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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塔西送禮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鮮於修禮領著兩名保鏢和等在城外的十名五原兒郎連夜回了五原,其他八名保鏢留在家裡住進西跨院,和家裡的護院一起喝酒打鬧去了。鮮於修禮的身份是懷朔鎮的鎮兵,高歡派他到關外發展是瞞著人的。所幸鎮軍一盤散沙,沒人管這等閑事。即便如恪盡職守的孫騰孫戶曹,現在也是隔一天去一次值房,下午就轉到華北貿易商行當他的副總經理去了。

  根據鮮於修禮的見聞,懷荒鎮那邊更是軍備廢弛。原本還擔心出關時遇到麻煩,不料關隘駐紮的鎮兵,收到他們送上的一麻袋糧食后,連「過所」都沒有勘驗就放他們出關了。由此可以得出結論,鮮卑人統治的大魏朝真的快完蛋了。

  歷史上,僅僅因為一場由鎮民和底層鎮兵掀起的「六鎮起義」,就將擁有三千五百萬子民的大魏國掏空了。可見北魏的根基已經腐爛,靠幾個精英分子修修補補根本無濟於事,非一場血與火的革命不能蕩滌污泥濁水。難怪老百姓會說: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看似民間俚語,實則道盡王朝更迭的頻繁。

  鮮於修禮走後,高歡心事重重的回了主卧室。去書房前給紫娟那個曖昧眼神的事他也忘到腦後了。主卧左右兩個套間分別住著紫娟和蘭草,兩個套間也可以從外面的另外一道門進去,這是為方便她倆照顧昭君起居特別設計的,當然也同時方便了某人幹些不能描述的事。

  床頭柜上的一盞燈頭還亮著,婁昭君側身躺在燈光的陰影里睡得很香。高歡正準備給壁爐里添兩塊木柴,卻不料驚醒了窩在沙發里迷迷糊糊等著他的紫娟。

  「夫君……」紫娟揉揉惺忪的眼睛,夢囈般的叫出聲。

  高歡扭頭一看,紫娟只穿著一身睡衣等他,頓時心裡一暖,輕輕的「噓」了一聲走過去,將她嬌小的身子抱起來,躡手躡腳的進了左邊的卧房。將紫娟放在早已經鋪好被褥的床上正準備出去,不料剛才還睡眼朦朧的小美人忽然抓著他的手不讓走。微弱的燈光下,祈求的眼神立刻固定了高歡的腳步。看來,答應人的事,早晚是要履行諾言的。

  「我去給壁爐里添幾塊木柴。」

  「不要……會吵醒小姐的。」

  「我去把外面的燈吹滅了。」

  「不要……完事了……奴家去。」

  「總得讓夫君把衣服脫了吧。」

  「嗯……奴家幫你脫。」

  「……今天這是怎麼了,比蘭草還瘋?」老傢伙詭異的調笑說。

  「……討厭……不許取笑奴家……奴家也想要小寶寶……」小美人嬌羞的道出心聲。

  「……你就是為夫的小寶寶,不著急,過幾年再說。」捏了捏她的下巴頦,寵溺的說。

  「小姐有了身孕以後好幸福,奴家也想像小姐那樣……」摟著他的脖子撒著嬌。

  「不行,你也要等到十八歲以後才能要孩子,不然不安全。」

  「為什麼?」

  「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生孩子會出人命的。乖,以後有的是機會,為夫保證讓你生十個八個。」

  「哎呀~~夫君討厭~~那樣奴家不成豬娃子了?」

  「嗤嗤嗤……你就是為夫的小豬娃子……」

  …………

  旭日東升,霞光萬丈,嫩白嫩白的小豬娃子紫娟,早早起床侍候婁昭君去了。高歡也抻了一個懶腰,精神抖擻的起床了。說也怪了,上輩子每當這個時候,他必定是賴在床上不想起。經過宇宙能量改造過得這具身體,越是有這種經歷,精神頭越足。如此這般下去,不知道要禍害多少良家婦女啊!高歡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誰能想到那麼嬌小的一個小人兒,爆發力怎麼那麼不可思議……

  吃過早飯,讓婁三套好馬車,說好了要去白道接父母來這邊過年。剛剛放下飯碗,門房進來稟報說有人來訪。

  高歡出去一看,是一位頭髮擀氈的紅臉小子,十六七歲,身高一米七左右,上嘴唇的唇線勾勒出一張彎弓,很有男人的氣息。來人聲稱是豆地伐派來看望主人的。

  如此一來,接父母的事只能交給家丁去辦了。好在路途並不遙遠,來回兩天該回來了。

  將來人引進書房后,見沒有其他人在場,年輕人這才雙膝跪地,大禮參拜,口稱:「塔西(石頭)拜見神聖的敕連頭兵豆伐可汗。祝願可汗龍精虎猛,堅如山石。」

  高歡聽到這樣別開生面的祝詞,頓時身心一怔,感覺有點滑稽。忽然想到他是豆地伐派來的人,也就瞭然了。

  「起來說話吧。」

  「謝可汗。」塔西起身,攏了攏披撒下來的亂髮,用極不流利的漢語稟報道:「尊貴的可汗,塔西受首領委託前來給您送禮。這是給您的禮單,請笑納。」

  面對塔西的淳樸,高歡忍俊不禁。接過禮單放到一邊,上下打量了這個有些憨傻的愣頭青良久才問:「這些話誰教你的?」

  塔西一個愣怔。心說可汗咋不看禮單,反倒要問這些話是誰教的。難道我的漢語不夠標準嗎?但可汗相問,不能不答。想起臨走時鄂倫教他的那些問候語,不好意思的答道:「是是……鄂倫教我說的。」

  高歡恍然明白了。這些話也只有鄂倫那個潑辣的草原小烈馬敢這麼教。「龍精虎猛,堅如山石」,分明是意有所指!記得那天早上她非要幫自己更衣,一定看到了自己晨起時的窘態,所以才拿自己打鑔。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傳話,想必有話要說。

  「鄂倫是不是快要成婚了?」高歡問。

  「萬事瞞不住神聖的可汗,鄂倫真的要成婚了。她讓我給您帶話,成婚那天要見到您。她說這是您答應了的。她還說,不去會後悔。」塔西說話不會拐彎。

  高歡呵呵一笑問:「鄂倫哪天成婚?」

  「三月三,就在受降城。她男人是部落里的射鵰手奧登,……比我厲害……」塔西說到這裡,表情有些失落沮喪。

  高歡又是一愣。三月三不是清明前後嘛。選這一天結婚,蠕蠕人真是不講究。……嗨!這節日只有漢人才有,笑話蠕蠕算怎麼回事。於是溫和的說:「如果有時間,我一定參加鄂倫公主的婚禮。不管我人到不到,賀禮一定到。你走的時候一併捎回去,就說我提前祝賀她新婚大喜。聽你的意思,你也喜歡鄂倫?」

  被高歡點破心思,塔西不好意思的說:「我輸給了奧登,比不過,她就是奧登的了。」

  「這麼說,你也是部落有名的射鵰手了?」

  「那當然了!我可以三箭連發,憋一口氣能射出十箭。」

  聽他說話憨實,高歡忽然有點喜歡這個心無城府的年輕人了。於是將已經沏好的奶茶給了他一碗,兩人坐下閑聊起來。話題圍繞著部落現在的情況,塔西說的不是很清楚,但大致還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以豆地伐的老謀深算,怎麼會派一個漢語都說不利索的愣頭青來給自己彙報情況呢?定有什麼深意,於是便試探著問:「豆地伐頭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塔西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我是首領的兒子。」

  高歡有些沒弄明白,怎麼塔西稱呼父親為首領?

  「我母親是、是、是奴隸……」塔西說著低下了頭,精神頭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神里滿是憂傷和卑微。

  「呃,是這樣啊……」高歡明白了,這孩子又是一個臭不要臉的老男人娛樂之後的副產品。估計也是豆地伐某一天騷性大發,拿自家女奴尋開心后不慎開花結果了。看塔西的樣子,應該在豆地伐一眾子女里屬於走不在人前的那個,甚至此前都沒有享受過兒子的待遇。至於他想娶鄂倫堂姐為妻,各自風俗,他人無可置喙。

  「你父親讓你來,除了送禮,是不是還有其他安排?」高歡問。

  「父、父、父親想讓我給可汗當侍衛,怕可汗看不上……」塔西的自尊心在一點點的萎縮。

  高歡終於明白了老豆地伐的用心。從塔西的性格來看,應該不具備當卧底的素質。最大的可能是用「質子」的方式讓自己對他放心。也給這個私生子提供一個發展的機會。明白了這一點,高歡決定答應老豆地伐的意願。

  「想給我當侍衛,你要有真本事才行。告訴我,你都會什麼?」高歡微笑著問。

  聽高歡沒有一口拒絕,塔西頓時眼睛一亮,萎靡的神色瞬間一逝,掰著手指頭說:「我會騎馬射箭,我能一拳打倒一頭牛,我能追上野兔……」說著,希冀的眼神看向一臉笑意的高歡。意思是,這些本事還不夠嗎?

  高歡說:「還有嗎?」

  塔西撓撓他髒兮兮的頭髮,忽然眼睛一亮說:「我會養鷹,能飛到高天的那種……」

  聽說他會養鷹,高歡頓時來了興趣道:「你養過鷹?什麼品種?呃,我的意思是你養的鷹叫什麼鷹?」

  見高歡對這個有興趣,塔西即將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一次亮了起來。他伸開雙臂興奮的比劃著說:「展開翅膀這麼長,抓兔子,抓黃鼠,抓羔羊,沒問題的。我有兩隻,一白一蒼。」

  聽他描述,高歡腦海里立刻出現了一個名字——海東青。於是問:「你是怎麼抓到的?」

  「小蒼是在山上鷹巢里掏的,剛剛會飛的時候。小白是救的,被金雕打敗的。小白不聽話,三天三夜和我對著干。最後它認慫了,我睡了三天。」塔西得意的說。

  高歡聽他講述的意思,這不就是著名的「熬鷹」嗎?看著這個濃眉大眼,臉堂黑紅,嘴角還有兩顆粉刺的蠕蠕憨小子,高歡不禁感嘆,熬鷹這種高精尖的手藝,居然被這個愣頭青無意中掌握了,真尼瑪傻人有傻福!

  海東青可不是什麼凡鳥!特別是純白色的海東青,那是鷹隼中的極品。這種鷹隼主要生活在大興安嶺和黑龍江流域。北魏時,蠕蠕也很常見。這種海東青是天生的偵察兵,一隻鳥可以控制幾十平方公里的地面,連一隻老鼠都不放過。訓練好了,能頂數百個斥候。

  「好,你就留在我身邊聽用,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可汗下令吧,讓塔西死,沒問題的。」

  「沒那麼嚴重,我只要你把小白和小蒼一併帶來。另外,能多抓幾隻就更好了。」

  「沒問題,給可汗抓幾隻燉了吃。」

  「別別別,千萬不能燉了吃,那可是寶貝。」高歡被這小子的話嚇了一跳。

  塔西表面上嘿嘿憨笑。心理卻說,我是逗你玩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塔西這才想起父親讓他轉交可汗的信件。不好意思的從懷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封遞給高歡說:「首領給您的,差點忘了。」

  另外附了一封信,簡單介紹了部落的情況,同時說了讓可汗收下塔西做侍衛的請求。

  高歡知道豆地伐不會書寫漢字,應該是有人代筆。果不其然,第二頁便是李勇的信。二人共同寫一封信給自己,分明想傳達一個意思:他倆合作的很融洽。豆地發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忠誠,讓李勇幫著佐證。不管李勇明不明白其良苦用心,有了塔西和這封特殊的信,豆地發的目的已經達到。

  高歡心想,你豆地發會不會背叛,不是用一個私生子做人質,利用我的人幫你證明就能說服我的。話說回來,即便你真想背叛,以為我高歡會在乎?哼!吃虧的是你!好好聽話辦事,少不了你老傢伙的榮華富貴。若有異心,消滅你,分分鐘的事。

  兩人共同的信中提到部落現在的近況。總而言之,一切順遂。部落已經在受降城穩住陣腳。經過幾個月的威逼利誘,眼下已經照計劃收攏起八千多牧人了。控制的區域也擴大至東西三百里,南北一百五十的面積。上個月突然有幾股來自西部的牧民,先後有兩千多人歸順了部落。據查,他們是被突厥人趕出來的。這些逃出來的人說,汗庭動亂后,大約有五六萬人相繼進入金山一帶。到他們逃出來的時候,已經有兩萬多人被煉鐵奴殺害了。剩下那些人的命運不知道,估計不是投降,就是被殺。

  以奴殺主,這是犯上作亂,必須屠族。可惜現在柔然國無可汗,無人做主。

  當聽豆地伐他們介紹說阿那瑰已經死了。現在的敕連頭兵豆伐可汗,大名叫赫勒恨·高,是長生天親自昭示過的一代聖主,草原的守護神。

  為了證明自己的說法真實可信,豆地伐和李勇當時就拿出黃澄澄的小米和白花花鹽巴給那些人看。並承諾,只要他們誠心歸順,永不背叛,不但現有的財產不會少,還有足夠的物資補充。特別是今年過冬的草料。

  本來差不多如喪家之犬了,還有什麼條件可談嗎?同樣是國破家亡后的境遇,豆地發如今腦滿腸肥,自己卻已經骨瘦如柴。比較之下,好壞立判。幾個月的逃亡之旅,可供存活的資本消耗殆盡。再不找一個安穩之處落腳,入冬以後怕是再難活下去了。好容易有人不但不剝奪財產,還給予必要的資助,傻子才不歸順。反正草原之主時常更迭,被誰統治不是統治?就這樣,逃往金山的蠕蠕人,被自己的煉鐵奴趕出來后,紛紛加入豆地伐的隊伍。豆地發的隊伍也一下擴大到七八千人的規模,僅比禿鹿貴伐那邊少一些。

  高歡很欣慰。李勇和豆地發這對搭檔,也入韓軌和禿鹿貴伐一樣不負期望。

  兩位軍政首領讓塔西送禮的最後一項任務就是要糧食。這一老一少也不客氣,直接派來一百多輛高車,希望塔西返回時順便把糧食、鹽巴也拉回去。

  高歡苦笑著寫了回信。不僅給了糧食、鹽巴,還給了一些其他的必要物資。順便讓塔西拉走兩車好酒以及給鄂倫準備的賀禮。並約好過完年,塔西帶著小白和小蒼過來。

  塔西走後,高歡叫人把禮物搬進昭君的房間里打開一看。可了不得了,整整一箱子全是黃金和珠寶。有的珠寶上面還殘留著血跡。這種情況下,婁昭君看了一眼就扭過頭去,讓紫娟趕緊把東西入庫,她可不想看見這種東西。

  高歡現在對金銀珠寶早已有了免疫力,也無心細看。倒是蘭草嘰嘰喳喳的挑了一件鑲著藍寶石的步搖插在髮鬢讓高歡品評。不得已,高歡隨便應付了幾句又回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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