識,必須執行。狼有頭狼,雁有頭雁。人也一樣,做大事必須要有一個領頭之人。眼下的高歡,正是同道選中的頭人。
司馬子如沖蔡俊翻了個白眼,沒有解釋高歡給婆羅門定調的依據是什麼,接著說:「洛生師長也請你注意。北部方向的高車人由駐紮在庫倫的騎兵師負責防禦,你師只管完成對婆羅門的包圍即可。各師的任務基本就是這樣,有什麼不同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來討論。各位請吧。」
司馬子如入座后,趙破胡第一個起身說道:「軍長,參謀長,還是剛才那個問題,為什麼不讓二師參加作戰?護衛軍部安全,應該是蔡師長的專長。我們二師一直在一線作戰,戰場經驗豐富,士氣高昂。還有,二師是從屍山血海里拼殺出來的,站崗放哨的營生確實不是我們的長項。所以我請求,將一師和二師的任務調換一下,這有利於保證戰役的勝利。請軍長批准。」
「趙破胡,長能耐了是吧?什麼時候二師成了勝利的保證了?我一師就只能看家護院?再說了,參謀部制定的作戰計劃,豈是你可以置喙的?你給我老實待著!」蔡俊生怕趙破胡壞了自己的好事,趕緊出言懟了回去。
因為是討論時間,氣氛可以鬆散些。悉萬果聽蔡俊說到「我一師」,和自己剛才犯同樣的錯誤,便故意出聲提醒道:「蔡師長,注意說話的分寸。一師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一師了?」這話明顯是對趙公明的隱性反擊。
老頭眼角抽了抽,沒有搭理這個貨。軍里有要求,紀檢監察工作不能人身攻擊,因言獲罪。更不能打擊報復。所以,對悉萬果的反擊,也只能忍了。
這時候就聽趙破胡自信心爆棚的說:「蔡師長,我……二師一水兒的燕趙好漢,對蠕蠕人深惡痛絕。上了戰場,保准……」
「行了行了,別動不動就拿燕趙男人說事,多了不起似的。一師的主幹力量是飛將軍李廣和冠軍侯霍去病的後代,有誰怕過蠕蠕人了?就我手下的那幾個團長營長,哪一個不是戰場殺神?軍長可以作證,他們可是第一批出關的,是吧軍長?」
蔡俊將鮮於修禮拉出來墊背。鮮於修禮微笑著不吱聲,只管讓他倆爭風吃醋。
趙破胡見軍長並沒有支持他的老兄弟,膽氣更壯了。不屑的說道:「我承認五原來的兄弟沒有孬種。但是,要跟我們趙家峪出來的兄弟相比,還是有差距的。各位說是不是?」趙破胡顯然又在拉仇恨值。
蔡俊聽趙破胡這麼說,更不樂意了,破鑼一樣的大嗓門兒反唇相譏道:「人家四師的兄弟來自於武川、燕、幽、瀛、冀、安、營七個州鎮,一點不比你二師差。正如主公所說,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目標才走到一起。趙部長,宇文師長,你們說是不是?」蔡俊拉出趙公民和宇文洛生抵擋,趙破胡立刻就蔫兒了。
見眾人沒有在提出其他建設性意見,鮮於修禮清了清嗓子嚴肅的說:「好了,諸位沒有其他意見的話,討論到此為止。現在我命令!」
一聽軍長發布命令,眾人「唰」的一下起身立正。
「命令:一師、四師,會後立刻返回駐地做好準備,三天後出發。」
「得令!」兩位師長異口同聲的答道。
「特戰隊李虎,你隨我一起出發。」
「得令!」李虎答道。這孩子現在話越來越少,鋒芒內斂的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