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場,高歡暈暈乎乎回到家裡,紫娟正陪著昭君在裡屋說話。主僕兩人並排坐著,活脫脫兩朵嬌艷的花朵。只不過,昭君現在更像雍容華貴的洛陽牡丹,紫娟卻似一朵出水芙蓉。缺心少肺的蘭草等不上高歡回來,趴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高歡進門的動靜很大,但也沒有驚醒她的一簾幽夢。
「姑爺回來了,奴婢這就給您端熱水去。」紫娟說著,邁著輕盈的步伐,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端熱水去了。
婁昭君側腿而坐,語氣輕柔的說:「夫君又飲酒了吧?酒多傷身,以後還是少飲幾杯為好。這裡給您備著醒酒湯,快些喝了吧。」說著就要起身。
高歡趕忙制止昭君說:「你身體沉重,行動不便,我自己來吧。以後天黑以後早些安息,不必等我。」
昭君說:「奴家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快成豬了。為夫君做點事,也算是鍛煉了。」
高歡溫和的看了她一眼,脫下外褲遞給一臉睡意的蘭草。隨後將擱在床頭柜上的一碗醒酒湯一口氣喝完,抹抹嘴說:「這幾日沒感覺哪裡不舒服吧?比如說肚子疼不疼?」
昭君摸著大肚皮幸福的說:「一切都好。就是小傢伙鬧得慌,左一腳,又一腳,踢得奴家肚皮疼。將來定是個不省心的。」
高歡脫掉鞋襪,雙腳泡進熱水裡,舒服的他不禁哼哼出聲。紫娟的一雙小手輕輕的為他搓洗,聽見高歡哼哼,問道:「姑爺,是不是水燙。」
高歡閉著眼,感受著這份舒爽,說:「不燙,正好。」
蘭草將高歡脫下的衣褲掛起來,又把床上的被褥鋪好。先幫著主母躺下,這才出去將外屋的門關好插上門畢,迷迷瞪瞪的坐在沙發上繼續打盹。紫娟給高歡把腳擦乾淨,收尾完畢,這才拖著迷迷糊糊的蘭草,回屋睡去了。
昭君悉悉索索的鑽進高歡的被窩,並拉著高歡的一條手臂,示意他摟著自己入睡。雖已經睡意漸濃,還是不忘每日的必修課:「夫君,講個故事吧,奴家睡不著。」
高歡微微一笑,心說,你都快睡著了,還是不放過我。唉!講就講吧,自己釀下的苦酒自己喝。講什麼呢?要不講《紅樓夢》?女人都愛聽這個。是不是太長了點?再說,孕婦聽這種悲悲切切的內容好嗎?萬一心情壓抑,影響生產怎麼辦。還是算了吧,講幾個幽默喜劇段子,有助胎兒發育。在記憶庫里搜索了好一陣,終於確定講《西遊記》,卻發現,懷中的小娘子已經發出細微的鼾聲。
正自以為不用麻煩了。又聽婁昭君迷迷糊糊的說:「夫君,怎麼還不講?」
高歡徹底傻眼了,這妮子到底睡沒睡著?
穿越而來后的前十天,他以身體虛弱為由,盡量避免和昭君一個被窩睡眠。實在頂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就趁她睡著以後再分開。可到了第二個十天,這個理由就說不過去了。只好推說她肚子大,很危險,影響胎兒發育。這理由只能保證不胡作非為,但不影響一個被窩睡覺。於是,每晚入睡前的這段時間,對高歡來說,就是極度的煎熬。
昭君小娘子不止一次的請求他收了蘭草和紫娟兩個通房丫頭。現在主母身懷六甲,正是她倆做出貢獻的時候。高歡心想,老高我不是不想,是不敢。誰知道你小妮子操的什麼心思。萬一老高我真對兩丫頭下了毒手,你若秋後算賬,叫我怎麼辦?別忘了,老高的身份等同於贅婿,隨時可能被你開革出家門,成為貽笑大方的流浪婿。
高歡每晚搜腸刮肚的把自己看過的文學影視作品,經過改編講給懷裡的小娘子聽。當然,外屋的兩個丫環也是受益者。今晚依然如是。只因為多喝了幾杯,感覺酒勁正在往上涌。今天的醒酒湯似乎沒什麼效果,甚至有推波助瀾的作用。再堅持堅持,小妮子還等著聽呢。於是,高歡理了理頭緒,一邊回憶,一邊開講《西遊記》。能省略的,或想不起來的內容直接跨過。聲音儘可能的保持輕柔。
詩曰: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
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感盤古開闢,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這故事單表東勝神洲。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后而成。真箇好山!
蓋自開闢以來,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胞。一日迸裂,產一石卵,似圓球樣大。因見風,化作一個石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便就學爬學走,拜了四方。目運兩道金光,射沖斗府。
那猴在山中,卻會行走跳躍,食草木,飲澗泉,采山花,覓樹果;與狼蟲為伴,虎豹為群,獐鹿為友,獼猿為親;夜宿石崖之下,朝游峰洞之中。真是「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一朝天氣炎熱,與群猴避暑,都在松陰之下頑耍。你看他一個個:
跳樹攀枝,採花覓果;拋彈子,邷么兒,跑沙窩,砌寶塔;趕蜻蜓,撲八蜡;參老天,拜菩薩;扯葛藤,編草未;捉虱子,咬圪蚤;理毛衣,剔指甲;挨的挨,擦的擦;推的推,壓的壓;扯的扯,拉的拉,青松林下任他頑,綠水澗邊隨洗濯。
講著講著,濃濃困意便席捲而來。恍惚間,高歡將自己與那石猴融為一體,一個筋斗翻出十萬八千里,便來到那山清水秀的花果山。放眼望去,猴孫滿山,樹翠花香,雌雄和鳴,交頸調情。涓涓細流,波光粼粼,潭深水碧,霧氣氤氳,真箇是幻海仙境。只是這地方太他娘熱了,身上的每一絲縷都顯得多餘。高歡覺得,此時若不洗個冷水澡,會被這濕乎乎,黏膩膩的暑熱天悶死。
查看左右,並無偷窺者在側。此時此地,寸縷不沾身,還怕那些小動物看見不成?於是,他飛快的扯下身上的累贅,高高躍起,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大迴環扎進水裡,瞬間感覺炎熱頓消,渾身上下,五臟六腑,舒爽得猶如喝了一大杯冰鎮扎啤。
龍入深潭,魚翔淺底,萬類暑伏竟自由。
高歡憋了一口長氣,潛於水底,與大大小小的水生物展開競游。然而,他畢竟是陸地生物,水裡功夫豈能與魚兒相比?此時此刻,有數百隻彩色小魚游到身邊,左一下,右一下,連續不斷的親啄他的每一寸肌膚,痒痒的,怪怪的。雖然有種被小魚兒調戲的羞赧,內心卻巴不得被多調戲一會兒。奈何在水裡憋不了多長時間,最終還是浮出水面。
被魚兒調戲時內心是喜悅的。浮出水面后看見三位身著綵衣的仙女就尷尬了。
哇……仙女,太美了!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誰家女兒,如此絕色?高歡看痴了。
三位仙女原本巧笑嫣然,轉眼間杏目圓睜。高歡心裡一驚,怕進一步唐突三位仙女,他想重新鑽入水裡。卻不料,一個圓臉,一個瓜子臉兩位小仙女不容分說,將他雙手緊緊抱住,絲毫動彈不得。中間那位年齡稍長的仙女不冷不熱的說:「登徒浪子,看夠了嗎?哼哼哼,光天化日之下,偷窺女兒家沐浴,簡直寡廉鮮恥。」
不帶這樣的,哪裡是我主動偷窺,是你們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不得不看的。
「做下這等齷齪之事,還想狡辯,你是不是男人?」
這和是不是男人有關係嗎?我是有家室的人,兩個,兩輩子,我有兩個妻子,犯得著偷窺嗎?說不定是你們在偷窺我,反而倒打一耙,意欲何為?高歡感覺智商被侮辱了。
「無恥之尤,心地骯髒,還要反污吾等,禽獸不如!」
「我說什麼了就反污你們。再說,我游泳的時候,這裡根本沒有人,你們仨啥時到的?到底誰偷窺誰,還真不一定!」高歡強詞奪理,但話說的很沒底氣。
「你無恥……」
「你無恥……」
「你無恥……」
三女異口同聲反擊高歡。
「我怎麼無恥了。就算我想看,也看不清啊……」話還沒說完,他看清了。因為對方讓他看了,主動的。只是一閃即失,像個幻覺。
「看看你那無恥樣,還說你不是來偷窺女兒家沐浴的。哼!給本小姐拿下此獠,送入官府。」
「你誰呀,憑什麼?」
「你別管我是誰。就憑你圖謀不軌還拒不認錯,吃干抹凈,意欲逃遁。」
高歡急了,這都是些什麼仙女啊!整個一個女土匪。
「你們倆,別怪本小姐沒給你們機會。現在就看你倆能不能拿下此獠了。」
「小姐,您不生氣嗎?」圓臉仙女問。
「我為何要生氣?我不生氣,不生氣。」
「小姐,既然不生氣,何以咬牙切齒?」還是圓臉的仙女問。
「廢話咋那麼多,該幹嘛幹嘛!」
「小姐,奴婢不知該怎麼拿下。」瓜子臉的仙女尷尬的說。
「這還用教你嗎?你倆門縫偷窺,以為本小姐不知道嗎?」大仙女沒好氣的說。
「那那那……奴婢就不客氣了。」圓臉仙女說。
……
雞鳴五遍,天光大亮,高歡醒了,感覺神清氣爽。扭頭一看,特大號的床上就躺著自己一人,昭君早已起床。
正打算自己穿衣服,蘭草紫娟各自一身紅衣,捧著給高歡準備的新衣服推門進來。二女看見高歡時,雙頰頓時緋紅,頷首低頭,囁喏的走近高歡說:「奴家給您更衣。」
高歡驚異的嗯了一聲,再看蘭草和紫娟,雙丫髻已經改梳成少婦擰旋式髮型,還各自插了金步搖。臉上塗了胭脂,小嘴紅紅的,唇彩的顏色特別鮮亮。
高歡明白了,那夢,怕是夢非夢!
……
針對蘭草和紫娟兩個丫鬟髮型裝束的變化,再看她倆別彆扭扭的走路姿勢,結合那個旖旎的夢境,高歡大概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麼。
這叫啥事嘛!讓人難為情。……又沒說這輩子不接受你的好意,只是暫時不忍心下手嘛!再過一兩年,等她們長成了,我的心理也調整好了,水到渠成的事,猴急什麼!
你們主僕三人聯手下藥,這是趁人之危,知道不?昭君啊昭君,說你什麼好呢!
為夫是那種油鹽不進的人嗎?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兩丫頭沒名沒分,稀里糊塗的就那啥了,不像話。為夫能做那種吃干抹凈,不負責任的事嗎?再簡單,總要舉辦個儀式嘛。你這麼心急火燎的逼著夢裡把事情辦了,讓為夫覺得自己特不是東西,有損聲譽,知道不?
還有那碗醒酒湯,如果沒猜錯的話,裡面應該添加了別的佐料吧。你呀你,毀人名譽的東西怎麼能用到為夫身上呢?把握不好劑量,會出人命的!小小年紀,什麼事都敢做,膽子大得沒邊了。你從哪搞來的,是不是婁三那癟犢子給你的?不對,婁三去沃野尚未歸來,不應該是他所為。不管哪來的,以後不許再用到為夫身上。有背我個人意志,換個朝代,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高歡表情詭異,估計此時連鬼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紫娟從始至終不敢抬頭,現在正蹲在地上為高歡穿靴子。蘭草為高歡系好內衣的繩扣,從額頭到后脖頸,一紅到底。
看著兩個丫環低眉順眼,兩頰緋紅的幫自己穿戴新衣,高歡暗問自己,兩個含苞待放的十四五歲的小女娃兒,就這麼被自己在睡夢中禍害了,老夫是不是太牲口了?唉!這萬惡的舊社會,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封建禮教,這沒有人權的黑暗時代,這一妻多妾制的時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此時此刻的高歡,身體是僵硬的,感覺是荒唐的,內心是竊喜的,表情時嚴肅的,說出來的話是一本正經的:「你們倆起來吧。蘭草去把你家小姐叫進來,我有話要說。」
「……嗯。」蘭草正要反身出去,婁昭君不請自來。
「不知夫君要對奴家說什麼?」婁昭君的表情複雜的無以言表。哭不是,笑也不是。惱怒不是,喜悅更不是。嗔怪不是,責難也不是。說不清她此刻的內心到底想些什麼,或許只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
「你呀你……真是……淘氣。」高歡忽然不知該怎麼組織語言了。責怪昭君?那就太不要臉了,得了便宜賣乖。感謝昭君?說明你早有賊心,那是作死之舉。假裝不知道?那還是不是男人。一點擔當都沒有,白瞎了三女的一片苦心。
聽高歡來了這麼一句詞不達意的半拉子話,婁昭君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小眼睛一翻,嬌嗔的說:「口不對心,夫君是做賊心虛吧。」
「哪有哇,我……會負責任的。」高歡說。
這句話一出口,他忽然覺得有些怪異,這話似曾相識。想起來了,記得那是在大學畢業晚會結束后的小樹林里,一時沒忍住,越界了。老婆說:「做賊心虛了吧?」自己當時說的也是這一句:「哪有哇,我會負責任的。」
婁昭君翻著小白眼走近高歡,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口,語帶譏諷的說:「行了行了,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她倆本來就是你的,現在如願以償了,偷著樂吧?」
高歡想,這小妖精究竟是心甘情願,還是被逼無奈?你既然不願意,何必自作主張,設計陷害為夫。你若心甘情願,又何必話里話外冒酸水。女人心,海底針,實在太難猜了。
婁昭君說:「你們兩個,還不拜見夫君?裝什麼賢良淑德,不諳世事?小蹄子,咋不見你們昨晚不好意思啊!現在一個個矯揉造作,給誰看呢?」
兩丫環不知道該怎麼接她的話。承認自己心中竊喜不是,不承認也不是,直教人進退維谷,取捨不能。
高歡想替兩丫環解圍,就說:「不用麻煩了,都一家人了,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不等他把話說完,婁昭君毫不客氣的打斷道:「一家人也要講規矩。做妾就要有做妾的本分,這事我這個主母大房說了算,夫君少管這等內宅瑣事。」
「嗷……還是請娘子做主吧。」高歡沒底氣的說。
紫娟、蘭草一聽小姐給自己定下「妾」的名分,瞬間淚眼婆娑,雙雙跪在高歡和婁昭君面前,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
「奴婢見過夫君,謝過小姐恩德。」紫娟感激的說。
「蘭草謝謝小姐大恩大德,謝過夫君憐愛。」蘭草又多磕了一個頭。
高歡有點發懵。這是幾個意思,被老爺我不明不白的禍害了,不怒反喜,還感激涕零,北魏奴婢的覺悟都這麼高嗎?
婁昭君說:「行了行了,多大點事。你們倆捨命救本小姐的時候,不是說好了認姊妹嘛,現在隨了你們的願,怎麼還哭上了?」
紫娟本就柔弱可愛,再加上點淚眼婆娑,那不是我見猶憐,那是人見猶憐。現在的她,跪在地上,仰起小臉,情緒激動地說:「小姐,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奴婢從未祈求回報,更不敢壞了規矩。」
高歡更迷糊了。同侍一夫已經夠委屈了,怎麼在這丫頭眼裡還成恩賜了?不是說反話吧。
蘭草也插話道:「是啊,奴婢也不敢奢求回報。小姐,您還懷著寶寶呢,萬不可因為奴婢不知天高地厚氣壞了身子。昨天晚上是奴婢不對,是奴婢被豬油蒙了心智。只要您不生氣,奴婢現在去死也行。」
「閉嘴,誰說我生氣了?傻不傻!」婁昭君嗔怪道。
「您沒生氣,幹嘛要這樣啊?」蘭草也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
紫娟拽了拽蘭草的衣襟,制止她說下去。然後用手背擦了擦腮邊的淚水后說:「小姐,作為您的貼身丫環,維護您的周全是紫娟的本分。作為您的婢子,小姐就是紫娟的天。小姐笑,紫娟高興。小姐苦,紫娟也難受。紫娟是小姐的人,小姐的一切,就是紫娟的一切。小姐的安危,勝過紫娟的性命。紫娟的這條命,本就是小郎君和小姐給的,生殺予奪,全憑您一念之間。」
「……自打成為小姐的婢子之後,紫娟所過的每一天都是溫暖的,開心的。紫娟吃的、穿的、用的,比別人家的丫環不知好上多少倍。紫娟常常想,如果下輩子還能托生在小姐身邊那該多好啊!那年上元節,婁三哥以一敵三十,毫無畏懼,浴血拚殺,身中十八刀,仍然要捨身護主平安。紫娟手無縛雞之力,不能上陣殺敵,難道還不能替主擋刀嗎?當時那種情況下,您一樣捨生忘死,在即將赴死的一剎那,與三哥互認兄妹。紫娟本以為死亡就在眼前,可心有不甘,更捨不得離開小姐啊!恨只恨,今生不能與小姐共母,祈願來生與小姐同胞。那時候與小姐互認姊妹,只因情非得已,哪裡就敢真的僭越,壞了規矩?這些年,您待紫娟情同姊妹,能替小姐赴死,紫娟心甘情願。還請小姐收回成命,請不要趕奴婢離開您的房間。今生今世,願一輩子做您的貼身丫環,風裡來,雨里去,至死不渝。」說完,一頭磕下去,哭得泣不成聲。
蘭草也跟著一頭磕下去,哭著說:「請小姐繼續讓奴婢留在身邊侍候您,至死方休。」
聽兩丫環情真意切的表明心跡,婁昭君也哭得梨花帶雨。只是她的眼裡,更多的是由衷的欣慰。看著陪伴了八年的兩個丫環,死心塌地的對待自己,婁昭君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使勁的在高歡的腰眼處,九十度旋轉擰掐了一把,又沖著高歡冷哼一聲,這才抹了抹眼淚,笑著對兩人說:「你倆死丫頭,盡說些惹人落淚的話。誰說本小姐要趕你們走了,分房睡而已。再說,一個妾室的名分就把你倆感動地要死要活,好像多大官職似的,至於嘛!」
「不是那樣的,奴婢不配的……」紫娟還想爭辯。
「好了好了,無須再多言,都起來吧,這事就這麼定了。再說,本小姐也不忍心再讓夫君的妾室干丫環的事了。明天起,外屋再派兩丫頭進來,挑精明點的,至少不能比你倆差。另外那個……紫娟比蘭草大幾個月,排位在前。今天差人把兩邊的耳房收拾出來,你倆明後天就搬進去。那個還有……什麼來著?敲我這記性,也快得失憶症了。嗷,對了,你們剛才也聽見了,夫君說要對你倆負責任的。既然夫君不是那種吃干抹凈不認賬的人,那就過幾天挑個良辰吉日,給你們三人舉行個儀式,明媒正娶不可能,一家人吃頓酒,天經地義,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從了他吧,是不是啊——奴的好夫君?」
又來了又來了!這妮子究竟什麼性格,陰一陣陽一陣,都摸不準脈了。你若不同意就算了,何必一邊給人吃肉,一邊說殺生不好?