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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問你個事

  李虎他們這個小隊抬著阿巴泰和拔胡到了大門口時,姚隆他們也剛剛讓烏都當眾表演了一個完美的一字馬。另外兩名刺客眼見大勢已去,審時度勢的舉手投降,確保自己沒有被特戰隊的孩子們也扯成一字馬。

  若想完美的成型一字馬,考驗的是支撐大腿的兩條韌帶的柔韌度。不敢說需要日復一日的拉抻,那也要隔三差五的抻抻大筋,否則沒可能做到伸縮自如。烏都是練武之人,拉抻韌帶也是必修課。問題是他這種武功套路更專註於刀法的刁鑽詭異,剛猛粗暴,對練武之人身體的柔韌度要求不多,所以,當王勘的如意鉤纏住腿使勁向外一扥,那個力度和寸勁,直接就將他的大胯骨關節拉脫臼了。韌帶有沒有拉斷尚不知曉,但拉傷是肯定的。因此,烏都現在的身形就只能用一個「凸」字來形容了。

  就在李虎他們回來的同時,高家院子里的燈籠也點亮了。婁三從側門出來,看了看眾人後命令道:「十四,你帶領家裡的護院全鎮搜索。不管死活,把人全部給我抓回來。院里的防衛交給少年營。小虎、小隆、二十一、家主讓你們三人進去。」

  李虎說:「三哥,南門外我留了一個小隊張網以待,刺客休想從南門出城。還有,今晚南門的守卒和他們是一夥的,已經被我的人控制起來了,等著家主發落。另外,他們一共來了十二人,城外接應的兩人已經死了。我們抓了兩個,眼前這是三個,還缺五人。」

  十五插了一句:「後院死了兩個,一個手腕帶傷的跑了。」

  二十一也插了一句:「這邊兩名傷者也跑了,不過估計跑不遠。」

  婁三掐指算了算,生俘五人,死了四人,跑了三名傷者,應該沒什麼危險了。於是便下達命令道:「小虎,你派人去把今晚守城門的內奸押回來,順便連城外的人馬一併叫回來。另外,十四、十五、二十二,你們三人各帶一組人分別去找那三個刺客,有了消息立刻來報!二十三,你領著剩下的人去西跨院暖乎暖乎。把老楊頭也叫醒,讓他給眾人弄點夜宵。吃飽了,一塊擠一擠睡吧。」

  眾人領命而去,婁三領著李虎、姚隆、婁二十一去書房見高歡,並讓人將阿巴泰、拔胡、烏都抬進門房。

  此時,書房裡的燈光大亮起來。因為提前告知了三位夫人,今晚院子裡外可能有些響動,不用擔心,只是一場針對家丁護院警惕意識的演練。所以主卧、側卧的女主人和丫鬟們都安靜的休息了。東跨院的僕人們探頭探腦的出來查看動靜,被房頂上的護院制止回去。前後鄰居家也不都是聾子,但這年頭有些熱鬧能看,有些熱鬧看了會有麻煩。所以,大多數好奇心不是很強烈的人家,偷偷躲在暗處看幾眼就縮了回去。再說,天寒地凍,因為看熱鬧被凍出個好歹也不值得。當然,任何時候總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也有好奇心極重的人存在。一般來說,這種人不僅要看清熱鬧的全過程,還要按照自己的理解推斷出背後的因果關係,所謂「好奇害死貓」指的就是這類求知慾極強的人。

  進了書房以後,按照少年營的軍紀,李虎和姚隆將頭盔摘下夾在左腋,精精神神立正敬禮,聲音鏗鏘的報告道:「報告長官,特戰大隊大隊長李虎(姚隆),奉命執行第一階段野外拉練。中途因故變更任務,是否妥當,請您訓示!」

  高歡也正正經經的回禮道:「特戰隊處突不驚,隨機應變,能將訓練及時變更為戰鬥狀態,說明指揮員頭腦清醒,而且指揮得當。不僅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第一階段的拉練任務,更為避免一場意外災難做出了突出貢獻。為此,我決定,給予全體參戰人員特別嘉獎一次。給予指揮員李虎、隊員姚隆榮記三等功一次。並擢升姚隆為第一小隊小隊長。」

  李虎道:「感謝長官表彰!」

  姚隆道:「感謝長官信任!」

  二人說罷,再次立正敬禮。高歡回禮。

  一旁看著這一切的李天賜,心情激動地眼底有些濕潤。等三人說完放鬆下來后,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小虎。」

  李虎回頭一看,自己日思夜想的父親居然也在書房裡,驚異的喊了一聲:「父親……您您您怎麼來了?母親她老人家也來了嗎?在哪兒呢?」沒說三句話,眼淚先流出來了。

  見兒子真情流露,李天賜的心裡也不好受。但他不能在兒子和眾人面前表現出脆弱,便微笑著責怪道:「這麼大的人了,……先前還是殺伐決斷的軍中男兒,見了父親就變成鼻涕蟲了?沒出息!」

  孩子畢竟是孩子,離開父母就是獨立的小男子漢。見到父母,孺慕之情很難控制。此刻的李虎就是這樣,激動地語無倫次,盡然忘了給父親行禮。聽父親責怪,這才單膝跪地說:「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李天賜看了一眼旁邊神態悠閑的高歡,不好意思的笑笑,轉而對行禮的李虎道:「起來吧。」

  伴在李虎身旁的姚隆,見朝夕相處的好友居然父母尚在,而且還能親自謀面,心裡一酸,難受的低下頭來。

  高歡見姚隆觸景生情,急忙打破李家父子情深意濃的場面說道:「好了好了,你們父子有話一會兒再敘。小虎、小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李虎和姚隆你一言我一語,將接到呼延狼傳達的關於在臘月二十七午夜子時活捉家主的命令之後,特戰隊如何將山地叢林野外強化訓練轉為深入懷朔鎮突破高家層層護衛完成任務,到意欲翻牆入城秘密潛入高家,再到無意中識破刺客詭計臨時改變計劃,並設陷阱抓捕阿巴泰和拔胡等前後情況,詳細分說清楚,聽得在場之人無不心下暗贊。特別是李天賜,越看兒子越是喜歡,眼神里居然釋放出柔和的舐犢之情。

  聽二人的彙報,高歡忽然覺得有些詭異。今晚要行刺他的刺客,竟然是七月底殺「他」的真正兇手。呵呵呵……老高是該感謝你,還是仇恨你呢?破六韓阿巴泰,破六韓拔胡,破六韓孔雀,破六韓拔陵……一家子匈奴遺族。

  見他一臉詭異神情,整天追隨在他身邊的呼延狼立刻明白了,歡哥不知又要禍害誰了。不出意外的話,沃野的破六韓部落怕是要大出血了!唉!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歡哥這個天底下難得的……好人,哼哼哼……有你們頭疼的時候!

  「走,去見見這位阿巴泰。」

  說罷,高歡率先出了書房門。婁三殷勤的前面帶路,李天賜、呼延狼、李虎、姚隆、婁二十一緊隨身後來到門房。

  此時,阿巴泰和拔胡耷拉著腦袋,渾身扎滿袖箭,像兩隻刺蝟似的被反綁手坐在地上。烏都還是一字馬姿勢坐在地上,一邊哼哼唧唧,一邊小聲辱罵高歡家祖宗十八代女性。另外還有兩人則像鵪鶉一樣躲在角落裡,既不敢看守在身邊戴著怪異面具的特戰隊員,也不敢與阿巴泰他們對視,表情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高歡他們進來之後,阿巴泰和拔胡大概是出血過多,人也有些迷迷糊糊。只有烏都一人,雖然雙腿不聽使喚,但其他部位沒有受傷,頭腦還算正常。

  「給他們弄口水吧,怪可憐的。」高歡仁慈的說。

  呼延狼每每聽到歡哥以這副口吻說話時,不是讚歎他的慈悲,而是渾身一冷,股溝一緊,知道他又要使壞了。

  上次在草原剿滅巴爾哈拉時,他就是躲在山坡上看著整個戰場,故作悲天憫人狀,還聲稱自己不喜歡血呼啦差的戰場環境,見不得有人流血。甚至聯想到千年以後武器更加先進后,人與人互相殺伐將會變得更加殘忍之類的。那副形象簡直就是菩薩現身,觀音再世。可戰鬥結束到達巴爾哈拉大帳的時候,也沒見他有什麼不適。那麼多缺胳膊斷腿,開腸破肚,腦漿四濺的噁心場面,他一樣談笑自如。現在,面對曾經置他於死地的賊寇刺客,居然裝出一副憐憫之態。呵呵呵……這幾個小子要倒霉了,特別是這個烏都!

  果然,就見高歡在烏都面前蹲下身,探手擺弄了一下烏都的一字馬說:「咦?好功夫!你這練的是童子功吧?師出何門何派?」

  兩條腿已經失去知覺的烏都憤恨的罵道:「高歡,你這雜種王八蛋,有本事一刀殺了爺爺。陰陽怪氣算什麼好漢?」

  高歡不急不惱的說:「你這暴脾氣……叫我說你什麼好呢?幾個毛驢歲數的人了,就不能好好說話?遇事先想清楚怎麼回事再做決定,否則會害人害己。看看,這不就應驗了?若不是你腦袋被驢踢了,非要找我報仇,這麼多兄弟能死傷嗎?眼看一兩天就要過年了,別人家歡歡喜喜過大年,你們這幾家卻要披麻戴孝辦喪事,糟不糟心?你死了無所謂,其他人憑什麼因為你的愚蠢和自私而搭上性命呢?你們說是不是?」他這句話是問另外兩位主動投降者的。

  沒想到,兩位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確決定的刺客,深以為然的點頭表示贊成高歡的說法,然後看向烏都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別……別……別聽這廝挑撥離間……」阿巴泰氣若遊絲,聲音微弱,但堅定的意志讓他此時此刻還不忘維護兄弟間的團結。

  「睡醒啦?」高歡溫和的尋問阿巴泰。

  聽他故意氣人的語氣,李天賜一個平時很方正的人也禁不住淡淡淺笑。婁三和呼延狼互看一眼不敢笑出聲。李虎和姚隆則眼放金光,慶幸自己又學了一招。原來審問敵人之前,還可以用這種方式。嬉笑怒罵,溫文爾雅,溫情關懷,挑撥離間……總之,就是讓你放棄對抗,進入他的語言節奏……簡直太高明了!

  婁二十一還是第一次見到家主的另一面。別看是家裡的護院,可一年半以來,主僕之間從未真正接觸過。半年以前的日子裡,因為有婁黑子隔在中間,很少能與這位不受人待見的三姑爺照面。再說,那時候的姑爺,忽冷忽熱,陰陽怪氣,整天凝眉耷拉眼,不與下人們過話。七月受傷之後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人也隨和了,出出進進陽光明媚的,下人們在他眼裡沒有被歧視的感覺。除非你不聽話,兩面三刀,否則姑爺還是很平易近人的。但是,那些都是姑爺日常生活中的樣子。眼前這副古怪的性子難道才是真實的三姑爺?二十一有些迷惑了。

  「高歡……想必你已經知道……知道我等因何而來。要殺要剮,給個痛快。不要……不要玩弄這種貓戲老鼠的幼稚把戲……」阿巴泰艱難的說完這句話,腦袋又無力的耷拉下去了。

  「問你個事,誠實回答,就讓爾等活命。若是拿話蒙我,那便自求多福吧!可好?」高歡說。

  「你問吧,知無不言,言……言無不盡。」阿巴泰頭也沒抬的應承道。

  「破六韓拔陵是你什麼人?」

  「族兄。」

  「他現在再幹什麼?」

  「放羊。」

  「……呃……拔陵在放羊?怎麼可能?」高歡自言自語道。

  「你問他作甚?」

  「呃?呃!好奇而已。」

  高歡想了想又問:「破六韓孔雀是你什麼人?」

  聽高歡問起酋長,阿巴泰不禁渾身一緊,頓時清醒過來。此刻的她雖然身體虛弱,但頭腦還保持著一點清明。於是他略作沉吟后答道:「孔雀酋長是我的族叔。」

  高歡語氣不咸不淡,又似自言自語,其實是故意說給阿巴泰聽的:「孔雀酋長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聽他這麼說,其他人或許不明白,阿巴泰當然知道高歡話中的意思,本來已經虛弱無力耷拉下去的眼皮,頓時被高歡這句話驚得嘩啦一下睜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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